第164章 小矛盾(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9009 字 6個月前

離了陳家, 天已擦黑。程丹若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向柳氏請安。

這就顯出謝家的好來,有兩房不親的杵在跟前, 柳氏自然不會為難親兒媳,免了她今日的伺候,讓她回去歇著。

一進門,熱氣撲麵。

瑪瑙手腳麻利地替她脫掉披風, 道:“天氣一日冷過一日,今兒上午,二奶奶稟明太太, 把炭發下來了。咱們下午清了煙道, 今兒就燒上了。”

程丹若張望一眼,這才瞧出端倪。

東西次間的南窗下都有炕, 但不是土炕,都是木炕,三麵磚砌,一麵是活動板, 推開在裡頭放上炭盆,既不見明火,又足夠暖和。

“裡頭的地炕也燒了。”瑪瑙問,“晚上可要備水洗漱?”

西梢間的臥室是暖閣子,也就是地炕, 磚下有煙道, 晚上在下麵燒煤, 熱力蒸騰到整個房間,大冷天也溫暖如春,沐浴也不怕著涼感冒。

隻是費煤, 以謝家的地位,也隻能燒臥室一間。

程丹若立馬答應下來。

燒熱水要時間,便先用晚飯,冬日羊肉最美,今日吃的就是羊肉鍋子,素菜也有兩三碟,新鮮爽脆。

可程丹若的眼睛,看得卻是黃澄澄的一盤橘子。

眾所周知,穿越者看見橘子,就想到青黴,有了青黴,肯定就想提取青黴素。

理論上,土法萃取青黴素是可行的,但實驗的成功率很低,雜質多,容易引起過敏。雖然可以做皮試,可能不能救人,依舊是未知數。

早前她不是不蠢蠢欲動,然而工程實在太大,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因此遲遲不曾動工。

現今才十月,謝玄英至少要到開春才會有新差事。這小半年的時間,她必然是要蟄伏下來,做一個低調的新婦,屆時跟著上任才不會被阻撓。

但待在家裡閒著,容易胡思亂想,亂了方寸。

不如好生利用起來,看看能不能在醫學上有點進步。

程丹若打定主意,剝開一個橘子吃了。

飯畢,略微消化一下,就是洗澡。

臥室的地炕已經燒得很熱,體感大約有二十幾度,一點都不冷。

瑪瑙等人備好了熱水、香皂和手巾,試過溫度便退下了。

程丹若脫掉衣服,浸在熱水裡,腦子裡還在猶豫。

做青黴素嗎?

要試試挑戰這個高難度的工程嗎?

心動是必然的,這可是每個穿越者的白月光。做成了,哪怕救不了誰,都有莫大的成就感。

但花費甚多,就為個不一定派不上用場的東西,有意義嗎?

她的手肘支著木桶邊,腦袋枕靠著濕漉漉的手臂,滿肚子猶豫。

與此同時。

隔著槅扇的謝玄英,望著裡頭的人影,心底思量開了:她好像從陳家回來,就心不在焉的樣子。

是心裡覺得委屈了嗎?看她今日的言行,恐怕當年沒少端茶打扇,如今她漸漸好過了,偏又上來要做個親戚。

正想著,裡頭卻沒了水聲。

謝玄英陡然一驚,該不是在一個人哭吧?念頭一起,便克製不住,略微遲疑,還是推門進去。

隔扇沒有門栓,一推就開。

“我還沒好。”她吃驚地抬起頭,“你出去。”

謝玄英端詳她的臉孔,臉頰似有水痕,更不想放她一個人獨處。

“你——”貿然提及陳家之事,以她的脾氣,肯定要說沒事,他咽回原本的寬慰之語,隻是道,“外頭冷,我進來坐。”

程丹若扒著浴桶,強調:“我在洗澡。”

他理直氣壯:“我是你丈夫。”

程丹若:“請、你出去。”

謝玄英彆過頭:“我可以不看你。”

程丹若深吸一口氣:“出不出去?”

他拿起架子上的茉莉香皂,顧左言他:“你喜歡茉莉?”

程丹若冷不丁被人侵犯了私人領域,渾身上下都是抗拒,見他不肯走,掰在浴桶邊沿的手指倏地用力。

“不要讓我後悔嫁給你。”她說。

謝玄英怔住,轉過身,定定看著她。

他的這個表情,讓程丹若略微有些後悔,可覆水難收,隻好扭過臉不看他。

謝玄英抿住唇角,忍住心頭的不適,默不作聲地出去了。

隔扇一開一合,臥室又重歸寂靜。

程丹若莫名不太舒服,也不思考人生了,匆匆洗過,換他進去沐浴,自己則在西次間裡洗頭。

瑪瑙要幫她,她原想自個兒來,可今天出門一天累得很,也怕她們沒事做,心裡發慌,便點頭同意了。

喜鵲和瑪瑙兩個便拿了胰子、梳篦,替她洗頭梳發。

洗完頭發,謝玄英也好了,換他出來洗頭。

程丹若窩在暖閣的炕上,用棉布吸乾頭發的水分,不知為何,眼前總閃過他方才的表情。

明明是他先莫名其妙進來的。她想著,控製思緒不要發散,專注琢磨實驗的事。

思來想去,還是忍住了青黴素的誘惑。

在京城,用到青黴素的機會不多,相較而言,大蒜素的抗菌範圍更廣,多用於肺病,在京城的可用性更廣泛。

最重要的是,大蒜早就是治病的良藥,許多藥方裡都會用到,隻不過提取的純度不夠,療效不夠明顯。

在已有的基礎上改進,比憑空變出青黴素更簡單,推廣起來也容易。

她支著頭,細細思量著,一時沒留意謝玄英拿著燭台進來了。等想定主意,準備拿紙筆記下來,才驚覺他就坐在對麵,正垂眸翻書。

程丹若遲疑一下,開了炕上的櫃子,取出紙和行囊筆,寫了幾項備忘錄。

首先肯定是玻璃器皿,原先的在搬家時碎了一件,得尋來補上,然後是酒,酒精很重要,大蒜是最好找的,培養基需要瓊脂,應該也有得賣。

她寫完,吹吹乾,隨手夾在書頁裡,收拾好東西,脫鞋上床。

謝玄英就把蠟燭吹了,跟著上床。

帳子裡呼吸可聞。

兩人都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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