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心與行(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9472 字 6個月前

十一月末的一天。

程丹若打開了密封的培養皿, 觀察裡麵的抑菌情況。

這是她第三次係統性實驗,去掉了上回的1號(無效)和2號(有毒)樣本,隻對3號樣本做了提純,再補充了新分離的4、5號樣本。

因為低倍顯微鏡很難準確分辨出黴菌種類, 其實這就是一個碰運氣的過程。

運氣好, 找到了青黴菌,才算踏上了正確的方向, 否則就是做無效工作。

這次, 4號和5號仍然失敗了。

尤其4號,不知道混入了什麼,不止沒有抑菌, 長得還格外好。

她有點擔心,乾脆把4號的木箱全部焚毀。

又檢查了周圍的箱子, 仔細觀察,分辨是否長得格外好, 所幸並沒有出現嚴重地腐爛, 應該沒有汙染到其他樣本的培養。

隻有3號樣本,仍舊似有若無, 好像抑製了。

這讓程丹若十分在意,她謹慎地將這部分菌落分開,放在瓊脂培養基中, 準備提高濃度再做嘗試。

過程注定漫長, 大同的冬天十分寒冷, 她也不可能奢侈地用柴火維持溫度,隻能放在角落,定期補充水分,任由它去。

接下來, 還是要忙彆的工作。

她通過長寶暖的店鋪,開始了毛衣比賽:僅限一斤毛線的情況下,誰能織出最好看的毛衣,“狀元”獎二十兩銀子,“榜眼”十兩,“探花”也有五兩。

這不是一筆小錢,冬日無事,在家閒著也是閒著,隻要會織毛衣的人家,都暫且叫婦人停了瑣碎的雜務,專心研究織毛衣。

程丹若則“喜新厭舊”,已經對編織失去了興趣,所以打算做點彆的什麼,打發一下漫漫長日。

思來想去,決定效仿前輩,做點肥皂玩玩。

她現在用的胰子,是用豬胰腺、豬油和香堿製作而成,很貴很奢侈。所以,她打算用草木灰、貝殼粉和鬆油、蜂蠟,試試能不能做出肥皂。

做法比提取青黴素簡單多了。

草木灰加水,過濾,加入煆燒後的貝殼粉,靜置,取澄清液,加入鬆油,加熱攪拌,皂化後倒入模具等待冷卻。

但程丹若算了算成本,沒比胰子便宜多少,遂放棄推廣,隻自家用。

她心有不甘,決定試試烤蛋糕。

有烤爐,做蛋糕還是容易的,雖然表層皸裂,模樣不太好看,但口感鬆軟,已經和從前吃的無甚區彆。

於是,窗外天色陰沉,似乎大風將來,可室內的炕燒得暖和極了,火紅的炭盆烤著開口的栗子,瑪瑙將煮好的奶茶倒進銀杯中。

程丹若舀了一勺打發的新鮮奶油,塗抹在蛋糕切塊的表麵,咬上去,奶油的甜味和蛋糕融合在一起,是糖和熱量的味道。

這是刻在人類基因裡的幸福感。

謝玄英翻過書頁,瞥她:“好吃嗎?”

程丹若忍俊不禁,如法炮製,蛋糕抹了奶油遞過去。

他咬了口。

“好吃嗎?”她問。

他瞧著她愉悅的臉龐,總覺比去年好太多,不由點點頭。

程丹若自己又吃了一塊:“我已經教給廚娘了——她們總是把學來的方子露到外頭,多半明年街上就有得賣,也不知道會怎麼叫。”

她管蛋糕叫“蛋糕”,可這不符合古代人的浪漫,它更可能會被叫成什麼“黃金軟糕”“玉鬆糕”,甚至“金玉滿堂”“金玉酪”什麼的。

畢竟,昨天謝玄英說要吃“酥黃獨”,她還在想是什麼,結果端上來一看,煎芋頭!

“永春侯家的十景點心名滿京城,方子一直捂得嚴嚴實實,你倒是不藏私。”謝玄英自己拿了塊,品品口感,確實很喜歡,一口吃掉。

她道:“藏私有什麼意思?”

彆人沒有,獨自己有,隻是短暫的幸福,因為,總有東西是彆人有,自己卻沒有的。彆人從前沒有,自己讓大家都能擁有,那樣的快樂,才是無法替代的。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謝玄英端茶的動作微微一頓,不由瞧向她。

程丹若問:“太甜了?”

“不是。”謝玄英抿口茶,清清點心的味道,“就是好奇,你孟子讀完了?”

程丹若:“……沒有。”

他不由心生感慨,片刻後,問:“院試題要做嗎?我問來了題目。”

程丹若不知道他是什麼腦回路,沉默少時,又塞一塊蛋糕給他:“多吃點。”

寒假為什麼要問考試。

謝玄英就著她的手吃了第三塊,渾不在意。

有人十年寒窗,妙筆文章,卻早已忘了聖人之言,像丹娘這般,理在心上,讀不讀書又有什麼要緊的?

見他不提考試了,程丹若才問:“給府裡的年禮怎麼備?”

“送些土儀就是了。”謝玄英繼續翻書,但臨近年關,誰想讀《春秋》啊,遂合攏丟到一邊,“醋、小米、酒,再送些牛羊就是。你不用管了,我叫人準備。”

她問:“那我寫賀帖吧。”

他奇怪:“什麼賀帖?撫台和總兵那裡,我會寫的。”

“給底下的人寫。”程丹若拉開炕櫃,取出一疊大紅灑金帖子。

然後翻開自己的名簿,隨便舉例。

“嚴刑書家裡隻剩下他和家裡的小娘子了,我就寫了這個。”程丹若給他看寫好的範文。

內容大意是,年節將臨,祝您身體健康,壽比南山,希望您的孩子健康安順,姻緣美滿。

然後,順手拿起筆墨,開始擬給吏書的賀帖。

“他家父母都沒了,隻有幾個兄弟姐妹。”程丹若思索用詞,不多時,落筆。

內容就是,祝願家人平安,兄弟姊妹和睦友愛,一年更比一年好,等等。

謝玄英吸口氣,一時竟不知如何言語。

半晌,才道,“那我也給護衛們寫一寫吧。”

“也行,他們隨我們在大同,今年都不能回家。”程丹若頭也不抬地說,“我已經想好了,每人送一壺酒和一包點心。”

拜年短信有,年貨當然也得有。

謝玄英:“……多發一個月的月錢不行嗎?”

“錢是錢,年禮是年禮。”她說著,順手在一張紙上記下,“師爺的另外送,這個你備,護衛這麼多人你寫得過來麼?”

“無礙。”謝玄英倒是沒當回事,頭疼得反倒是每個人的具體情況。想了想,實在記不過來,便道,“我給他們寫‘福’字吧。”

程丹若:“能貼哪?”護衛們都是住的集體宿舍。

他歎口氣。

“我看,你不如讓他們寫了家信,專程替他們送回家去。”程丹若建議,“這比你寫的賀帖更好。”

“有理。”謝玄英立即采納,“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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