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新舊替(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9994 字 6個月前

吃過年夜飯, 剩下的菜便分賞給了丫頭和小廝,被分到菜的,無一不露出高興驕傲的表情。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榮耀。

程丹若和謝玄英下午就洗漱過了, 晚上用過飯, 就上炕玩雙陸。

這和後來的飛行棋有點相似,需要投骰子來算步數, 不需要算牌, 純粹消遣。

兩人玩了幾局,各有輸贏。

但下棋久了也無聊,程丹若坐得腰酸背疼, 準備下地溜達兩圈。

謝玄英看看天,今天老天賞臉, 沒有下雨下雪,隻是風大, 便說:“出去放會兒煙火, 如何?”

她馬上同意了。

兩人嚴嚴實實地穿好皮襖,戴上暖帽, 在院子裡放煙火。

程丹若玩的還是煙火棒,她不太敢嘗試古代的大煙花,怕爆炸, 也怕火星濺到外頭去, 燎著什麼東西。

煙火棒冒出“呲呲”的黃色火星, 像千萬朵綻開的菊花瓣,璀璨地閃爍於黑夜。

這讓她回憶起了自己的童年,真正的童年。

“好看嗎?”她不禁問。

謝玄英說:“好看。”

程丹若瞥他眼:“沒你好看。”

他:“那我進去?”

她:“……”

謝玄英揚起唇角,焰火倒映在他漆黑的瞳仁中, 亮晶晶得像星星。

程丹若想打他一下,又有點下不去手,悻悻然轉臉:“你不放嗎?”

“放。”謝玄英也點燃一支,順手挽了個劍花。

焰光在夜幕下畫出漂亮的弧度,瀟灑又迷離。

她抿抿唇,覺得應該插塊牌:玩火危險,禁止耍帥。

他看向她:“要學嗎?”

“……也行。”她裝得很勉強。

他握住她的手腕,教她轉過手腕:“先往裡轉一圈,再往外,對,然後把兩個動作連起來。”

程丹若被他帶著挽了兩遍,感覺也挺好看的。

不由輕笑出聲。

他在後麵輕輕擁住她,臉頰貼住她的額角:“冷嗎?”

“不冷。”她還想再放一個。

遠處響起了爆竹聲,庭院火樹銀花,又是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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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年節,知府衙門都彌漫著濃鬱的春節氣息。

丫鬟們隻要不誤差事,吃酒玩牌都不拘,初二還準她們一塊兒上街,買些胭脂頭花打扮。

林媽媽閒來無事,也和與廚娘小酌兩杯,可她年紀大了,夜裡起夜圖方便,沒穿好棉襖,第二天就頭重腳輕,竟病了。

程丹若聽說後,親自過去為她把脈。

林媽媽卻犟著不肯:“老奴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勞動夫人?”

“手放上來。”程丹若放好引枕,“張嘴,把舌頭給我看看。”

林媽媽緊緊閉著嘴巴,不肯同意。

程丹若無奈,這是遇著脾氣倔的病人了:“媽媽,大過年的,大夫都不好找,我看看又不費什麼事。”

“您是主子,哪有主子給奴婢看病的?”林媽媽苦口婆心,“老奴也不是生的什麼大病,歇兩天就好了。”

“您這話就見外了。”程丹若使了個眼色,瑪瑙會意,立時退了出去,隻剩她們兩人在屋裡。

她道:“以您的功勞,在京城養老享福也沒什麼,卻肯同我們來這邊陲之地,這份情意,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林媽媽緩和神色,卻道:“這是老奴的本分,夫人年輕,太太怕您不經事,要我在旁幫襯一二,您不嫌我指手畫腳就好。”

“怎麼會呢,您幫了我不少忙,這家裡多虧您鎮著。不然瑪瑙梅韻她們,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家,總有不便。”

程丹若笑了笑,不疾不徐道,“這裡沒有外人,我說句大實話,您也算三郎的半個母親了。”

林媽媽果然連連擺手:“使不得。”

“您明白我的意思。”程丹若說,“三郎其實也很關心您的身體,咱們現在出門在外,沒那麼多的規矩,何必讓他擔心呢?”

林媽媽沉默了。

程丹若假裝調整引枕的位置,道:“不費什麼力氣,醫術本就是越看越精的,我多攢些經驗,將來侍奉母親也方便。”

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林媽媽無法拒絕,把手放了上去。

程丹若替她把脈,確定是外感風寒,很快開好藥方,吩咐伺候她的小丫頭一天兩頓煎服。

“年節無大事,您就好生歇著,養好身子要緊。”程丹若吩咐道,“我也去同三郎說一聲,免得他記掛。”

林媽媽的嘴角還是抿著,眼底卻透出欣慰之意:“老奴愧受了。”

程丹若微微一笑,轉身出去了,又在門口囑咐了喜鵲,讓她多照看一二,彆讓林媽媽勞動。

喜鵲一貫是爽利的性子,清脆地應了。

程丹若又去二堂,和作詩的三位師爺問了個好,在偏廳找到了謝玄英。

他攏著手爐,很認真地在讀《農桑輯要》。

見她來,便問:“來陪我?”

“林媽媽有些著涼,我給她看過了,不嚴重,休息幾日就好。”她簡短道,“晚上你吩咐人給她送點清淡的菜。”

謝玄英點點頭,記下此事,又問:“怎麼就病了?”

程丹若說:“起夜時沒穿好衣裳,她年紀大了,凍一凍就容易病。”

謝玄英想了片刻,道:“林媽媽歲數不小了,既然我們這邊已經安定下來,明年不如讓她回府,也好頤養天年。”

程丹若態度明確:“你若想好了,我沒有意見,可若是問我,我卻不想她走。”

他不由訝然:“為何?”

“林媽媽在你身邊,母親會更放心。”她說,“她不能親自照看你,林媽媽能代替一二,總能安心不少。”

謝玄英不以為然:“有你照顧就很好。”

“母親有母親的惦記。”程丹若中肯道,“再者,林媽媽和大家都處熟了,你若讓她回去,再派彆的人來,豈不是平白生出事端?”

他歎口氣,說實話:“我怕你覺得不自在。”

“我從來不這麼想,林媽媽畢竟是向著你的。”她平靜地說。

是,林媽媽是柳氏的一雙眼睛,可也是一雙幫襯的手,全看怎麼對待——把人當做敵人,就處處是敵人,把人當做朋友,就會擁有很多朋友。

“李伯武他們,當初不也一樣?”

昔年,靖海侯派李伯武等護衛送謝玄英去鬆江,他們何嘗不是靖海侯的眼睛,但今時今日,他反倒收服了他們。

停頓一刹,她乾脆挑明:“我很需要讓母親安心。”

兒媳伺候公婆,在古代是人倫天理,名正言順。假如柳氏非要讓她回京城,她很難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拒絕。

因此,最好把苗頭掐死在娘胎裡。

林媽媽是可以爭取的,柳氏也是可以爭取的。團結能夠團結的一切陣線,路才能越走越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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