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母子間(2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8645 字 3個月前

“磨墨,我要寫帖子給魏太太。”柳氏麵無表情。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四郎不樂意,也由不得他了。

魏家為刑部侍郎,雖不入閣,卻關係重大,誰家敢打包票,自己或親眷一定不會被下獄?今後,等芸娘嫁到永春侯府,哪怕她有個萬一,三兄妹也能彼此扶持,度過難關。

況且,魏五娘知書達理,賞罰分明,是個當家主母的料子,婚後應該能管住四郎不胡來。

唉,這臭小子,他以為他是誰,現在侯爺在,他是侯府的公子,百年之後呢?真是一點都不給她省心。

柳氏揉揉額角,又看了一眼信中的內容,不得不給兒子收拾爛攤子。

“把我的妝台打開,挑幾件時新的首飾出來。”

程氏隨三郎在大同沒少吃苦,須安撫一二,但願她如三郎所說,是個大方不愛計較的性子吧。

兄弟之間門,可不能為了這個起嫌隙。

*

謝玄英把謝其蔚打了一頓,心情卻也沒好多少。

一連數日,他都沒有興趣外出,反而在東花廳陪程丹若。

程丹若知道,他想在她身上獲取一些安慰,也不趕他,自顧自編寫詩歌。

隨著毛衣事業的發展,毛衣的編織手法越來越多,長寶暖那邊找人畫了最新的《毛衣圖》,詢問她的意見。

他們畫的當然沒問她,可程丹若想夾帶私貨,在《毛衣圖》裡加點文字,讓女孩子們以學技藝之名,進行掃盲教育。

所以,她扣下了圖紙,準備自己編點什麼當教材。

“織衣須用針,針從何處來?

“鐵磨繡花針,毛衣是竹木。

“竹直而空心,品德真高潔。

“毛衣穿在身,如鬆拒風雪。”

她絞儘腦汁,深切地感受到了編寫教材的痛苦。

“寫得真好。”謝玄英拿著她的稿紙,由衷讚歎,“朗朗上口,又富含道理。我看,這就叫《毛衣歌訣》吧。”

“也行。”程丹若寫完總篇,開始根據不同的花紋編內容。

比如蓮花紋的,就講一講蓮出淤泥而不染,瓶子的就說平安如意的吉祥話,總之就是根據紋樣的涵義,編一點簡單的話,儘量用不同的字,最好把通用字全部都塞進去。

她一直忙碌,謝玄英卻是一年最閒,靠在炕頭翻書。

無聊了,就找話聊天。

“信應該已經送到京城了。”他起話頭。

程丹若:“是啊。”

謝玄英道:“母親一定很生氣。”

程丹若:“唉,我們也讓母親為難了。”

他:“四弟這樣,著實讓母親傷懷。”

她:“親生母子沒有隔夜仇,彆太擔心了。”

他歎口氣,道:“彆的我也不說了,道理就在心中,悟不到就是悟不到,但身為人子,總不能讓母親傷心。”

程丹若抬首看看他,沒什麼好辦法:“過兩天就是你生辰,置桌酒席,你們好好說會兒話?”

謝玄英一時猶疑,生辰這樣的日子,他更想和她過。

程丹若道:“四弟難得來一趟。”

他勉為其難:“好,聽你的。”

“我們儘力做過,就算無愧於心,你不必太強求結果,氣著自己不值得。”程丹若道,“你不能代替他過日子,路總是要自己走的。”

謝玄英沉默片時,點點頭:“這次說過,我就不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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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傷是瞧著嚴重,但隻要不傷到筋骨,就是皮肉傷,擱在現代,也就輕微傷的程度。

等到謝玄英的生辰,謝其蔚的傷就好了七七八八,傷口結痂,行走自如了。

程丹若不想看見謝其蔚,直接讓人把席麵置在二堂偏廳,讓他們兄弟倆單獨喝酒說話。

剛開始,氣氛當然有些僵硬。

謝玄英在心底反複默念了幾遍“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這才心平氣和開口:“四弟,你也不小了,對前程有什麼打算?”

謝其蔚雖然紈絝了些,混不吝了些,是個徹頭徹尾的權貴子弟,然而,作為一個古人,孝悌二字,早已刻進他的骨血。

出言不遜被兄嫂打了,他並不會覺得冤枉,反而有點心虛。

過去十幾年,謝玄英可一次都沒打過他。突然動手,自然令有恃無恐的謝其蔚生出怯意。

他麵對兄長的詢問,忍氣吞聲地回答:“我還能乾什麼?我不像大哥,有父親一手安排,也不像二哥,隻要活著就是鐵板釘釘的侯爺,更不像你,陛下連我是哪號人都不知道,你問我想乾什麼?我能乾什麼?!”

“文武百官,有幾人靠家族恩蔭?金榜題名前,誰又知道誰?”謝玄英說,“你我長於簪纓世家,已是超過平民百姓數倍,更該好生努力,做出一番事業。”

謝其蔚沒有吱聲。

謝玄英道:“你還年輕,好生讀書,隻要能中舉,父親定能為你謀缺。可若是一直渾渾噩噩,將來……”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誰還能來扶持你?”

謝其蔚抿嘴不語。

“四弟,我們同胞兄妹三人,母親最疼的其實是你。”謝玄英歎息,“我自小進宮,後來又隨老師在外,芸娘乖巧,鮮少讓母親操心,隻有你,打小就頑皮,母親沒少為你費心,可你在她身邊,比我更能讓母親高興。”

謝其蔚沉默。

“你我至親骨肉,我肯定是盼著你好的。”謝玄英說,“四弟,你要爭氣,母親在府裡不容易。你想過沒有,我若不能在宮裡站穩跟腳,母親今天就要看媳婦的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