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意綿綿(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9660 字 6個月前

程丹若回到東花廳時, 整個人都是濕漉漉的。

肩膀濕了大半,發絲潮潮的,鞋還沒了, 這般狼狽,倒是叫丫頭們忽視了她臉上的水痕,以為是雨。

瑪瑙和竹枝圍著她更衣, 擦頭發, 又慌忙叫熱水。

程丹若不得不大半夜洗了個熱水澡,挽著濕漉漉的長發,坐在熏籠上烘烤。

謝玄英亦然,裹挾著香皂的馥鬱之氣,熱騰騰地坐到她身邊。

兩人一麵擦頭發,一麵低聲說話。

程丹若說了個很現實的問題:“這次回來前,母親雖同我說, 叫我養好身子再說其他, 可一直沒消息,家裡總要催的。”

“嗯。”謝玄英沒有否認,事情擺在那裡,總要解決,“先拖一拖,隔得遠,家裡也難乾涉。”

她問:“總不能拖一輩子。”

“要尋個好說法。”他斟酌道, “不能一直說你身子不好。”

遲遲不能生育,在他們這樣的人家,是不至於休妻的,可免不了橫生事端,非要她“賢惠”。

謝玄英強調:“你我之間, 容不下第三人。無論母親說什麼,你莫要多言,推到我身上就是了。”

程丹若問:“你打算怎麼應對?”

“憑空捏造的借口,容易被拆穿。”謝玄英思索,“真真假假才難以分辨,容易取信於人。”

她好奇:“比如?”

“有機會去五台山,請大師批命。”他道,“興許算出來就是命中原有一子,奈何……”

“奈何?”

“奈何小人作祟,沒有了。”謝玄英一本正經道,“亦真亦假,難以核驗,久而久之,就成了事實。”

程丹若懂了,就是搞封建迷信。

他卻道:“兒女親緣,都是命中注定,並不算欺瞞。”

程丹若卻覺得不太靠譜:“假如母親不信,或是請人算命,找到一個命中帶子的女子,要你納妾,又該如何?”

“獻給陛下。”謝玄英想也不想道,“你安心,有這樣的奇女子,父親必然送入宮中,輪不到我消受。”

程丹若:“……也是。”但說起皇帝,又不得不問,“假如陛下出麵呢?”

“你安心,陛下無子,就不會同我提這事。”謝玄英對皇帝的心理很有把握,“他有子,如何還會惦記一個外甥?”

程丹若想,她固然對人性頗多失望,可他也不逞多讓。

皇帝對謝玄英,不過是移情的父愛,一旦有親生子,恐怕朝廷內外,全都要為繈褓中的嬰兒讓路了。

“若若,此事不易為之。”他認真說,“需要你我下定決心,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謀劃明白。”

說實話,假如他大包大攬,程丹若反而不信,子嗣是大事,哪有這麼順利?彆是口頭安慰她罷了。

但他擺明利害,坦誠自己也無萬全之策,她倒是安心了。

正視問題,才能解決問題。

所以,她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頭發在炭火下逐漸乾燥,程丹若被熱氣揾得昏昏欲睡。

謝玄英伸手摟過她,讓她靠在自己懷中:“睡吧,好了我抱你過去。”

她“嗯”了聲,緩緩闔眼。

這一刻,她好像在一場無比漫長的旅行後,終於回到家中,扔掉背包,脫掉牛仔褲,洗掉糊掉的妝容,一頭栽進床鋪,前所未有地放鬆了下來。

倦意來襲,軀體墜入意識的河流,不斷下沉。

她卸下了最後一絲防備,終於能夠真正地安心去依靠,去信任。

程丹若睡著了。

今夜,於謝玄英而言,也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他將熟睡的妻子抱回床上,蓋好薄被,然後也躺進被窩,習慣性地摟住她。

然而沒多久,便感覺到胸口濕濕的。

他以為她醒了,但撩開帳子,借著外頭的燭光一看,她的眼睛依舊緊緊閉著,淚水卻止不住地淌落。

“若若?”謝玄英輕輕叫她的名字。

她並沒有醒。

他一時無比憐惜。

恐怕,之前子嗣的問題,已經困擾她很久很久了。她不敢主動說明心思,唯恐被認為大逆不道。

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呢?

謝玄英十分懊悔,不敢想象,過去的她獨自背負了多大的壓力,又很慶幸,自己及時說出了這件難題。

他伸手撫住她的麵頰,指腹拭去眼淚。

讓她哭吧。

七情內傷是憂鬱太過,能夠哭出來,宣泄自己的委屈,也是一件好事。

他摟緊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止住哭泣,平緩地深眠了。

謝玄英略微安心,也跟著入睡。

第二天,東方微白之際,微微異常地蘇醒。

最初,他以為隻是老問題,近五個月間,他們不是分隔兩地,就是她在生病,還有生育的顧慮,親熱都是淺嘗輒止。

但很快就察覺到不對。

她的腿擱在他腰上。

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成親三年,他每日都抱著她入睡,可她隻是習慣被擁住,手臂永遠橫在胸前,腿最多貼著他的,沒蜷縮成一團就很好了。

最讓他耿耿於懷的,莫過於腳尖不老實,愛鑽出被角,易著涼不說,還像是隨時隨地要跑似的。

然而,今天,她窩在他的臂彎中,一條腿彎曲搭在他腰上,把他壓住了。

謝玄英稀奇地摸了好一會兒,摟緊她。

她也往他懷裡靠了靠。

兩人緊緊貼在一處,密不可分。

謝玄英靜靜享受了會兒她的親近,但很快,不得不挪遠點。

他試探著去捉她的手。

她手指曲攏,握住了他的手掌。

謝玄英愣了愣,旋即彎起唇,把她的手抬到唇邊,親吻她的手心。

輕微而柔軟的愛撫,徐徐喚醒了程丹若。她像是睡了懶覺的孩子,沉眠後被陽光叫醒。

“幾點了?”

“七點多一些,還早。”他問,“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程丹若許久沒睡得這麼好,確實還留戀床鋪,不想馬上起身,可睡得好,清醒得也快,睜眼便無困意。

於是枕著手臂,打量著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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