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軍法嚴(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8985 字 3個月前

傷兵營的生活, 比黎哥想的還要舒服。

每天都有人替他們診脈、分藥、給飯、倒恭桶,傷得輕的自己換藥,傷得重的由學徒幫忙。黎哥傷得不輕, 但他要強, 寧可自己換。

帳篷裡, 有個老婆婆負責給他們收拾東西,沾血的布, 吃過的碗,一天兩次清理掉。隔兩個時辰,她還會提一壺湯水來,每人分一碗, 還問:“夠不夠?不夠再添。”

在家都沒這麼舒服過。

但照顧歸照顧, 規矩也很嚴。

大小便一律用恭桶,不許隨地亂拉, 吃飯前要洗手。如果不照辦,那個很嚴厲的女人就會拿藤條抽他們。

黎哥很難受。這個女人讓他想起了早死的娘, 那個老婆子讓他想起了姥姥, 一樣的嚴厲, 一樣的慈愛,所以,哪怕他能一隻手捏死她們, 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晚上睡覺,會有一個六指的老頭守夜。

過了二更就不許說話, 誰敢亂吱聲,被他聽見了,明天早晨就沒飯吃。

就這樣過去了三天,黎哥的傷口好轉, 能正常下地。

他換好藥,和其他幾個傷員一塊兒,被嚴厲的女人叫出去:“打掃一下營帳,你掃地,你們倆去搬水桶,你去劈柴燒火。”

黎哥孔武有力,自然是乾的劈柴。

他被分配到一把斧頭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木頭。

黎哥右手不靈便,隻用左手,沒一會兒就劈好了一堆木柴。婦人又叫他把柴火抱到灶台那邊去。

他踢了腳柴堆,看看營帳周圍都有人巡邏,隻好悶聲抱了過去。

灶台邊,一個老頭在燒火。

黎哥把木頭扔在地上,扭頭才想走,就見老人從凳子上下來,用胳膊肘當腿,爬到柴火旁,一塊塊抱起堆好,兩條腿軟綿綿地支在地上,像棉花枕頭。

他卻好像已經習慣了,手腳麻利地繼續燒火。

灶上的鐵鍋竄出白煙。

老人拿木頭敲敲鍋,之前的婦人便走過來,倒入鹽糖攪拌均勻,舀到木桶裡,提著送去了營帳。

黎哥忽而明白,原來他一天喝上三、四碗的湯水,居然是這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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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傷兵營設立,程丹若就開始了早出晚歸的上班生活。

每日通勤時間:一個時辰。

到了上班地點後,就是巡回查房,寫病例,核算每日用藥量,再視察一遍營內的衛生。

情況比她想的好,古代行軍也講究安全,什麼地方取水,什麼地方上廁所,都有明確的規定,傷兵營的人已經被訓練一個月,基本學會了服從。

而且,傷兵營的待遇比平時好,有吃有喝,他們還算配合。

這就夠了。

就連醫護人員的接受程度,也比她預計的更為順利。

這群照顧傷病的護工是她買來的。原想出錢雇傭,可根本招不到人,人家聽說去軍營,唯恐是征兵,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買人反而更方便,且她為杜絕隱患,要求年紀在三十歲以上,隻要有勞動能力即可。

人牙子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賣給她好幾個人。

這都是彆人不要的,老婆子太老,隻能做點雜事,做不動重活,婦人貌醜,許多人家嫌棄她,還有那個患病的老頭,雖然手巧,可下肢無力,無法行走……

還有耳聾啞巴的,有天生六指的,還有乾不了重活的,人牙子收都不想收,聽說她願意買,恨不得叫祖宗。

但程丹若確實不介意。

在傷兵營做事,又苦又累,還有危險,隻要他們願意乾活,她就願意給他們一口飯吃。

不過謹慎起見,無論多大年紀,婦人晚上都不工作,會離開軍營,在衛所的一處宅子休息。

這也是無奈之舉。

她需要婦女做針線工作,裁剪紗布,縫補衣裳,當她在軍營裡時,也需要婦人幫手——她上完廁所,總不能要護衛倒馬桶吧?

既然如此,就得保護好她們。

目前來看,有護衛的震懾,傷兵們不曾出現欺淩之舉,也沒有太多的厭惡感。

就是高價請來的老大夫,水平不怎麼樣,比李必生差遠了。

唉,算了,人手有限,湊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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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五日。

夜深人靜,守夜的六指老頭,在帳外慢吞吞走過。

黎哥耐心等了會兒,確認腳步聲遠去,才踢了一腳旁邊的傷兵。

對方麻溜地起來,從懷中掏出骰子、木筒和盤,低聲招呼:“開局了啊,今天賭什麼?”

“賭錢。”

“賭肉乾。”

“誰輸了喊爺爺。”

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傷已經慢慢好了,大家也就變著法子打發時間。

賭博應運而生。

黎哥本來不想參與,他沒錢,但漢人不斷激他,又說不要他錢,輸了跪下叫爺爺就成。他氣不過,就與他們賭了。

“大、大、大!”

“小、小!!”

氣氛一下火熱。

黎哥沒接觸過賭博,被帶進溝裡,難免上頭,嗓門也大了起來。他沒發現,外頭不知何時多了輕微的腳步聲。

隨後,火光大亮。

田南帶著一群軍士出現,高舉火把:“來人,把他們綁起來。”

黎哥等人來不及反抗,就被五花大綁製服住了。

“軍中賭博,違反軍紀,”田南掃視他們,“說,這些賭具是誰的?”

黎哥頭皮發麻,下意識地繃緊身體:他是苗人,他們會不會第一個指認他?

先下手為強,他毫不猶豫地指向做局的人。

“是他!”

對方麵如土色:“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田南觀察眾人的表情,知道黎哥說得沒錯,揮揮手:“帶走,明早軍法處置。”

黎哥不知何意,就被扭送到廣場,和其他人一起被綁在木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