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7. 好時代 有過曙光(《戲說夏史》,後人……(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6877 字 6個月前

《戲說夏史》

天熙三年, 楊嶠病逝了。

在最後的幾年中,他飽受病痛折磨,足部潰爛, 身形消瘦, 無法正常起居。然而即便如此, 他依舊不肯輕易鬆開手中的權力。

為維護自己的權威,他鏟除異己,打壓其他黨派,下獄、貶謫、革職皆有,為全國推行新政, 不顧地方差異, 導致一些地區民怨沸騰, 農民日子難過, 甚至銀價一路高漲,穀賤銀貴。

更嚴重的則是一手培育出了聲勢浩大的楊黨, 給程謝後期整頓吏治帶來了不小的阻礙。

但要我說, 楊嶠的行事風格雖然有待商榷,可他在世宗末年穩固朝政,後期堅決推廣賦稅改革,大大增加的財政收入,總得來說,是一名能臣。

楊黨與其說是楊黨, 不如說是保守黨。

他們曾勇於進取,也逐漸被時代所淘汰,曆史的車輪就是這樣無情,你不可能永遠是正確進步的一部分人。

哪怕是程丹若,她在執政後期也逐漸趨於無力, 沒能打破封建王朝的壁壘,始終困在君權的樊籠之下。

可他們所做出的改變是有意義的,沒有努力向前邁的每一小步,也就沒有現代社會。

就好像楊嶠去世後,薛聰接任了首輔之位。

他做了三年,從曆史的維度看,似乎沒什麼了不起的動作,一切平平無奇,以至於常年被人忽略。

可仔細翻閱史料,我們會發現天熙三年有一場大洪澇,戶部和工部留下了大量賑災的文獻,詳細記錄了這個國家在賑災方麵的努力。

天熙四年,朝鮮歸順,俯首稱臣,日本徹底退回了彈丸之地。

天熙五年,就在薛聰致仕歸鄉前三月,黃河堤壩修築完成。

或許,他的才能並不出眾,但至少將內閣平穩地交托給了謝玄英。

天熙五年八月,謝玄英出任內閣首輔,彼時,次輔是蔡子義,閣臣為趙為潛和孔廉之。

蔡、趙都是楊黨的中堅,孔廉之有屬於他的地方鄉黨,雙方勢均力敵。論理,他們應該無法經營多年的程謝夫妻抗衡。

但此時,程丹若與江南黨的裂隙越來越大。

雙方曾經聯盟,是因為對方身上有自己想要的東西。程丹若需要支持,以便坐穩位置,江南黨需要中樞照拂,方便快速恢複元氣。

可再緊密的聯盟,也會因為利益而產生分歧。

江南黨的訴求,無非是更多的官位,更高的官職,更多的話語權。這和楊黨的利益完全相同,他們希望程謝效仿楊奇山,打壓異己,扶持自己人。

但程丹若顯然有自己的規劃。

她用人不限籍貫,無論是西南還是東北,隻要是可用之人,哪怕與她的立場全然相反,也願意破格提拔。

這無疑招致江南黨派的不滿。

雙方的間隙越來越大,逐漸難以彌合。等到晏子真的逝世,雙方的紐帶破裂,江南黨至此分裂成了兩大派。

一派是地域性的江南黨人,他們吸納江浙籍的官員,團結一致,在稅收、海貿、農桑等事務上爭取,為家鄉謀利。

另一派是因理念追隨謝玄英的人,他們信奉心學,研讀純真學說,試圖沿著王陽明的道路,尋找真正能夠救世治國的道路。

前期,這些人員以江南人為多,雙方鬨掰後,吸納了其他籍貫的有誌之士。因為崇尚推陳出新,多有改革弊病之語,被稱為新純黨,也叫新純真派。

不過,必須聲明的是,雖然分以派彆,彼此之間卻並非你死我活的鬥爭關係。

說到底,程丹若執掌寶璽,謝玄英為內閣首輔,他們夫妻內外聯合,已然把持朝政,江南黨怎麼和他們鬥呢?人家隻要願意,大可以不提拔他們,轉而與其他人合作。

雙方的矛盾並不激烈,隻是合作不再緊密,時有摩擦。

程丹若真正的敵人,是這個龐大的國家機器。

夏朝立國一百多年,一代代君王,一屆屆的官吏,他們在複雜的公務中總結出了默契,哪怕人員迭代,這些“經驗”卻沉澱了下來,不斷往下傳遞,積累成根深蒂固的弊病。

夏朝中後期,吏治最大的問題就是貪腐。

火耗和淋尖踢斛已經成為潛規則,不,幾乎已經成了明麵上的規則。老百姓早就忘記沒有這些剝削的日子,他們默認要多交一筆錢,而官員們也默認這是一份屬於他們的收入。

這無疑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

試想想,原本讀書人寒窗苦讀,得中進士,想的是為民請命,匡扶社稷,可現實卻告訴他們,你們錯了,當官的規矩就是剝削百姓。

都說久居鮑魚之肆,不聞其臭,大家都是凡夫俗子,每天要吃喝拉撒,養父母妻兒,工資不能正常生活之際,很難談兩袖清風。

就算真的有個彆人堅持自我,沒有同流合汙,那麼,等待他的是光明前途,還是同僚的排擠?

大家都拿,你不拿,就你清高?同僚願意有這樣的同事嗎?上司願意有這樣無暇的下屬嗎?下屬願意有這樣苛刻的上司嗎?

古代社會是人情社會,也是人治國度,得不到大眾的認可,寸步難行。

我想,程丹若應該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沒有選擇直接查處貪腐。

人太多了,查不過來,殺了一批還有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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