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是綠稚,她生得美,就連痛苦的模樣在燭火下都格外稠豔,她臉色慘然蒼白,扶著屏風搖搖欲墜的模樣也極儘破碎的美感。
僅剩陳婆婆還留反抗的餘地,她手中龍頭拐幾乎是在變故發生的一瞬間留朝著雲棉的麵門直直刺了過去,殺機淩然,破空聲尖嘯著熄滅了本就搖晃不定的燭火。
雲空下意識放在雲棉眼前,恰好是拐杖裹挾殺機破空而來的那一個定點。
它甚至像人一樣一瞬間關閉了視覺,緊張等待自己四分五裂的下場。
然後它被一隻小手輕輕捧住。
“空空你好像個笨蛋呀~
”小朋友藏著笑意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響起。
雲空偷偷“睜眼”,然後看到被誅惡劍削成滿地木屑的龍頭拐。
就連那個看起來特彆有氣勢的龍頭,都被削得看不出原本模樣了,零零碎碎的渣滓落了滿地,彎彎扭扭才能大概拚出個拐杖的形狀來。
而扔出這根拐杖的陳婆婆,此時已經毫無聲息地癱軟倒在寬大的太師椅上。
她成為了三人中第一個付出生命代價的人。
窗外慘淡蒼白的月光照在她蒼老的屍體上,像是這片天地都在安靜目睹著這場單方麵的屠戮。
“原本還想留著她問問其他小孩的去處的……”
小朋友軟聲嘟囔著,轉眼卻又忍不住開心得眉開眼笑,捧著光球笑得特彆燦爛不值錢:
“空空~你一定也好愛我對不對?我好開心呀!要是媽媽也愛我的話,那我就有整整兩份愛了喔,每個世界都有兩份,還有爺爺奶奶們的愛,全部加起來就是好多好多,多到我的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啦~”
在隻餘痛苦的呻.吟喘.息中,在隻剩幾寸單薄月光的黑夜裡,雲棉捧著害羞發著深粉色光芒的光球,抱著媽媽的誅惡劍,眉眼間全都是幸福滿足的笑意。
她好像真的被好多好多愛包圍著,被溫暖的陽光包圍著,即使在這樣森冷的黑夜,也開開心心發著暖融融的光。
雲錦注視著這一幕,平靜如水的眼底泛起輕微的波瀾。
比起疑惑,更讓她在意的是此時心臟快了幾拍的有力跳動。
就在這一刻,看著這一幕,她好像從這個孩子身上,感知到了極為陌生的情緒。
快樂?
溫暖?
還是隱約品嘗到的一點點思念和苦澀?
思緒變得有點紛亂但此時最重要的,或許是阻止屋內的小朋友握著誅惡劍去亂摸彆人的屍體???
雲錦下意識往前想擋住雲棉伸到那具屍體上的小手,但她似乎總在阻止小朋友搞事這種情形下慢了一步。
更彆說小家夥還綁定了一個“助紂為虐”的係統。
“棉棉,她腰上的乾坤袋,還有手上的扳指也是空間容器,還有還有,她衣襟上那個盤扣……”
雲空終於再次發揮出了當初小世界裡幫棉棉翻找垃圾時的超能力,此時一個指導一個摸.屍,兩小隻配合得格外默契。
看得好不容易獲得幾分喘息餘地的陳平和綠稚眼中都生出了許多懼意。
畢竟任誰看到一個五歲幼童輕而易舉殺了人後還能平靜摸索屍體的畫麵,都會覺得驚悚吧?
但更為驚悚的是,這個小孩在收刮完那具屍體後,很快轉身笑眼彎彎地朝他們走過來。
如果喉嚨沒有被不知名的東西堵住,如果他們的心臟沒有被不知名的絲線絞緊,如果他們積存靈氣的丹田穴竅沒有被攪得破碎……
那此刻雲棉一定能聽到兩人驚懼過度的求饒聲。
但在雲棉這裡,沒有如果。
她掠過陳平,抱著誅惡劍蹲在綠稚身前。
綠稚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著,
“姐姐~”
還是那個軟乎乎儘顯親昵的稱呼,聽在如今的綠稚耳朵裡,卻好似深夜被閻王索命一般驚恐不安。
“你可以告訴我,你們以前賣掉的那些小孩子都去哪裡了嗎?”
雲棉邊問,邊戳戳雲空圓溜溜的身體,叮囑他記得把綠稚說的話都一一記錄下來。
在她仍舊澄澈乾淨的目光中,綠稚驚恐地不斷點頭,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雲棉手指微動,將堵在她嗓子裡的傀儡線撤銷,在綠稚開口之前,認真提醒她:“姐姐不要叫喔,要是叫出來的話,我隻能更快一點殺掉你了。”
緊跟著又指了指綠稚手腕上叮鈴作響的靈鐲,眉眼彎彎地說:“姐姐也不要再撒謊啦,我媽媽不喜歡撒謊的小朋友,所以我也不喜歡撒謊的大人。”
說完,她一副農民揣的姿勢蹲在綠稚跟前,歪著頭眼巴巴地等她分享其他小孩被賣走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