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幾日,李勍一直在考慮他的去留,將林金潼送到官塾念書,還是送到丁遠山那裡培養成殺手。
可他身上這寒疾,根本無法再習武了。
還是先帶回去,送去念書吧。
林金潼沒有從他口中得到答案,隻好低頭吃起了湯圓,一口接一口吃得很快,嘴裡包著餡含混道:“我吃完了。”
李勍看他空空如也的湯碗,以為他餓了,便將碗裡的舀給他,吩咐下去:“來人,再煮一碗湯圓來。”
林金潼便不再追問緣由,舉手道:“我想要兩碗。”
這時,他聽見裴桓回來了,似乎還抓到了刺客。
他坐起身去望,被李勍單手壓回床榻,關上窗戶:“彆湊熱鬨了。”
李勍走出房門,喊廚房做兩碗湯圓來,接著和裴桓說話。以林金潼的耳力,他趴在窗戶上,恰好可以聽個七七八八。
先是裴桓的聲音:“王爺,全都服毒自殺了,這些都是死士。”
李勍道:“刺客不為殺人,目的又是什麼。”
裴桓道:“屬下回來時,聽說太子殿下也在小湯山的彆苑。”
“哦?”李勍回憶京外地形,遇刺的地點,一下恍然悟了,“原來這背後之人,是想設計讓我上小湯山啊。看來是曹康的人了。”
“曹康?有消息說他勾結了成王,屬下想不通,曹康為何偏偏選中成王?”
李勍:“成王是皇帝長子,庸懦無能,曹康容易將他任意擺布。而太子一倒,立長不立幼,成王便是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人。”
裴桓:“那成王又為何要設計王爺上小湯山……”
李勍笑了笑:“這個曹公公是皇帝肚子裡的蛔蟲,皇帝素來忌憚我,曹康不過是想讓太子和我攪上關係,讓皇帝知道了,就是太子結黨營私。”他平心靜氣地搖頭,“我人還沒到燕京,就入了他們的局。”
過了會兒,李勍再次進了房間,下人又搬進來一床被褥。
林金潼見狀眼睛都亮了:“王爺今晚還是和我一起睡嗎?”
搬被褥的小廝忍不住偷看了少年一眼。
李勍道:“這被褥是從庫房箱子裡找的,許久沒人用了,有些黴味,方才烘烤過才拿來給你。”
林金潼的眉眼就此耷拉下來:“哦,原來兩個被褥都是給我用的……”
李勍看他神色沮喪,故意岔開話題問他:“方才你偷聽我和裴桓說話?我看你趴在窗戶上。”屋裡點了炭,李勍一扭頭就看見他趴窗戶上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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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在馬廄,不會冷著餓著的,你放心。”李勍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這些炭火燒到明早沒有問題,若是夜裡有什麼,便喊外麵伺候的進來。”說完李勍便要離去,卻感覺指尖沉沉的。
低頭一看,瞧見林金潼握著自己的一根手指,虛虛地握著,倒沒有非常用力。
李勍對上他的眼睛,一對烏黑眼瞳猶如兩汪水銀裡的黑丸子,好似有些小心翼翼的問自己:“王爺可以不走麼?”
那眼神隱忍固執,又萬分可憐。
李勍沒有說話,等過了會兒,林金潼看懂他的表情,自己鬆開了他,那份脆弱便如同薄冰上的一滴清晨露水,轉瞬即逝。
李勍彎腰摸了摸他的額前被映照成橘紅色的發絲,轉身關上門離開。
炭火將房間照得燈火通明。
窗外白雪皚皚,鬆樹掛雪。
林金潼下巴壓在錦被上,投在牆上的半張影子顯得落寞。
翌日晨起,林金潼醒來後,自己穿好衣衫外袍,走出房門。
雪下了一夜停了,前院之中,偌大的鬆樹挺立,古石雕欄上積雪宛如了無塵埃的素紗,庭院的植被和石燈籠都被白色覆蓋。
李勍披著黑色大氅站在長廊下,莊子裡有兩個小孩,似乎是管事媽媽的兒女,正在雪中嬉鬨,打著雪仗。
李勍長身玉立站在簷下看,林金潼想了想,蹲下用手搓了個雪球,凍得他手掌心立刻就紅透了。
他哈著氣,將雪球順著長廊滾下去,輕輕地撞在李勍的腳邊。
李勍順之望去,看見林金潼像個小狗似的蹲在長廊儘頭。
彆苑的長廊,說是“長廊”,統共也就二三十步的距離。
李勍朝他走過去:“昨夜睡得可好?”
林金潼搖頭:“不太好。”
“哪裡不好?廂房雖然不大,卻比馬車寬敞舒適,你在馬車上都能酣睡四五個時辰。”
林金潼蹲在地上,仰著頭一臉固執:“還是坐馬車好。”
“坐馬車好?”李勍笑問,“這麼愛坐馬車的,全天下倒是隻有你一個了。”
“因為坐馬車的話,荒郊野嶺,沒地方投宿,你便隻能和我一起在車上睡覺了。”林金潼睜開的雙眼對上他兩汪蘊著笑意的黑色眼眸,道,“王爺是我唯一睡過的男人。”
李勍一下嗆得咳了出聲:“這些話,我知你是無心的,不過,在人前還是不要這樣說了,會讓人誤解本王是斷袖。”
林金潼“哦”了一聲,還有些不解,懵懂地問:“斷袖是什麼意思?你說了兩回了。”
李勍一怔,低頭凝望進林金潼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裡,望了半晌,終於知道了,原來林金潼根本不是什麼斷袖,他隻是不懂。李勍莞爾一笑:“你連‘斷袖’何意都不知道,竟然每日跟不同的男人求愛。”
林金潼一下站起反駁道:“我何曾每日跟不同的男人求愛了,我一共,一共也才隻求了三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