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1 / 2)

謝無宴鬆了手,旁邊的警察一擁而上,壓製住躺在地麵上不斷發出痛苦呻.吟的男人,伸手將那把穿透他手掌的匕首拔了出來,同時換成了冰冷的手銬。

那名劫匪被謝無宴方才的眼神嚇破了膽,原本避之不及的警察此時在他眼裡猶如天降救星一般,他哆嗦著跟在警察後麵,也不敢往另一邊看。

醫護人員很快圍了上來,檢查著青年脖頸處的傷口。

“小硯,你沒事吧?”段辭站在醫護人員身後,擔憂地問。

林硯衝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大問題。

張聞及其他人也圍了過來,張聞臉色發白,渾身冒汗,身上的毛衣都緊緊黏在了衣服上,不知道的還以為被綁架的是他。

張聞緊張道:“脖子上怎麼了,傷口深嗎?還有哪裡不舒服?他打你了?”

他邊說邊前後左右打量著麵前的青年。

“沒有。”林硯被醫生抬著下巴,半仰著頭說,“你們來的很快,他還沒來得及下手。”

“嚇死我了,幸好沒出什麼大事。”張聞腿一軟,差點沒站穩,扶著一旁的攝影師勉強站在原地。

陸羈蹙眉看他。

林硯看起來很冷,鴉羽般的眼睫微微顫抖著,在眼瞼處灑下一層青色的陰影,唇瓣被凍的發白,但青年已經從最初的驚嚇裡恢複了過來,還有餘力安撫擔憂的同伴們。

陸羈脫下外套,正想給林硯披上,謝無宴忽地從一旁走了過來,在察覺到陸羈的行動之前,他已經在將自己的衣服披在了青年的肩頭。

謝無宴說:“上車。”

他的衣服其實也幾近濕透,沒多少保暖的效果,林硯剛想說話,忽地瞥見男人拳頭上猙獰的傷口。

這怎麼弄的,怎麼看起來比他脖子上的還嚴重?

林硯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腕,對著眼前的醫生道:“先看看他的手。”

謝無宴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出來,低聲哄他:“你先去醫院。”

他周身所夾雜著的陰鬱冷意還未消散,就如同在他的視線裡,那兩具屍體依然一左一右地站在那名劫匪邊上,和林硯脖頸處同樣顏色的血液凝固在屍體的臉頰、身上,它們似乎在問他:真的不動手嗎?

那兩具屍體和周邊其他除林硯外的所有人事物一起,都成為了嘈雜、令人厭煩的噪音。

與謝無宴聲音相對的是他的眼神。

張聞本想像關心林硯一樣,也問問謝無宴的情況,但剛一接觸到男人的眼神,張聞那句問候就卡在了喉嚨裡,怎麼也擠不出來。

男人漆黑眼眸幽深,好似冰麵之下深不見底的幽潭,帶著涼薄的戾氣。

那一眼從林硯身上移開,在劫匪身上一掃而過。

張聞直覺謝無宴這樣的狀態不太對,就好像他們都很擔心林硯,包括陸羈、段辭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找到林硯,但謝無宴的反應是最特殊的一個。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離不開對方

似的。

張聞甚至有種毛骨悚然的想法,如果林硯出了什麼事,謝無宴說不定會……

不能細想。

他趕緊挪開了視線。

還好現在林硯沒出事。

救護車坐不了很多人,最終林硯和謝無宴上了救護車,其餘人則坐其他車一同跟去了附近的私立醫院。

醫生在幫謝無宴處理手上的傷口,細碎的玻璃紮在皮膚裡,一片鮮血淋漓,看的林硯覺得手好痛,但謝無宴本人卻沒什麼表情,隻有在額角溢出輕微的冷汗,說明他並不是沒有痛覺。

林硯看過來問:“你手怎麼弄的?”

謝無宴:“不小心碰到了。”

林硯覺得他這話很敷衍:“這能是不小心?你看起來傷的比我重。”

他脖頸處的傷口已經被包紮了起來,那幾刀割的不算深,隻是因為出血量大看起來嚇人,這會兒待在暖氣充足的醫院裡,原本發白的唇瓣已經有了血色,坐在那兒就像個精致又漂亮的人偶,因為紗布的存在,帶了點很少見的脆弱感。

謝無宴不答反問:“傷口還痛嗎?”

“有一點,不過沒關係。”林硯說。

畢竟是在脖子上,稍微一動,吃飯或者喝水,總會有輕微的刺痛感。

謝無宴掀起眼皮看他,青年正在低頭看醫生給他挑碎玻璃,林硯看了一會兒,小聲問他:“那你痛嗎?”

謝無宴搖搖頭。

私立醫院亮著乾淨明亮的燈光,但角落裡還站著那兩具如影隨形的屍體。

他不想讓林硯再看處理傷口的血腥畫麵,男人抬起另一隻沒受傷的手,蓋住了青年的眼睛:“彆看。”

謝無宴是在來找他的過程中受的傷,林硯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大體也能猜出來,他心下一軟,也不敢動,怕影響醫生。

他這下乖了,謝無宴隻覺青年的睫毛在他掌心顫動,就像蝴蝶的羽翼。

男人喉結微動,他下意識彎起手指,收回了手。

林硯坐在他邊上,青年往他這邊靠了靠,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男人的臉側,讓謝無宴咽下了未儘的話。

在那樣柔軟的呼吸裡,房間裡陰魂不散的屍體消失了。

等到包紮完畢,警察及其餘人都等在房間外,他們一見林硯出來,警方出示了證件,找林硯做筆錄。

薑超原本提著的心放了下來,趕緊給焦急的老媽發了信息彙報最新情況。

當地警方問了林硯幾個問題,比如知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林硯一一回答,之前在國內的時候就收到過對方的紙條,但沒有正麵接觸過。

至於那個聲音熟悉的電話,林硯隻有隱約的熟悉感,但回憶了半天,都沒辦法對準人名,應該是隻見過一兩次,但卻不熟悉的人。

他和警察在做筆錄,謝無宴站在房間外,手機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