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綺(1)(2 / 2)

男孩子笑著指了指女生的額頭,“看你這點出息,還說要成為古琴家呢,我看你就適合在家彈古琴。”說罷,兩人說說笑笑地走了出去。

高小琴見兩人已走出琴行,耳邊終於清淨了,像這樣偷聽彆人議論自己,感覺還挺清奇。原來外界傳的還挺,額,靠譜,最起碼說出來的都是真的,她的綠綺琴被毀,她再也沒有碰過古琴,兩年前的事確實跟她的男朋友有關,準確點說,應該是前男友了。

想到此處,她又低低歎息一聲,眼角餘光仍舊看著那把綠綺琴。其實剛剛那女孩子說,也許隻有她這個正主才能看出這把琴到底是真是假,但還真的難到她了。

高小琴也像剛剛的女孩子那般,把臉貼在玻璃櫥窗上,雙眼目光如炬,恨不能將玻璃灼穿。光看外表的話,確實可以以假亂真,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用她們琴師的經驗和眼光來看,這張琴沒有琴魂,雖然外表很像,但終究不是真品。綠綺琴傳世千年,曆經那麼多愛琴之人,早就已經有了琴魂,不是一般琴可比擬的。

高小琴心中低歎一聲,終於直起了身子,可仍舊被吸引著,即使不是真品,但一模一樣的外表卻讓她想起了自己的那把綠綺琴。她看著櫥窗裡的琴,目光帶著無儘的溫情,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身後又響起了腳步聲,她以為又有顧客來了,卻忽略了門口的風鈴沒有響,來人不是從外麵進來的。高小琴滿含不舍地又多看了幾眼,正準備轉身離開,卻突然聽到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尾音輕揚,好似風吹琳琅,“小姐是位古琴師?”

高小琴霍然抬頭看去,卻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高大男人。男人身穿墨色長袍,頭發全部梳到腦後,五官精致,眼眸清湛若水中明月,修長濃黑的眉毛,高挺俊秀的鼻子,嫣然淡色的薄唇,長相有些偏古人,看著就好像從畫中走出來的古代文人墨客。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的第一眼,高小琴就知道這家琴行是他的,因為他已經與琴行的古琴融為一體了。不管是外貌,還是穿著,亦或者聲色,全部合二為一,分外協調,竟完全看不出一絲瑕疵。

高小琴呆呆看他,心跳得厲害,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是與古琴的共鳴,還是愛屋及烏?她已經忘記了有多久,沒產生過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了,自從兩年前發生了那事,她的心就好像死了一般,再也沒有泛起過任何波瀾。

此時她的心重新恢複了活力,到底意味著什麼呢?她的眼睛輕眨一下,長長的睫毛帶起流線的弧度,她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先生是琴行的老板?”

男人似乎並沒有覺得她不禮貌,淺淺一笑,好似五月枝頭的桃花,灼灼其華。他伸出手,聲音依舊清潤,“你好,我是趙夢覺,正是這家琴行的老板。”

他的聲音好似山間清泉,汩汩流淌在心上,說不出的舒服。高小琴嘴角輕勾,露出一抹淡笑,伸出手與他握了握,“你好,我是高小琴,以前是個古琴師,現在已經金盆洗手了。”

兩人對望一眼,目光糾纏,好似許久未見的老友,倒不像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

高小琴與他握手的瞬間,隻覺有股電流順著交握的雙手傳導到身體各處,每一個沉寂許久的細胞瞬間都被激活了,整個身體都好似在快速增肌生骨,迅速恢複了生機。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隨之而來,纏繞不去,將她的心緊緊地纏繞,讓她心悸不已,有些窒息。高小琴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深處,似乎想要從裡麵看出些什麼,聲音都不覺放低了些,“趙先生,我們以前可曾在哪裡見過?”

趙夢覺聞言一笑,若三月春風,輕柔拂麵,“準確點說,是我對高小姐比較熟悉,我是你的資深琴粉。不過高小姐應該不認識我,畢竟你的琴粉那麼多。剛剛還以為認錯了人,沒敢冒然打擾,還望見諒。”

高小琴鬆開他的手,再次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還真的沒什麼印象,既然想不起,那就不要再想了吧。她抿唇一笑,淡淡說道:“啊,沒想到這家琴行的老板竟是我的琴粉,那還真是有緣,不過我從兩年前就沒有碰過古琴了。”

趙夢覺低聲“哦”了一下,又轉頭看向玻璃櫥窗中的綠綺琴,淺淡一笑,如蓮花般清雅,“剛剛見高小姐一直盯著這把綠綺琴看,可是看出了什麼名堂?”

高小琴順著他的目光,再次將視線投向綠綺琴,微微搖了搖頭,“趙先生果然是厲害人,這把高仿的綠綺琴幾乎可以亂真。”

趙夢覺聞言,並沒有驚慌,嘴邊笑意依舊,眉目柔和地看著她,“哦?高小姐說這把綠綺琴是仿品?可有什麼依據?我可是找了很多著名古琴家鑒賞過,他們一致認為這就是真品。此時聽到高小姐如此說,我倒覺得分外新鮮,若是高小姐不嫌棄,趙某願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