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13)(2 / 2)

白小玉原本已經沉到冰窟窿裡的心,突然又因為他的一句話回暖,漸漸地恢複過來。眼淚有些不爭氣,爭先恐後地流出來,暈濕了他的睡衣,不知燙到了誰的心。她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裡,身體動不得,隻能用小手捶打著他的胸前,委屈地哭訴著:“你就是個大壞蛋,就會對我凶,為什麼不聽聽我的解釋?為什麼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嗚嗚嗚~”

祁璆鳴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一定會好好控製住自己,其實她誤會了,他並不僅僅是因為白小菲才失態的,而是因為那塊玉璧。可如今傷害已經造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去彌補。

他將白小玉緊緊地抱在懷中,低頭在她馨香的發頂輕輕一吻,聲音說不出的溫柔,“玉兒,我真的錯了,不該聽信他人的傳言,不該誤會你,以後再不會了,好不好?”

白小玉慢慢地停下了小手的動作,手臂伸長,回抱住了他的身體,似乎想要將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她安靜的像一隻乖巧的貓咪,終於問出了心中疑惑,“燕綏,你是怎麼認識小菲的?你不是十多歲就出國了嗎?你出國之後,小菲才回的白公館,根本不可能見到啊。等你留洋回來,小菲又,又,終究是沒機會見啊。我一直很好奇,你能告訴我嗎?她是不是對你很重要的人?”

祁璆鳴聽她問起,身體一怔,片刻後又恢複如常。他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一種,眼中是蕭索和落寞,聲音也彌漫著淡淡的憂傷,“是啊,我出國的時候,小菲還沒有回白公館。可是玉兒,你有沒有想過,小菲回白公館之前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她是不是七歲的時候才回去的?那七歲之前她在哪裡,你知道嗎?”

白小玉被他的問題問住了,在白小菲回白公館之前,她從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個妹妹,雖然她的弟弟妹妹不少,但確實不知還有個流落在外。不過是在她九歲的時候,白小菲突然被接了回去,她才意識到原來白府的三姨太偷偷生了個女兒。

她比白小菲大一歲,白小菲出生的時候她還什麼都不懂,自然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白府的小姐會流落在外?為什麼三姨太和爹爹都從未提起過這事?即便是到了現在,她知道的也僅僅是皮毛,白老爺似乎特彆忌諱彆人提起這事,自從白小菲死後,府裡就很少有人說這事了。

白小玉將前因後果都想了一遍,才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那時還小,確實不知小菲妹妹發生了什麼,而且我爹爹在府中明令禁止任何人提起這事。”

明令禁止麼?祁璆鳴聽她如此說,眼底湧起黑色的暗潮,嘴角斜勾一抹冷笑。他的聲音在暗夜裡顯得尤其寒涼,“玉兒,其實我和小菲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已經快十多年了。外人都說,在我聲名鵲起之前,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對我唯一的了解僅限於十歲的時候被送出國留洋讀書。十歲以前根本沒人知道,堂堂帥府還有個四公子。其實並不怨他們不知道,而是因為我根本不在帥府。”

不在帥府?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白小玉倏然抬頭看他,一雙盈盈秋水眸子鎖住他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說,你是回帥府之前認識小菲的?你們到底是在哪裡認識的?”明明是沒有絲毫關係的兩個人,怎麼就遇到了呢?除非……

祁璆鳴見她瞪著圓圓的眼睛,忍不住低下頭在那雙琉璃般透徹的眼睛上親了一口,又將她重新攬進懷裡,聲音沉沉若鼓鳴,“我的玉兒那麼聰明,你也許已經猜到了,那時的我們確實是無父無母的孩子。那時候小菲還不姓白,隻是叫小菲,不知道是不是營養不良的緣故,長得特彆瘦弱,就像是楊柳枝條一般,風一吹就跟著動。在我八歲的時候,才和她說了第一句話,此後我們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在孤兒院那種地方,又正值戰亂,真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即使有了吃的,還要提防其他小朋友來搶食,真的是虎視眈眈,每個人都活得很艱辛,卻拚命地想要活下去。像小菲那樣瘦弱的孩子,在沒有成為她的朋友之前,真不知她是怎麼活下來的。明明身體那麼脆弱、纖瘦,性格卻像倔強的菟絲花一般,堅韌不拔,好像隻要有一絲陽光,她就會頑強地生活下去。

也許當初正是因為她身上耀眼的陽光,我才會被救贖吧。說來好笑,我雖是個男孩子,卻經常因為彆人的打擊偷偷哭泣,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無父又無母,他們卻拚命地想要通過嘲諷他人,進而獲取快樂,是不是有些變態?嗬,也許這才是人之本性吧,沒有最慘,隻要有人比我過得還慘,我就很開心,心裡完全扭曲了!

本以為那裡暗無天日,每天都像是生活在地獄中,可偏偏在那時小菲出現了。她仿佛是一縷陽光,照進了我的心裡。就像是溺水的人渴望空氣一樣,長期生活在陰暗環境中的人最想見到的莫過於陽光了吧。所以當我一隻腳踏進那陽光裡的時候,就再也不想離開了,因為我同樣渴望著溫暖。此後,我開始每天偷偷地鍛煉身體,我告訴自己要做個男子漢,不能再偷偷哭泣,因為我有了要保護的人,一個想要為之努力的人,一個曾經救贖過我的人。

我把小菲當成是親妹妹一樣嗬護著,即使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都不願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她總是哭著說我傻,一邊還要幫我塗藥膏。那時候的生活真的算得上是水深火熱,卻因為她的存在,讓我心生堅定,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如此過了兩年,我十歲的時候,因為孤兒院的兩個大孩子趁我不在欺負小菲,我回來之後怒火中燒,跟他們狠狠地打了一架,結果鼻青臉腫不說還臥床不起,一直發著高燒。

我本以為我就要那樣死了,明明以前從來不害怕死的,甚至有時候還對死有些隱隱期盼,總覺得死了也就解脫了。可那時我躺在床上的時候,心底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想要活著的欲望,我怎麼能就那樣死去的,我還有小菲要照顧,我死了,她該怎麼辦?也許是我的欲望太強烈了吧,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時候,帥府來人了,然後就把我帶了回去。

我離開孤兒院的那天,小菲眼裡滿是淚,嘴角卻努力勾著一抹笑,她一個人站在海棠花樹下,落寞的讓人心疼。我想要說,能不能帶她一起回去,可我燒得神誌不清,根本連話都說不出。我回到大帥府後,沒幾天燒就退了,因為有洋醫生在,病倒是好的挺快。可我還沒來得及去找小菲,就聽到了大帥要把我送到國外的消息。

即便是他們把我尋回去了,可終究心裡已有了結,根本不可能跟任何人親厚起來。我聽說那個消息後,整個人好似瘋了一樣,看到什麼都要摔,看到任何人都想咬一口,直到我二姐來尋我。二姐告訴我,她和我是同一個娘親,是帥府中最親近的,我必須要聽她的話。二姐還說,想要保護一個人不是嘴上說說,必須要有實力才行,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那時的我不過是一個沒人知曉的帥府四公子,除了那個身份,其他什麼都沒有,隻要我的哥哥們想,隨時都可以弄死我,畢竟所謂的血緣、親情,在權利麵前都蒼白如紙。唯有出國才是唯一的出路,避開他們,直到自己變得強悍,強悍到可以跟他們抗衡。二姐還說,她會去幫我照顧小菲,會幫助小菲找到她的家人,會把她安全地送回家裡。如此那般,我便義無反顧地離開了,這一走就是十年。可我做夢也沒想到,等我回來的時候,小菲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