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1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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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留下的一串串腳印,祁璆鳴就站在那裡,看著新雪落下,將腳印漸漸掩埋。雪花在他肩上已積了薄薄一層,他卻絲毫沒有要動的念頭,衣上的肩章鋥亮冰冷,閃著金屬的冷光,就像他此時的心一般,冷得要命。不知是在懲罰自己,還是在博取她的同情呢?

直到那串小巧的腳印徹底被掩埋了,祁璆鳴才動了一下,濃黑的眉毛早已雪白一片,嘴唇青紫一片。他看著白白的雪地,恍惚以為她要離開自己了,薄唇微啟,顫抖著自言自語,“玉兒,你說過的,無論我做了什麼,你都不會離開我的!你明明說過的!就算你後悔了,我也不會放開你!”

說完這句話,又輕輕地呢喃著“玉兒”,心卻隨之揪在一起,微微抽痛。不知道這雪要什麼時候才會停呢?真的好冷啊。他邁開微微發麻的腳,朝著後麵的小樓慢慢走去。

你知道什麼是萬念俱灰嗎?白小玉被李媽扶著,整個身體都靠在她身上,因為她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聽完三姨太的那段話,似乎已經耗完了她所有的精力,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何去何從。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她希望自己是個聾子,什麼都聽不到,那樣是不是就可以不悲傷?可是怎麼辦呢,即使隔著鵝毛般的飄雪,她還是把每一句話都聽到了。分明每一個字都聽清了,為什麼連在一起的時候卻不懂了呢?

什麼叫“少帥才是我兒子”?什麼叫“白小菲才是大帥府的小姐”?不,不,不是的,三姨太一定是神經錯亂了!一定是胡亂說的吧?怎麼可能呢?祁璆鳴和白小菲居然能弄混?且不說他們明明一個是男,一個是女,就連年齡都差了三歲呢,怎麼可能弄錯呢?當初領回去的時候,難道就沒調查過?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嘛!對,一定是這樣的!三姨太純粹是在瞎扯!

可是忽然之間,腦子裡突然蹦出了那天晚上祁璆鳴對她說過的話,那時他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離我而去嗎”,此時想想,難道他口中的騙了她的事就是這件事?!白小玉越想越恐懼,心裡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可是緊接著,他說過的話開始不斷地湧現出來,在她的腦子裡翻滾回旋。

難怪當時她說到小菲被虐打的時候,他反應那麼激烈,原本以為他隻是因為心疼小菲而已。此時想想,或許是因為那種虐待本不該小菲來承受,她是代替他在受苦啊!所以才會那麼的生氣嗎?

難怪他當時說“有些事你真的不懂”,看來她是真的沒明白啊。原本還以為自己很了解他,了解他的痛,了解他的苦,現在看來一切都是那麼的可笑,兜兜轉轉她其實什麼也不了解啊!

若一切都是真的,那白小菲就不是我妹妹,而祁璆鳴才是我哥哥?!不!怎麼可能!一想到“哥哥”,白小玉突然惡心了一下,彎下腰就乾嘔起來。

李媽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大跳,急忙扶著她去洗手間,一邊幫她輕輕地順著背,一邊低聲說道:“太太,你沒事吧?怎麼突然就吐了?我看你最近幾日有些嗜睡,飯量也大不如前,不會是懷上了吧?”

聽到她小心翼翼的話,白小玉心頭一顫,卻吐得更厲害了,幾乎要把心肝脾肺腎都吐出來一般,臉色白得嚇人。

她一邊吐得撕心裂肺,一邊還在心裡極力地否認著,不會的!不會的!怎麼可能那麼巧!雖然這般勸告自己,但她卻止不住地擔心,為什麼偏偏是這時候?為什麼偏偏會發生這樣的事?

等白小玉吐完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孱弱的不成樣子。李媽嚇得不輕,直接把她放在床上,又幫她蓋上了被子,見她淺淺睡去,才急匆匆地跑下樓。迎麵就看到了剛剛走進門的祁璆鳴,看到他一身風雪的樣子,又是一嚇,還是走到他麵前,顫抖著說道:“少帥,太太她怕是懷上了。”

懷上了?祁璆鳴不知是在外麵凍傻了,還是心裡活動太複雜,竟不知李媽說的是什麼意思,有些呆楞地看著她。

李媽見他如此表情,還以為他是高興壞了,忙笑著說道:“少帥,我的意思是,太太可能懷寶寶哩,你可能很快就要當爹哩。”

祁璆鳴聽完這句話,整個人更呆了,眼裡目光複雜,一會兒湧出狂喜,一會兒又湧上悲痛,一會兒又轉成擔憂,過了片刻,才問道:“李媽,你剛剛說什麼?我要當爹了?”

李媽在愛儷彆院伺候了那麼久,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呆楞的少帥,心底覺得有些驚訝,又有些意外,果然男人一聽到這話,就沒一個能鎮定自若的!想來少帥是愛慘了太太吧,才會有這般反應。她心中如此想著,再次笑著回道:“是哩,少帥可能要當爹爹哩。”

祁璆鳴再次聽到她的話,終於從呆楞和掙紮中回過神來,又恢複了以往的鎮定自若,連忙說道:“李媽,你讓桂叔去把同仁堂的吳大夫請來彆院一趟,現在就去。你再去廚房給太太煮個粥,一會兒送上樓來,她剛剛受了寒,要喝點暖和的。”說罷,就匆匆忙忙地跑上樓了。

李媽看著他火急火燎的樣子,軍靴踩在木質地板上篤篤作響,不覺笑著搖了搖頭,“以後彆院可就熱鬨哩。”自言自語了一句,也急匆匆地轉身朝外走去。

祁璆鳴一口氣跑上了樓,站在臥室門口時還在喘著粗氣。他努力讓不斷翻湧的心潮平靜下去,才輕輕地轉動門把手,走了進去。他走到床邊,見她睡得並不安穩,眼皮似乎一直在顫,心裡想著,難道是做噩夢了?他急忙將鞋換了,又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將她小心翼翼地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