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恩正端坐在辦公桌後麵,拿著一支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看見卡倫斯進來,抬眼看他:“來了。”
“蘭恩閣下,”卡倫斯恭敬地問,“我們是要和異鄉人這個組織開戰了嗎?”
“開戰……唔,算是吧,”蘭恩,“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這個組織籌集了數十年的計劃即將完成,到時候整個阿卡姆都會被席卷進來。”
“最糟糕的情況,阿卡姆從此消失在地圖上。”
卡倫斯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轉頭看向卡門,卻發現他麵色平靜,很顯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那我們的目標是……”
“自然是阻止他們,”蘭恩微笑道,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輕飄飄地道,“哦,差點忘了說,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之前宴會上的幕後黑手,同樣是異鄉人。”
宴會……
卡倫斯當然不會忘記那個可能改變自己一生的夜晚,垂下的手握成拳,聲音沙啞:“那麼前首領……”
蘭恩點頭,承認了他的猜測:“恐怕是他們威脅了黑撲克的前首領,並且在陷阱布置完成後殺了他,因為他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卡倫斯閉上眼,微微吸了口氣。
關於黑撲克的前首領,卡倫斯對他的情感很複雜,在宴會之前,他一直對首領的印象十分不錯,因為當初就是首領將他從底層馬仔提拔上來的,但是在宴會上知道自己被他放棄後,卡倫斯就已經將這麼多年的情分一筆勾銷了。
但這不代表,黑撲克會仍由彆的勢力利用,他更不可能看著他們對這座城市做些什麼。
“蘭恩閣下,我還能做些什麼嗎?”卡倫斯說這話時眼神裡殺氣騰騰,已經有電影裡那些黑丨幫大佬的氣勢。
蘭恩微微勾起唇:“我這裡有一份名單,需要你去查一下,這些人大概都是異鄉人背後的資助人。”
他給的名單就是當初阿爾奇的父親記錄下來的那些人,雖然不知道過去那麼多年這些名單還有多少有用,但隻要能給異鄉人添麻煩的事他都樂意去做。
既然已經撕破臉開戰了,一切能使用的方法都要用才是禮儀。
“還有,如果我的人向你求助,你可以儘量給他們提供幫助。”
卡倫斯點頭:“是,我明白。”
“還有……”蘭恩有些猶豫,說這話感覺對他的邪神人設似乎有點影響,但想到之後可能出現的災難,那一丁點猶豫沒有經過腦子半秒就被拋在腦後,“如果到了那個時候,讓你的黑撲克組織附近的居民撤退吧。”
“是……嗯?”卡倫斯剛應下,突然反應過來蘭恩說了什麼,詫異地抬頭。
蘭恩依舊是那副看不出深淺的表情:“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卡倫斯隻是有點詫異,救人的提案會從邪神口中說出來。
他忍不住猜測,這其中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比如這些阿卡姆的居民之後可能會對蘭恩有用處……總之,他是不太相信邪神會有救人的想法,救人這兩個字和邪神這種存在完全不搭好嗎!
蘭恩不知道卡倫斯在想些什麼,囑咐過他後,就揮了揮手讓他離開了。
玩家和黑撲克這邊的布置也已經做完,剩下的,就看結果了。
……
與此同時,城郊的某處平時人跡罕見的倉庫。
“德克,該換班了。”
“誒,我不累,你如果有事先去吧,我想繼續值班。”
“喲嗬,你小子今天怎麼了?那麼積極?”
戴著帽子的青年隻是笑了笑,沒有答話,問他話的男人也沒有一定要追究回答的意思,在知道自己可以偷懶後早就樂開懷了,笑嗬嗬地道:“那我可去了。”
“去吧、去吧!”
男人走後,倉庫值班的人又隻剩下帽子青年一個,他小心地回頭看了一眼倉庫裡地板上的法陣紋路,覺得還不保險,用布料將其包裹起來。
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青年稍微鬆了口氣,隨後心思活絡起來,暗自嘲笑自己太過小心了。
這破地方一個星期都不一定來個人,而且他們教主的計劃天衣無縫,怎麼可能會有人沒事來這裡搜查呢?
他離開倉庫,把鎖鎖好,開始今日份的執勤,沒多久突然看到倉庫外麵的馬路上有個小女孩朝這邊的方向邊走邊哭。
帽子青年原本沒打算管,但是想到如果之後出了什麼事,這一片地方說不定會引起警察的注意力,‘嘖’了一聲,換上虛偽的笑容走上去:“小妹妹,出什麼事了?”
“我、我迷路了,爸爸原本帶我去、去郊外玩,但是中途下車,我出來玩,不見他了……”
小女孩的年齡大概7歲左右,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好不憐惜,言語之中邏輯混亂,帽子青年皺了皺眉,想起這邊附近確實有個加油站。
“還記得父母的電話嗎?”
小女孩哭著直搖頭。
帽子青年覺得麻煩了,這裡到加油站有段距離,但是他又不能離開倉庫。
打電話叫警察過來?可是萬一倉庫裡的痕跡被發現……
帽子青年想著要不狠狠心無視她吧,但是小女孩這時突然說道:“叔叔,我可不可以借你的電話打給警察叔叔。”
“不好意思,叔叔沒有帶手機。”
“噢……”小女孩低下了頭,而後又迅速抬起,“那這附近有沒有便利店?我在便利店打電話給警察叔叔。”
從這裡走十幾米確實有一家便利店,在那裡打電話的話警察肯定會管不到這邊。
“我知道有家便利店,唉,走吧,我們速去速回。”帽子青年決定不浪費時間了,倉庫門也鎖好了,想必這點時間也不會出什麼事。
帽子青年拉著小女孩的手走了,他沒有看到的是,在他看不見的背後,小女孩扭頭,臉上要哭不哭的表情瞬間褪|去,朝一個方向隱晦地比劃了個手勢。
藏在不遠處的玩家同樣回應他以後,滿臉興奮地和點了【鎖匠】技能的同伴靠近倉庫,打開倉庫門後果斷掏出了硫酸,破壞地上的法陣。
隨著地麵泛起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和煙霧,玩家們也收到了係統提示。
【成功破壞一處節點,貢獻點+10】
等帽子青年回來,等待他的,就隻有被破壞的法陣紋路,以及一個大開的倉庫門……
而這個例子,也並非個例。
蘭恩當初喝下回憶藥水後想起了不少情報,前世的玩家論壇直到後麵蘭恩進入遊戲都有不少殘骸,有些幸運的玩家在城外做調查任務的時候碰見了一些法陣,因為當時主線任務還沒有激發,沒有人認出這是什麼,但是不妨礙好奇手賤的玩家們搞搞破壞。
其結果,就是在主線任務激發後,這些搞破壞的玩家們獲得了巨量的貢獻點,可惜那時候已經到了阿卡姆毀滅後期,這些幸運兒玩家也是寥寥。
蘭恩很早就把自己記起來的幾個節點發給了玩家們,之後就更加不用他操心,在知道破壞這些節點能夠獲得什麼後,所有玩家都瘋了一般開始尋找類似的刻畫有法陣的節點。
這讓一直隱藏在幕後的異鄉人們應接不暇,往往剛畫上的法陣,轉頭就被玩家破壞了。
消息層層傳遞,很快到了索倫·霍格的耳朵裡。
市中心的某棟廢棄的教堂,索倫站在台階上,用歎息的口吻道:
“我們的計劃被發現了。”
在他身後,被緊急召喚過來的異鄉人組織的高層都沒有說話,彼此用懷疑的眼神打量對方。
“為什麼來的人那麼少?”
阿摩司走出一步,恭順地彎腰說道:“有不少在明麵社會上有身份的人收到了試探和警告,似乎他們的身份暴露了。”
“這說明敵人對我們很熟悉。”索倫看著他,又扭頭看著艾伯特,他的眼神逐一從趕來的異鄉人高層掃過,“又或者,我們之中出現了叛徒。”
被他的眼神掃過的人,或挺直胸膛以顯示自己沒有心虛,或麵無表情,看不出內心波動。
“需要我一一審問嗎?”阿摩司上前一步,微笑著問。
艾伯特隱晦地看了一眼阿摩司,真可笑,明明這家夥也隱藏著二五仔的心思。
“不用了,我自然有辦法分辨……”索倫的聲音逐漸飄渺,“所有人,看著我的眼睛。”
艾伯特心中一凜,之前阿摩司說過的,索倫的手段層出不窮的情報立刻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也不敢做出什麼舉動,隻能抬起頭。
一瞬間,他就被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攝住,仿佛靈魂都要被吸走,手指忍不住顫抖。
我沒有泄露計劃、我沒有泄露計劃……
他確實是無辜的,因為在這之前艾伯特根本沒有被索倫收納進異鄉人的核心,否則他不必冒險和阿摩司做交易。
他在心裡不停地重複,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時間仿佛無限放慢,在那雙眼睛下,仿佛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
最後,艾伯特聽到了‘噗通’一聲。
身邊的壓力驟減,艾伯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渾身被汗液浸泡,他僵硬地扭頭,看見自己旁邊的男人臉色蒼白地跪倒在地:“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背叛,我隻是不小心……”
他話沒有說完,皮膚突然缺水一般變得乾枯,如樹皮的質感,然後如同擰毛巾一樣,整個人被扭曲,倒在地上。
周圍死一般地沉默,索倫的氣色更不好了,他小聲咳嗽著說:“好了,既然已經暴露,就隻能把計劃提前。”
現場靜悄悄一片,隻有阿摩司不受影響說:“可是如果不到時間的話……”
“沒關係,我會拖延夠時間的。”索倫溫和地道,“好了,那些法陣麻煩你們重新布置,這一次一定要做的更隱蔽一些,對那些人手段粗暴些也無妨,動用你們所有的人脈,務必讓設置好節點。”
“是。”眾人應聲。
“去吧,艾伯特和阿摩司留下。”
艾伯特剛放鬆的神經再度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