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坐滿了人。
蘇月禾桌子前麵擺了一排柒月日化不同時期的實驗樣品。
她開始陳述:“剛才徐主任說他研究木蘭香皂都是自己一個人完成的,沒有其他人可以佐證。我們不一樣,我們的木蘭香皂是集體智慧,所有研究以及過程,都記錄在案。”
說著,她指著桌麵最左邊的一塊洗衣皂:“這塊泥土黃的洗衣皂是我們柒月日化實驗室裡研究出來的第一塊肥皂,去年9月份由我們研發科長曾凡手工製造,當時開會,我第一次提出要開始研製香皂,因為大靖鬆香的香味與木蘭科白玉蘭的香味相似,所以我要求技術人員,多選幾款木蘭科的香料進行實驗。這是會議紀要,請領導過目。”
坐蘇月禾旁邊的段玉卿把會議紀要拿去給了領導。
“從去年9月開始,我們研發陸陸續續實驗製造了多款香皂,這些實驗品就是研發過程的有力證據,直到今年2月才定下來,用含笑花為主、白玉蘭為輔的香料製造我們的第一款香皂。取名的時候,我們廠當時各部門有十多個人參會,一開始取名‘含笑花香皂’,但因為名字有歧義,大家有不同的意見,最後‘木蘭香皂’的名字是研發副科長王惠珍取的,這樣命名的原因是,含笑花和白玉蘭都同屬於木蘭科。我這邊也有詳細的會議記錄,我們廠十多個員工都可以作證。”
蘇月禾說完,段玉卿提交了第二份會議紀要。
相對於徐才俊沒有物證和人證,蘇月禾一開始羅列證據和證人,明顯要更有說服力。
旁聽的領導,開始搖擺了。
蘇月禾繼續:“柒月木蘭香皂的誕生有完整的過程鏈,我方十多個人參與了全過程,主要的研發人員是曾凡,而莫窮武隻是輔助……”
徐才俊之前不是沒想過要找其他人作為旁證,他找了,也有備用,一開始沒說,是因為,他擔心越多人參與作證,謊言會越容易戳穿。
但這個時候,他必須要把證人扯出來,徐才俊道:“被你這麼一提醒,我也想起來,我有證人可以證明我實驗的過程。”
田局長問:“誰?”
徐才俊:“我們車間的老康,我去年12月製造出木蘭香皂的時候,有告訴他。”
蘇月禾顯然不相信:“這麼重要的證人,你現在才突然想起來?”
徐才俊耍賴:“我忘記了……”
“徐主任你確實是考慮不周,這是我們的失誤。”說著郭廠長吩咐下麵的人去把老康叫來。
結果錢主任出去打完電話,回來說老康告假回老家去了,一時半活兒L聯係不上。
就這麼巧!唯一的見證人,還聯係不上了。
田局長不動聲色,他唰唰寫字:“先記錄著,蘇廠長這邊請繼續。”
蘇月禾:“除此之外,實驗階段我們所用的香料,都是在青城縣香料廠采購的,我們這邊有進貨單進行佐證。木蘭香皂的研發,並不是一步到位,而是一點點慢慢研究,不停修改配
方後,得出的成果。這是我們在香料廠采購的進貨單以及配方演變過程。”
段玉卿遞交了第二份資料。
蘇月禾:“我們特意去問了香料廠的有關負責人,國營肥皂廠什麼時候開始采購含笑花和白玉蘭香料。香料廠給我們的答複是,今年2月22日,國營肥皂廠紅星分廠首次進貨含笑花以及白玉蘭香料,進貨數量很少,每樣隻要了250克,用途寫的是:實驗!那麼我想問徐主任,你從去年8月份開始研究,12月份就已經確定配方,這期間,你用的香料是從哪裡來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大家齊刷刷看向了徐才俊。
徐才俊沒想到蘇月禾會去香料廠找證據,他咳嗽了一聲,解釋道:“去年實驗用的含笑花和白玉蘭香料,是我以前自己存下的,今年2月22日我們去香料廠采購香料不是為了實驗,而是為了製作樣品給領導過目,申請生產。”
蘇月禾打破砂鍋問到底:“你以前又是從哪裡買回來存下的呢?”
徐才俊不願意回答:“跟你有啥關係?”
“你不回答?心虛嗎?”
麵對蘇月禾的步步緊逼,徐才俊不得不道:“路上到處都是白玉蘭,我自己采摘回家,自己製造的香料。”
“含笑花呢?你去哪裡摘的含笑花?”
徐才俊知道青城縣根本沒有含笑花,他腦子轉的也快,“我去年到長沙探親,在長沙街上買回來的含笑花香料。”
“你的意思是說,含笑花香料是在長沙隨便買的,白玉蘭香料,是你自己做的?”
“有問題嗎?”
“有證人嗎?”
“我去哪裡給你找證人。”
蘇月禾冷笑了一聲:“又是沒有證人。你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嗎?”
徐才俊正想反駁,蘇月禾又問:“那你實驗的木蘭香皂和最終成品,香味一樣嗎?”
徐才俊不假思索:“當然一樣。”
“既然一樣,那請問你製作白玉蘭香料的配方是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不是要告訴我,是要告訴在座的各位領導。你們現在正式使用的配方,無論是白玉蘭香料還是含笑花香料,都是青城香料廠的秘製香料。你用自己製造以及在其他地方購買的香料,製作出來的香皂,跟在青城香料廠購買香料製造的香皂,味道怎麼會一模一樣呢?”
蘇月禾這段話有點繞,有人沒聽懂,但徐才俊馬上聽明白了,他剛才被蘇月禾追著問,有些不耐煩,說話有了漏洞,馬上被蘇月禾給抓住了。
這個女人!
徐才俊馬上改口:“香味還是有一點點不一樣的,所以我才要重新實驗做樣品給領導審批!”
蘇月禾笑道:“你改口了!”
“蘇廠長,那是因為你像審問犯人一樣問我,把我問煩了。”
蘇月禾相信在座的領導都是有判斷力的,“隻有說謊,才會這麼前後不一。因為你之前沒有料到我會問你這個問題,所以
我問你的時候,你緊張了,理所當然地說了一個答案。當我指出你的答案不成立之後,你反應過來,開始改口。”
徐才俊舔了舔唇:“我今天來,不是被你盤問的!”
蘇月禾:“我沒有資格盤問你的,我隻是有疑問,需要你解答。倒是你啊,徐主任,你怎麼就沒有疑問要問我呢?”
徐才俊:“那是因為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有領導在,輪不到我來問。”
蘇月禾笑道:“那是因為你在誣告,所以你根本就沒有疑問。但我有很多疑問,各位領導,我有疑問,是可以問這位當事人的吧?”
彭書記點了點手:“有問題直接溝通,這是我們今天開會的目的。”
徐才俊臉都綠了。
蘇月禾:“謝謝彭書記。徐主任,我下一個疑問就是,你去年做了那麼久的實驗,實驗過程中不會一塊實驗品都沒有留下來吧?”
徐才俊指了指他前麵的木蘭香皂:“這塊就是。”
“這塊實驗品是什麼時候的?”
“12月份。”
“能給我看看嗎?”
徐才俊也不能說不行,他隻好把實驗香皂遞給彆人,彆人又給了蘇月禾。
蘇月禾看了眼這個所謂的實驗香皂,又嗅了嗅,除了顏色深了一點點之外,味道是一模一樣的。
“徐主任,你這塊實驗品是去年12月份的,也就是說,是用你自己存的香料製作的,是嗎?”
被蘇月禾這麼一問,徐才俊馬上意識到了漏洞,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蘇月禾已道:“你剛才改口,說試驗階段的香味和成品不太一樣,但你這個顯然是一樣的。”
徐才俊:“……”
“所以,你這個實驗品,究竟是什麼時候做的?”
徐才俊再次改口:“我可能記錯了,去年12月份的實驗品應該沒留下來,這塊是今年2月底生產的樣品。”
蘇月禾揶揄:“徐主任,我都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也就是說,這是你們的成品!你起碼要像我們這樣,拿出各階段實驗的成果吧?你都沒有!就憑你一張嘴?!說你研究了好幾個月!”
“我不像你們,你們是處心積慮抄襲的,當然什麼證據都提前準備好了,我隻是實驗出了一個新產品,哪裡想過要留以前的東西。”
蘇月禾笑著點了點頭,她又拿出一份黃春眉給她找來的證據:“這是1980年3月份,你們國營肥皂廠的一份技術科研發會議紀要,主持會議者就是徐才俊副廠長,徐副廠長當時怎麼告誡下屬的?‘任何新產品的誕生,都需要保留各階段的實驗數據和實驗成品,這有利於實驗結果不如意時的可逆性操作,也有利於保存和記錄曆史’,這是徐副廠長您曾經的格言啊。”
徐才俊冷笑了一聲,不直接接茬:“做了那麼充分的準備,就是因為你們抄襲了我的配方,早就準備好了要跟我對峙!”
蘇月禾反駁:“如果我要作假,我應該跟你學習。你看你的作假數
據,我們去年9月份開始研發的,你就提前一個月說8月份開始研發,我們今年2月份定下來的配方,你說你去年12月就已經定好了。如果我要數據作假,我應該把時間往前挪,挪到你前麵去,是不是?”
“我時間就是比你們早!這是事實。我有記錄!”徐才俊的辯白顯得蒼白無力。
“剛才田局長說了,你個人日記不能作為證據。你所說的一切目前都沒有證人也沒有證物。而根據香料廠記錄,你從2月22日才開始采購木蘭科香料。而2月22日,恰恰是在我們定好配方之後。”
徐才俊眼看自己越來越落了下風,他隻能把莫窮武這個殺手鐧拉出來:“誰說我沒有證人?等老康回來,你們可以盤問老康。而莫窮武也向我承認,他偷了我的配方給你們,可以把他叫進來,你們問他。”
蘇月禾搖頭:“莫窮武他是嫌疑人,不是普通證人。莫窮武是你招聘進廠,是你栽培出來的技術員,他還管你叫師父。或者是莫窮武看你落魄,可憐你,也可能是,你許了他什麼好處。2月份,你讓他偷了我們的配方,同時,你去香料廠進貨,並按照我們的配方做實驗。所以,你在香料廠的采購單中寫的購買用途,並沒有錯,就是用於實驗。實驗成功後,3月份你拿樣品去給肥皂廠領導申請生產。同時,你要求莫窮武盯著我們的生產時間,你想讓我們生產到足夠多的木蘭香皂後,你再搶我們前麵快速鋪貨,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目的就是想讓我損失慘重,丟失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的第一個產品——木蘭香皂。”
這是事實,徐才俊沒耐心聽,幾次想打斷,但都被蘇月禾無視了。
可其他人卻聽得津津有味,包括肥皂廠的領導郭廠長。
蘇月禾繼續:“可你萬萬沒想到,我們提前洞察了莫窮武偷偷跟你勾結的事情,之後,我們開始了反製措施。第一件事,就是讓莫窮武跟著市場部去外地調研一個月,切斷他在我們廠的窺探,以及和你的聯係,在此期間,我們提前生產好了足夠多的木蘭香皂;”
“第二件事,我們在省城日報打了半版廣告,為的就是給你警醒,希望你能及時懸崖勒馬,不要敗壞了國營肥皂廠以及我們青城縣企業的名聲。”
蘇月禾此話一說,深得縣委領導們的心。
起碼在領導心裡,蘇月禾做事是有大局觀的。
“第二件事,莫窮武出差回來後,為了避免他把我們這邊的情況跟你泄露,我們限製了他進出新工廠的權限,就是因為他是你派來的商業間諜,我們才會這麼限製。如果莫窮武是我們派去你那邊獲取配方和信息的,我們根本不可能在這麼重要的節骨眼上,派他出差,以及切斷他跟我們以及跟你的聯係。”
領導們紛紛點頭,蘇月禾的邏輯顯然是通的,而且有理有據。
其實大家心底早就明白,一邊證據證人齊全,一邊就單憑一張嘴,還屢次改口,誰更有說服力,不言而喻。
徐才俊裝無奈:“蘇月禾,你就是太狡猾了!做局做的那麼高明,你怎麼不去
當諸葛亮呢?偷了我的配方,不承認,還反過來誣陷我!”
蘇月禾完全不搭理他這個話茬,繼續自己的陳述:“莫窮武這個人很耿直,看著完全不像間諜,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懷疑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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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向蘇月禾,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有人告訴我,2月份的時候,莫窮武被你徐才俊攔下來,在橋邊聊天聊了差不多半小時。這個跟我告密的人,是我們新廠的鄰居,紡織廠的老板美籍華人孫友豪孫老板。孫老板就在外麵,我們可以把他請進來作證。”
田局長和彭書記小聲商量了一下,田局長才說:“請孫友豪進來。”
很快,孫老板穿著他的花衣服笑眯眯地進來了,進來後,他先摘掉了帽子,跟大家打了聲招呼。
田局長問他話,孫老板如實道:“我跟蘇廠長原本關係不太友好,但她實在太聰明了,我又很欣賞,所以我一直想著要跟她修複好關係。畢竟以後是要做鄰居的。我知道她和徐才俊關係很差,那天我看見徐才俊堵了她廠裡的一個小夥子,聊了二二十分鐘,我就特彆留意了這件事,並告訴了蘇廠長。”
田局長:“你親眼看見徐才俊堵住了莫窮武?”
“親眼看見的,我還去柒月生產車間,偷偷幫蘇廠長指認了這個人,當時蘇廠長想把這人開除,但莫窮武是她花了重金挖來的,她擔心直接解聘不利於穩定軍心,所以她隻好把莫窮武外派出差了。這整個過程我都是知情的。”
徐才俊沒想到一次簡單的會麵,竟然會惹出這麼多事,他辯解道:“我那天隻是跟莫窮武敘舊。”
田局長:“敘舊聊了些什麼,要聊差不多半小時?”
“問他最近怎麼樣,他母親生病好點了沒。”
“就這些聊了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