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2 / 2)

羅家楠差點沒笑出聲來,心說,不愧是我媳婦,吹牛逼不帶上稅。而章河的眼神明顯錯綜複雜了一瞬,感慨道:“真是人各有命啊,羨慕不來,羨慕不來,來,二位,裡麵坐。”

進屋落座,章河燒水泡茶,給他們一人斟滿一杯,開門見山道:“老B都跟你們說了吧?一百萬,月利五分,立字為據,三個月之後連本帶息清帳。”

一百萬借仨月,到期給十五萬利息,這比銀行存款利息高多了。羅家楠聽了卻裝作興趣缺缺的樣子,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屋內堪稱簡陋的裝修,端起茶杯撇下嘴角:“聽章老板的意思是打算空放,這要三個月後走了水,我們上哪找您要錢去啊?”

空放是高利貸行當裡的黑話,指沒有抵押全靠聊,聊好了就放貸。走水也是黑話,暗指借款人跑路了。聽出眼前這位麵帶匪氣又比自己年輕不少的“羅先生”是行內人,章河麵上端起前輩的傲慢:“我這買賣開了十多年了,老B知道我的信譽,一百萬小意思啦,要不是平台結賬慢,我資金都押在貨上,也沒這麼好的生意給你們做。”

“可聽老B那意思,您缺的不是一百萬。”羅家楠傾身向前,語氣諱莫:“您少說一零吧?雖說現在錢不值錢,但一千萬歸齊不是個小數目,多少人就因為貪圖那點利息到最後血本無歸?您今兒要不把事兒碼清楚了,我們還真不敢給您放水。”

同行是冤家。傲慢的神情稍稍凝固在臉上,章河定定的看著羅家楠,忽的,眼神一沉:“敢問羅老弟以前在哪高就啊?”

“啊,高就不敢稱,跟著錢標混過兩年,後來他不是進去了麼,我也出去躲了幾年風頭,剛回來沒多久。”羅家楠睜眼說瞎話,把明爍那邊的目標嫌疑人搬出來撐場子。事實上在老鷹手底下的時候,他雖然也乾過催收高利貸的活,但和裴文標不是一條線上的,連照麵都沒打過,彼此間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乾擾。

果不其然,聽到裴文標的名字,章河的語氣又緩和了下來:“裴總現在可是大老板了,早就忘了我們這些當年一起吃苦的兄弟嘍。”

“您剛說的,人各有命,”羅家楠說著一抬手,示意正要接話的章河讓自己把話說完,“我有個提議,章老板,您手頭這買賣要是一千萬能盤下來,不如直接轉給我們,我給您抽一成的利潤,這樣您不用再借錢了,我們也不用為那十五萬的利息擔三個月的心,我們出錢您出麵子,有錢大家一起賺,您看成不?”

章河笑著擺擺手,一副“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語氣:“羅老弟,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有些生意,有的人,能做,有的人,他就沒法做。”說著,他將視線移向張嘴就是“天天躺家裡數錢”的祈-傻白甜-銘——“像祈先生這樣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沒吃過苦受過罪的,萬一要是被警察盯上了,有什麼說什麼,不得雞飛蛋打?”

意識到他開始試探祈銘的深淺,羅家楠在桌下挪腳輕磕了下祈銘的鞋,意在提醒對方沒想好說什麼千萬彆張嘴。像章河這種常年遊走在法律邊緣、深諳遊戲規則的人,但凡他們說錯一個字便會繃斷細如發絲的信任。

祈銘的確沒接話,可手也沒閒著,“唰”的扯下紮在狼尾根部的毛線皮筋,撩起散落的發絲,將頭皮上那道駭人的疤痕展示給章河。章河瞬間愣住,羅家楠也有點懵,心說我媳婦要乾嘛?現場秀刀疤可還行?

“我不是溫室裡的花,你看走眼了。”

話音未落,祈銘重新紮起狼尾,順勢給羅家楠遞了個“我表演完了”的眼神。不言而喻的默契讓羅家楠明白了他的用意——秀刀疤,這跟他以前臥底和對家談判時,談不攏就當場拿酒瓶子砸自己頭耍狠一個效果。

也不知道章河自己腦補了什麼驚心動魄的江湖情節,眼裡竟是流露出些許的敬佩:“我看祈先生文質彬彬的像個老師,卻不知也是經過大風浪的漢子……這疤可不小啊,當時頭皮都快掀了吧?”

“那是,差點死了,做手術的時候大夫找了好幾趟家屬下病危,出來還在ICU裡待了半個月呢!”羅家楠立馬添油加醋了一番,也不管祈銘在旁邊直翻白眼,反正他是跨過這道鬼門關,牛逼隨便吹,“真要是被警察敲打兩句就什麼都往出禿嚕的人,也不會進您這門了,您說是吧,章老板?”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章河繼續笑眯眯的打量祈銘。感覺對方的眼神有點黏糊,羅家楠稍感不悅,伸手敲敲桌子:“章老板,誒,看我,咱倆談。”

章河恍然回神:“嗯,你說。”

“要不您跟您上家談談,把買賣盤給我們得了,就按我剛說的條件。”

“談是能談,但一成的抽頭有點低了。”

“您要多少?”

章河伸出兩根手指:“我自己做,刨去利息,最少有這個數的純利,如果金價繼續漲,還不止這個數。”

金價?羅家楠眉峰一提,心裡頓覺有了譜。但是現在不能追著問,銷贓行當有自己的規矩,不是買賣交易雙方,隻單純做出資人的話,不知情是最好的。其一是萬一被追究法律責任不至於麵臨牢獄之災,其二是眼下他不能“粘”的太緊,章河多疑,問多了容易打草驚蛇。

“那行,您再考慮考慮,我們回去也商量商量。”在桌下用膝蓋輕碰了下祈銘的腿,羅家楠示意他今天到此為止。

祈銘心領神會的站起身。章河見他們要走,誠意挽留:“這馬上到飯點兒了,我請你們吃個晚飯再走吧。”

“不用,中午吃的晚。”

“好,那就再聯係。”

離開章河的辦公室,兩人回到樓下。剛出樓門,羅家楠聽祈銘幽幽順出口長氣,探身貼近對方耳側,嘿嘿一樂:“化妝偵察比單純走訪刺激吧?”

熱氣呼到耳邊,祈銘皺眉一偏頭,嘴上卻是讚同:“嗯,是挺刺激,我剛給他看疤的時候,心跳砰砰的。”

“行,演的不錯,晚飯給你加雞腿。”羅家楠順勢摟對方的腰,把人往自己懷裡一壓,臉對臉,呼吸間已然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說到底還是我教的好,來,給點獎勵?”

祈銘抿嘴笑笑:“有點正形行不行?趕緊給陳隊打電話彙——”

尾音被堵回嘴裡,夕陽的餘暉裹進交纏的唇齒間。忙裡偷閒的享一份溫存,是兩人多年來早已形成的默契。

“媽媽你看,叔叔在親親。”

巷口傳來的童音驚得兩人忽悠一下拉開尺把寬的距離,心驚肉跳間各自背身躲避路人的視線。

又聽一女聲催促道:“走走走,彆看了彆看了。”

過了好一會祈銘才緩過勁兒,漲紅著耳根埋怨羅家楠:“說多少回了不許在外麵親我,你看,又被人撞見了!還是小孩子!”

“沒關係,誰認識誰啊?再說你紮著辮子,保不齊那孩子把你當成女——哎呦!”

到底是挨了一腳,羅家楠疼得抽氣扶牆。他有時候真覺著自己娶了倆媳婦似的——床上一個,床下一個,上床柔情似水,下床鐵達尼觸礁,翻臉比翻書還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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