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十九歲的春天(2 / 2)

“哎,皇阿瑪心裡明鏡似的,那我就放心了。”小八爺鬆了一口氣,康熙爺對於水利還是挺重視的,“也不知道是哪七人得了皇阿瑪的青眼,回頭決出勝者,可一定要讓我見見。陳潢寫的《大清治黃論》快要完本了呢,一直托我送給下一任治水官當助力。”

“陳潢是個實心辦差的,該賞。”康熙讚道,“我聽說他沒有後人,隻有一個姐姐。他姐姐倒是生了三個兒子。既如此,便讓陳潢自己挑外甥繼承香火,由朝廷賜了田宅和‘水利後人’的牌匾,也算是延續了他們陳家一脈了。”

這個賞賜恰如其分,挺實惠的,也沒有拿陳潢出去擋槍或者試探誰誰誰。小八爺笑眯眯地替陳潢謝過了康熙。他想著他著急忙慌地跑來跟康熙說董安國小話這件事還是不怎麼體麵的,顯得他低估了皇阿瑪看人的眼光似的。其實皇阿瑪早知道董安國做不長久,同時做了靠譜的安排,那他還有什麼說的呢?

趁早告辭,省的康熙回過神來教訓他。

小八爺轉身想溜,一句“告退”剛說出口,就被康熙給逮了。“怎麼?這就要走?你來就為了這事兒?”

八貝勒心叫不好,看來今天的政務並不如何繁忙,康熙開啟逗兒子的模式了。“那皇阿瑪還有何事呀?”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之前朕欲栽培靳治豫,可是你說的他還得曆練。一副不攬權的清貴模樣。怎麼如今又著急水利了呢?這是你八爺的本行嗎?”康熙假意提高了音量。然而有經驗的康熙朝人都知道,萬歲爺真正生氣的時候,音量是不會提高的。

於是小八爺還可以替自己辯解幾句:“兒子不想攬這個權,但也沒想到最後推出來的董安國會讓靳輔如此長籲短歎呀。哎哎,皇阿瑪這可不怪兒子,您怪靳輔,當初說兒子不成、不想搞父死子繼的是他,如今擔心董安國誤事的也是他。都怪靳輔。”

八貝勒說著說著自己沒憋住,先漏了笑。看似往屬下身上甩鍋,其實在這種氛圍下用這種描述說出來,就是顯而易見的玩笑話。

於是康熙也跟著笑了,還不忘罵幾句:“瞧你那點出息。十九歲的人了,還往皇阿瑪跟前丟人。讓其他門人聽到你這般說話,誰還替你辦事呀。”

玩笑話開完了,康熙就歎氣地摸了摸桌案:“靳輔和你,在治水一事上,都有著赤誠之心,想著儘善儘美。然而世上哪有什麼儘善儘美呢?漢武帝沒了衛、霍,感歎再難有將領。曹操失了郭嘉,痛哭再無知己。靳輔之後想再有一個靳輔,難啊。”

確實是這樣子的,小八爺隻能跟著老爺子歎了一回。

“皇阿瑪也不必過於憂心。大約世上的臣子都是不一樣的。曹操沒了郭嘉,不也還有荀彧。或許在詭道上不及,但多一分清正,也是他的優點。一直沉湎於郭嘉,等荀彧沒了才想起來沒有善待荀彧,不是一件更大的憾事嗎?”

類比一下的意思,就是雖然沒有在治水上比靳輔更加出眾的人了,但也許下一個治水的小能人有靳輔沒有的優點呢,比如沒有投靠明珠,所以沒有卷入黨爭,比如花錢比靳輔省,管理比靳輔嚴格,對待百姓比靳輔更寬容等等。

康熙露出一個笑,這個笑比起剛才單純的逗樂引發出來的笑容要更加真切幾分:“老八出息了,會給皇阿瑪說大道理了。”

“兒臣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說的又沒錯。”康熙揮揮手,“下個月朕準備奉皇太後南巡,視察河工,你也一起去。”

小八爺眨眨眼,有些困惑,他一時沒弄明白這趟新的南巡到底是帶著老太太遊山玩水為主呢,還是辦事為主。

看他呆愣的樣子,康熙砸過來一顆金瓜子:“回神!怎麼的你是沒下過江南嗎?做什麼呆愣之態?等到了杭州,你繼續南下一趟去福建,聽說沿海出了一些奇特的病症,看看是否會對大清造成災禍。再就是你那伴讀,姚法祖,幾次上奏要造更大的海船,你去看看,寫個折子給朕。”

哦,原來還是要以乾活為主啊。

小八爺心裡有些高興又有些失落:“看來是不能帶著福晉一起去了。”

康熙看著這個不開竅的小子簡直要被他笑死了:“事情又不著急,讓你走訪走訪福建,寫兩份折子罷了,又不是救災的急事,怎麼就不能帶福晉了?若你府中有個格格或者側福晉能夠在路上服侍你,朕也不說這些了。如今隻有一個董鄂氏,皇子阿哥成了家的人了,還孤零零地上路,是想讓人嘲笑你嗎?”

康熙的絮絮叨叨再度開啟。“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毛毛躁躁的,有差事在身上就隻想著辦差,旁的都不顧了。看看朕,帶著額娘南巡,又要看水利,難道就不是孝心與國事兼得嗎?”

小八爺:您說得都對。之前那個說辦差不能帶寵物的絕對不是您。反正我可以帶福晉出去玩的,是您說的,這回不許自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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