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歲的開年 。(2 / 2)

“皇上,三貝勒所言不似有假……”

“夠了!”康熙一聲怒吼,讓殿中諸多竊竊私語為止一靜。老皇帝站起來,乾瘦的身材在雄偉的大殿中緩緩踱步。他仿佛一頭隻剩骨架但依舊恐怖的猛虎,巡視著他的領地。“朕說夠了,你們聽不見嗎?”

眾人齊齊低頭,不敢再言語。

“這些日子,朕收到了不少的折子啊。說老大冤枉了太子的,說老大貪汙的,”康熙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三貝勒身上,“還有說老大玩巫蠱之術的。”

三貝勒差點直接癱倒在地上。

康熙將目光移開,似笑非笑地看向在場這些紅色的帽頂。“既然這麼多人都說,是老大陷害太子才讓他行為失常,那太子就是受害之人,當好好醫治,為他翻案,眾卿覺得對嗎?”

橋……橋豆麻袋,什麼很多人都說是老大施法害的太子失心瘋,哪有很多人啊?明明隻有老三這個棒槌這麼說的哦!

無論皇子也好,大臣也罷,眾人心裡齊齊閃過一句“臥槽”,如果他們會日語,也許不光是驚出“橋豆麻袋”,還會在“草”字後麵加“中日雙語”。

他們想把老大拉下馬,可是建立在太子已經倒台的基礎上啊。要是拉下來老大又把太子給送了上去,感情之前這麼多年白忙活了,之前幾個月白開心了。擱這兒玩回檔呢!

大家心裡都快把老三給罵死了。誰不知道直郡王做事不謹慎還迷信啊?!誰不知道厭勝之術是個大罪名啊?!旁人不舉報是因為他們不喜歡嗎?還不是怕衝過了頭給太子翻了案,這才拿小舅子大姑子的事情彈劾直郡王。

老九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八爺連忙瞪了弟弟一眼,讓他把表情收斂一下。然而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連八爺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位三哥了,這一看就是三貝勒那群沉迷曆史典故的文人清客給他出的餿主意,但凡有佟家的人參與其中,也不至於讓他如此犯傻。

皇帝還在那兒說呢。“沒想到啊,隻有老三你還惦記這那逆子,想要撈他出來。哈,你也不看看他值不值。”

好好一個三號種子,硬生生被打成太子一派最後的忠臣了。

三貝勒再憋屈也隻能順著康熙的話往下接,同時開啟他最擅長的表孝心環節。“兒臣許是受了小人蒙蔽,隻是一想到皇阿瑪與二哥一向父子情深,卻可能因為旁人作祟,以至於如今傷心憔悴,兒臣就義憤難當。兒臣若是有心陷害,又怎會出如此疏漏?兒臣行事草率,又連累皇阿瑪生氣,兒臣羞愧難當,還請皇阿瑪責罰。”

旁的不說,老三這拍馬屁和說軟話的本事,八爺一直是服氣的。隻見康熙方才盛怒的臉色,有了明顯的好轉。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老大肯定是和喇嘛做了虧心事的,不然剛才的表情不會這麼詫異。老三舉報老大固然是存了奪嫡的私心,但以三爺一向的膽子,肯定不敢造假的。他是真心覺得板上釘釘,才衝過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的。

唉,怎麼就不等等,等到證物到手再公開呢?看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被當場打臉了吧。隻能說權勢動人心,連三貝勒這樣的膽子,都被周圍人攛掇得心浮氣躁了。

沒有證物,這樁人人心知肚明的公案就成了不可說的懸案。雖然皇帝沒有明著處罰老大,也沒有明著處罰老三,但大家的心裡依舊非常沉重。皇帝竟然主動說出了“給太子翻案”這樣的話,難道是真有這樣的心思?這麼一來,再攻擊直郡王就不合適了,萬一按下葫蘆浮起瓢,又牽扯出太子冤枉該如何是好?

胤礽到底當了多年太子,即便他一朝被廢,但隻要有一絲再起的可能,他對底下弟弟們的威脅依舊高於一個行事不密的直郡王。

不能太攻擊直郡王,那就隻有辛苦些,吹捧自家投資的潛龍了。

於是乎,這個春節,大家有意避開了廢太子和直郡王,過得很是歌舞升平。尤其是按照京中最新吹起來的風聲,萬歲爺在教導兒子上那叫一個英明神武,三貝勒文武雙全,四貝勒勤奮清廉,八貝勒才華斐然,十二阿哥辦事務實……總之,各有各的好。再沒有比這一屆皇子更出色的皇室了,上數漢唐,下數宋元,都要羨慕得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