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可是，畢業了會分配工作啊。”
田巧花：“她就嫉妒唄，村裡人都說她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王一城失笑，他是不知道以後中文係好不好找工作，但是現在肯定沒問題啊，都畢業包分配的，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他相信以後也不會有問題。
就像是上輩子，在國子監讀過書的和鄉下私塾讀過書，能一樣嗎？
可能這麼比喻有點不恰當，但是也大差不差。
“酸葡萄還說什麼了？”
寶丫噗嗤一聲笑出來，覺得這個外號真的不錯。
她說：“還有啊！咱們隔壁縣裡有個考上了哈工大，她說還沒讀完書就凍死了的破地兒。她還說哥哥的學校也不過就是個211，沒啥能耐。她還說，趙軍和林錦讀師範就是去給人看孩子。她還說，讀衛校的是端屎端尿。大家報的都是一些鄉下地方，讀了也沒什麼了不起。”
也不知道啥叫211。
王一城瞠目結舌：“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酸葡萄啊。”
陳文麗上輩子是不是因為嘴賤被人打死的啊。
寶丫：“她挨打了好幾次了。因為嘴巴壞說人家學校不好。”
王一城：“果然！”
田巧花：“陳文麗就是自己考不上，就嫉妒考上的人，她天天騎著破自行車出門，日均挑事兒八次，不知道怎麼那麼多精神頭。真是精力旺盛，有那個精力上山撿柴不好嗎？真是~！我都給調節好幾次了。”
作為婦女主任，她都想打陳文麗了。
彆的村多找上門了，人家考上了大學明明很高興，她就在周圍拆台，你說隔不膈應人。
王一城笑了出來：“陳文麗還真是挺有意思的人。”
田巧花翻白眼，無語：“有個屁的意思，她真是不惹事兒就不消停。”
“那村裡其他人呢？”
田巧花：“還有老李家的……”
她叨叨起來，王一城倒是也聽到認真，寶丫還在一旁做補充，這三代人嘿，真是一看就是一家子。這天晚上，雖然舟車勞頓疲憊，但是他們都半夜才熄燈睡覺。
王一城倒是無所謂，他反正是不用上班了，一大早睡個自然醒，等他起來，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王一城則是一個人去了市裡，既然人家教育口的同誌都找來了，他自然要過去一趟的，這種露臉的事兒，王一城可是一點也不介意呢。
他可是很樂意臭顯擺。
哦不，可以給大家做一個學習的榜樣的。
再說，他都這麼配合了，還不得獎勵個仨瓜倆棗兒？
市裡不給，縣裡也不給？
縣裡不給，公社也不給？
他可不是隻看著東西的人，但是他可是給他們公社爭光了啊，全市文科狀元哎！
不得表示表示？
王一城覺得，領導不至於那麼摳門的，於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出門，那叫一個春風得意。上一次這麼春風得意，還是上輩子考上秀才呢。
王一城一回來，可真是就陷入忙碌裡。
賊拉忙。
不過也誠如他所預料的一樣，獎勵也是有的。
不管多少，蒼蠅腿兒也是肉啊。
王一城雖說回來了，但是忙忙碌碌的，也很少回村子，倒是讓清水大隊好些個心裡有想法的，都無從施展。她們也就是沒明白，這無從施展，那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兒，不然王一城是絕對不會算了的。
誰算計他，他一定會加倍奉還。
王一城根本沒工夫管那些，他配合做了宣傳，就連高中都找他拍了一組照片，畢竟，他可真算是他們學校走出來的。即便是當初他讀的是那個半吊子班級。
可是這次高考報名條件低，彆說他是半吊子班級畢業的高中生。
就算不是高中生一樣都可以報名的。
所以半吊子不半吊子的，根本不重要。
王一城這一忙，就到了年根兒，他給寶丫遷戶口還有轉學的手續都辦好了捏在手裡，年後就去首都處理這些。講真，他們鎮初中可真是失望啊。
要知道，在他們看來，王美寶同學是百分之百能考上高中的，可是她最後關鍵的半年轉走了，他們就丟了一個好苗子啊。其實學校那邊是希望她中考之後再轉走的，其實這樣看也更好。對她自己來說都省事兒。
但是王一城堅持要帶女兒走，他媽不可能一直住在公社，來回通勤，畢竟不是小年輕。
閨女說到底才十四，王一城真是放心不下來。
她歲數不大，但是長得高啊，就怕遇見壞人把她當做大姑娘。再一個，他也怕有些小子耍花招迷惑他閨女，當爹的當然相信自己閨女不會受騙。
但是吧，洪月新前車之鑒啊。
要說王一城為什麼堅持要讓閨女跟他一起走，十分不放心，也真是怕寶丫遭遇洪月新的前車之鑒。他跟洪月新結婚八個年頭，洪月新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他就怕有人追求他閨女，他閨女真的動了心。
彆看這孩子看起來清醒，但是真的愛情到了，哪好說呢。保不齊就被人坑了。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有一些會偽裝的愛情騙子。他管不了彆人，但是他閨女不能被人忽悠。這也是王一城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他比較堅持，寶丫也樂意走，學校倒是十分無可奈何了。
沒辦法啊，總不能堅決攔著，他們也攔不住啊！
倒是紹勇十分憂愁，他從小就跟寶丫一起玩兒，又是一個班級的同學，這沒想到，寶丫竟然要走了。
愁啊！
這不，寶丫回來過年，紹勇還歎氣呢。
“妹啊，你過完年就要走了啊，嗚嗚。真是好煩啊。”
寶丫也有點分彆的失落。不過還是拍著堂哥的肩膀說：“你看你這個樣子，這有什麼啊，我又不是不回來，放寒假放暑假我一樣會回來的啊。再說了啊，時間過得很快的，你好好學習啊，到時候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到時候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
“到時候你們又可以臭味相投作天作地。”田巧花出來，接了一句。
這話惹得寶丫和紹勇都鼓起腮幫子，十分不滿意。
奶真不會說話！
“那行，我好好考。”
紹勇攥緊拳頭，目光堅定，不過一秒破功：“我學習沒有你好啊。”
寶丫：“你努力唄，實在不行，我們就靠同一個城市，反正也能一起玩兒。”
“對對對，我也想去首都，哎呀我還沒去過首都。”
田巧花：“我這把年紀都沒去過，你這麼小沒去過不是很正常？”
紹勇：“奶啊，陳文麗嘴欠兒都挨揍了。”
田巧花：“好啊你個小兔崽子，你氣我是吧？”
找掃帚。
紹勇：“啊啊啊！”
逃竄！
一溜煙兒跑了出去，寶丫看看他奶暴躁的樣子，覺得她奶最近好像脾氣不是很好呢。她也拉拉衣服，嗖嗖嗖的竄出去。
兩個初中生嗖嗖的，紹勇：“奶好凶。”
寶丫：“那你還招惹她。”
紹勇：“那小叔不是經常招惹奶，都沒有事兒啊！”
寶丫揚頭：“我爸爸當然不一樣。”
紹勇：“為啥不一樣？大家都是男人。”
寶丫：“我爸爸是兒子，你是孫子啊。你聽，這孫子，是不是就第一層了？”
紹勇：“……還真有點道理。”
兩個人都竄出來了，索性一起在村裡溜達，紹勇：“我們去知青點看熱鬨吧，最近知青點可熱鬨了。”
寶丫：“行！”
她最愛看熱鬨了，等去了首都，他們清水大隊的熱鬨，她就看不到了啊。寶丫這麼想著，也感歎了一句。紹勇倒是說：“你可以看於招娣和徐小蝶的熱鬨啊，他們都去首都了。”
寶丫：“可是首都也很大啊！”
她聲音軟糯：“我還不知道能不能遇見她們呢。”
“也對哦。”
兩個小孩兒踩著雪，嘎吱嘎吱！
最近已經年根兒放假了，彆說村裡人，就連工廠都提前兩天放假，村裡人還挺多的，大家都準備年貨呢。兩個人就遇到了去公社買年貨回來的徐小蝶。
徐小蝶身邊還有顧凜，這兩個人啊，那是成雙成對。
寶丫和紹勇都詫異的揚眉，雖說本來徐家都不怎麼管他們了，有點磨不過徐小蝶了。可是，這不是又出了顧凜打算搞小動作不讓徐小蝶去參加考試這件事兒？
這可真是氣壞了徐會計。
徐會計本來覺得顧凜雖說二婚，條件也不及自己閨女十分之一，但是閨女就是真愛，當爹的也是沒轍了。可是不曾想，這個人品格還不好。
該說不說，就連何家都讓遲盼兒去參加考試了。
顧凜竟然想在徐小蝶高考這件事兒上做手腳，徐會計能不厭惡顧凜嗎？
他們家，最近看著徐小蝶看的很嚴實。
不過沒想到，這眼看過年了，他們竟然又湊在一起了。
真是……寶丫大受震撼。
難道這就是爸爸說的戀愛腦？
可怕！
徐小蝶看到兩個小孩兒，停下了腳步，叫住寶丫，問：“寶丫，你爸爸什麼時候去首都？”
寶丫清脆：“我也不知道呀，爸爸沒有跟我說。”
徐小蝶點頭，說：“那你跟你爸爸說一聲，到時候我跟他一起走。”
寶丫：“？？？”
她一腦門子問號，這是通知嗎？
她隻是稍微頓了一下，就笑眯眯的說：“好啊，正好你能幫我們拿行李，這一次我跟我爸爸一起搬到首都的，我們要搬家，正愁拿不完呢。你跟我們一起走就太好了，我們能多拿兩個包了。”
徐小蝶：“呃……”
她噎了一下，她想跟著王一城一起走，是想讓王一城給她拿行李的。最好是幫她買車票，這樣倒是省了。其實徐小蝶是上班的，但是她的工資都是她媽給她攢著。
她一個月隻有十塊錢，吃飯好一點就得四塊錢，剩下六塊錢，還要買些女兒家的小玩意兒。
其實最早的時候，她隻往家裡交十塊錢，剩下的自己捏著，但是有一次讓她嫂子發現自己花錢請顧凜吃飯和看電影，就告了密。從那以後就反過來了。
她隻能留著十塊。
她現在工資二十九塊五。
哎。
她的手裡沒什麼錢，雖說出門她媽能給一些，但是徐小蝶還是想省一點，這樣也能給顧三哥留一點。他日子太難了，不像自己，日子好過的。
她本來是想占王一城的便宜的，反正他整天亂花錢，幫一幫同村人有什麼不對？
她長得還好看呢。
跟他一起走，也算是便宜他了。
其實要說徐小蝶傾國傾城，也沒有的，不過就是在小地方，村裡這樣的小地方，大家都上工曬得黑人又瘦，自然不如她。村花是當得，但是要說多美貌如花。
那就是想多了。
她最起碼是不如當初的唐可欣。
不然唐可欣也不至於一來就有麻煩，她確實是因為當初那一百塊錢，不過也是因為她長得好看。
徐小蝶沒有好的了不得，但是架不住這些年被人追逐，倒是越發的自信了。她微微嘟嘴，說：“我一個女同誌，哪能給男同誌拿東西？”
寶丫：“為什麼不能呀？”
她大眼睛水汪汪的，笑眯眯：“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也該互相幫助啊。”
徐小蝶抿嘴，咬了咬唇。
顧凜：“小蝶你跟他們家一起走乾什麼！你跟他們一起走，我不放心！”
他嚴肅：“我不要你跟彆人一起，我隻要你跟我一起。”
徐小蝶感動的揚起了臉蛋兒，目光盈盈。
兩人四目相對，再也看不見外人。
寶丫：“……”
紹勇：“……”
兩個人好奇的睜大眼，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景。
沒辦法，他們要上學，所以不能時時刻刻的看熱鬨。
就很虧。
“顧大哥，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既然知道，我就不許你跟他一起走，我不許！”他突然就錘頭：“啊！啊啊啊！~我為什麼沒有錢！我為什麼，老天爺威懾麼這麼不公平，我已經很努力了啊！為什麼！如果我有錢，我就能去送你了！是我沒有能耐，是我不好！啊啊啊！”
他捶著自己的頭，十分痛苦。
徐小蝶：“顧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我知道的。”
寶丫：“哇哦！”
紹勇：“哇哦！”
他們真是見識太淺薄了，太淺薄太淺薄了，都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我不想談錢這麼世俗的東西，不想讓它在我們之間成為衡量感情的標準，可是沒有錢，想對你好是那麼難。”顧凜攥著徐小蝶的手。
徐小蝶感動的不行，認真：“顧大哥，你不要這樣，真的不要這樣，我愛你，我是最愛你的！不管你有錢沒錢，我愛的都是你這個人。”
寶丫：“啊噫~”
紹勇：“啊噫~”
寶丫歪頭：“你跟我學什麼。”
紹勇：“天地良心，我也真是震驚。”
堂兄妹兩個死死的盯著這倆人，熱鬨看的飛起。
不過現場演出的兩個人仿佛沒看到有人光明正大的看熱鬨，也沒看到還有不少人偷看，沒辦法，徐小蝶剛考上大學，雖然是個大專，但是那在他們小山村也是十分十分體麵的了。
這是十裡八鄉都拿得出手的姑娘，就是眼神兒不好，看上了顧凜。
這倆人湊在一起，大家可不是還要看熱鬨？
“你們乾什麼！”一聲嗬斥響起，陳文麗閃亮登場。
“顧凜，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得跟我好！”
“我跟你沒關係……啊！你他媽怎麼動手。”
顧凜反手就推搡陳文麗，也不客氣：“滾開。”
陳文麗：“你還敢跟我凶！”
剛才還含情脈脈的二人戲碼很快就變成了劈裡啪啦的三人戲碼！
寶丫：“我的天老爺。”
她火速後退，遠離戰場，反正她是不能受傷的。
紹勇低聲：“他們這咋突然就打起來了？”
寶丫攤手：“不知道啊！”
但是既然都打起來了，她還是退退退吧。
三個人撕扯開來，徐會計一家人匆匆跑來。似乎已經習慣，也不跟陳文麗爭吵了，直接拽著徐小蝶就回家，徐小蝶伸手抓顧凜：“顧三哥！”
“小蝶！”
寶丫看的好快樂，不過吧，就是有點酸掉牙。
他們也太……
“顧三哥！”
“小蝶！”
寶丫他們吃了好大一口瓜，真是又惡心又想再繼續看。
這種感覺，真是難以形容啊。
徐小蝶被拽走，顧凜怒吼：“陳文麗，你滿意了？現在你滿意了？你太讓我惡心了。”
他罵完了，顫抖著痛苦離開。
陳文麗：“哼！”
她嘀咕：“當我能看的上你？我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上輩子都印證過了，自己乾啥都不行，結婚好幾次，嫁的男人也不行，說明她能力和眼光都一般，那麼隻能霸著顧凜了。隻要他們能結婚，她就能過上好日子，反正要糾纏！
她也不因為顧凜的態度惱火。
掃了一眼看熱鬨的人，哼了一聲，直接走人。
紹勇：“唉呀媽呀，我真是……”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好。
但是寶丫倒是說：“我看他們都挺高興的。”
紹勇：“？？？”
他真心發問：“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寶丫：“我就是看出來了啊，我就是覺得他們挺喜歡這樣的。”
她抄著小手手，說：“你還去不去知青點看熱鬨了？”
“咋不去？走！”
寶丫高興：“好嘞，走！”
兩個人大高個兒，跟個大人似的，但是卻弓著腰，像是蝦一樣往知青點竄，豎著耳朵挺熱鬨，嘻嘻！
村裡真好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