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寶丫！”
紹文紹武兩個人過來接人，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火車又晚點了。
“小叔，我來。”
王一城毫不客氣：“給給，都給你們，我可真是累死了。”
寶丫點頭。
藍淩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就拿下車，就累死了，可真能誇張啊。
紹文和紹武聽到藍淩的笑聲，有些臉紅。
王一城：“這是你新的小嬸。”
藍淩：“……小嬸就小嬸，怎麼還新的。你這樣描述，我很不舒服哎。”
王一城：“我說錯了，這位是可愛的藍小姐，你們的小嬸。”
藍淩噗嗤一聲又笑出來。
紹文紹武：“……”
他們上大學還沒找個對象，小叔倒是找到了。
王一城：“好了，回家吧，我們回去找個澡堂子泡個澡解解乏。這一路真是疲憊。”
“成。”
紹文紹武是專門來接小叔的，他們這一年在市裡上學，倒是不像是以前了，來一趟市裡隻覺得緊張的不行，現在倒是熟門熟路。大家很快的坐上了回公社的車子。
王一城一路也問了出來：“你們兩個找對象了嗎？”
王一城作為長輩，也很關心侄子的。
“沒有。”
王一城：“怎麼？找不到啊？”
紹文紹武：“……”
小叔說話是一如既往的紮心。
“我們學業為重。”
王一城點頭：“哦，那就是沒人看上你們。”
又紮心了。
“真的不是，是我們暫時不想找的，有啥著急的？”紹武覺得自己可得為自己證明。
幾個人正呱呱，就看到於招娣一行人也上了車，真是處處都能遇見，不過也不奇怪，他們就是做同一趟火車，回來正好趕上這趟汽車也是正常的。
幾個人見麵都默默的點了下頭，這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彼此說的更多倒是沒有了。
藍淩倒是對處處都很好奇。她東張西望，說：“王一城，你們家是住在村裡是吧？那你能帶我上山看看嗎？”
她又問：“現在是冬天，是不是要上山打獵啊。我能跟著去嗎？”
“你們這邊沒有我想的那麼冷，我以為特彆特彆冷，但其實還好，也就比首都冷一點點而已，不算差距特彆大。”
她其實平時不算話多，但是初來乍到還是很好奇的，難免多說了一些。
王一城倒是配合：“這好像還沒到三九吧？三九最冷了，現在還成，不過打獵你就彆想了，我都沒去過。那都是選村裡擅長這個的上山，我不擅長。你看就知道了啊，我這種斯文的小白臉，怎麼可能會被選上？”
藍淩：“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王一城笑了出來：“那可不。”
汽車終於開了，寶丫指著路過的動物園說：“藍姐姐，你看到那個動物園了嗎？我小時候每年都去的。還有小錚哥哥，我們有很多照片。”
“咦，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寶丫：“行啊，我家照片可多了。”
現在照相可不便宜，一般人沒有大事兒可不會舍得，但是王一城就是很舍得，所以寶丫從小到大的照片不少，可以看出整個小姑娘的成長期。
寶丫：“我跟小錚哥哥每年都要來拍照的。”
藍淩笑了出來。他們連個小不點倒是感情好。
車子一路順著市裡往縣裡開，再然後是公社，可以看得出。縣裡不如市裡繁華，公社又不如縣裡，這邊跟大城市沒法兒比，是可以看出顯著的差距的，不過大概是本地有企業的關係，路上倒是能看到穿著工人服裝的同誌走過。
幾個人一起下車，王一城說：“走吧，回家。”
王一城家住在公社，還是原來的住處，他一年沒回來了，但是一回來就發現家裡窗明幾淨的，到處都是乾乾淨淨。
紹文：“奶昨天讓大丫二丫他們過來收拾的。你回來不用打掃，直接就能住。”
王一城：“真不愧是我侄女兒，乾活兒就是細致。”
王一城雖然回來，但是也沒著急回家，反而是領著他們去澡堂子洗了個澡，王一城還順便在澡堂子理了個發，還刮了臉，一出來真是神清氣爽，年輕好幾歲。
紹文紹武是跟著王一城一起去澡堂子的，倆人看著收拾的利索的小叔，默默感歎，他們站在一起，說小叔是他們哥哥一點毛病也沒有。誰能想到他們差了十四五歲啊。
嗚嗚。
不知道是小叔太麵嫩還是他們太滄桑。
寶丫回到老家，蹦蹦跳跳的，明明看起來是個大姑娘了，但是一回來就感覺自己是個小孩兒了，誰讓這邊都是長輩呢，在長輩麵前，就是覺得自己還是個寶寶呢。
寶丫：“爸，我們什麼時候回奶家？”
王一城：“明天吧，這都天黑了，我們回去也住不開，倒是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神清氣爽回去。”
“好！”
王一城沒留紹文和紹武，兩個人也沒耽擱，直接回村。
田巧花不意外王一城要等明天再回，畢竟大晚上的回來也沒有地方住。倒是陳冬梅他們幾個妯娌都好奇的追問：“你小叔新娶的那個媳婦兒，長得啥樣？”
雖然婆婆和小姑子都說人長得好，但是他們怎麼就那麼不相信呢。
這年輕漂亮家裡條件好的女同誌，憑啥看上三婚的王一城？反正他們不相信，所以他們忍不住八卦：“聽說挺年輕，是不是啊？”
田秀娟、陳冬梅、柳來弟，三個人六隻眼睛，那是大大的好奇。
紹文點頭：“好看的，新小嬸長得很漂亮，看起來也年輕。”
“真的？”陳冬梅狐疑。
“真的，小嬸看起來跟我們差不多大。”紹武補充了一句。
田秀娟陳冬梅柳來弟：“……”
他們不是不盼著小五子好，就是驚訝，十分驚訝的。
要說他們沒有不盼著小五子好，這話可真是一點沒水分。以前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多了我少了的，有競爭，那自然就彼此看不慣。想要互相給對方上眼藥。
可是現在大家又不在一起，而且已經分開了。
遠香近臭。
他們倒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當然了，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家裡孩子有出息了，他們就多少有底氣了。
像是大房，紹文紹武都考上了，三丫和紹傑學習也不錯的。而二房呢，大丫考上了師範；三房二丫也考上了師範，大丫二丫報考了同一所學校。姐妹倆也能互相照應。
兩個人現在在旁人看來都是很有出息的。按照現在的政策，他們畢業了差不多就能分配在市裡做老師，就算是運氣差一點，也能分配到縣裡。
陳冬梅和柳來弟自然跟以前不一樣了。
那可真是挺直了腰板。
所以他們現在倒是沒有盼著小五子一家不好，再說他們盼著啥也沒用，小五子怎麼可能過的不好。這麼多年他們是看出來了，不管是啥樣的生活，小五子都能給過好，這人就是這麼神奇。
不過話歸這麼說，他們對小五子的媳婦兒還是好奇的。
陳冬梅嘀咕：“真的那麼好？”
紹文紹武都點頭。
紹文中肯的說：“我們班同學都沒有比小嬸更好看的。”
陳冬梅：“那她圖什麼啊？”
深深的不解。
柳來弟：“小五子是不是會下蠱啊？”
她就覺得，小五子這人也太有手段了，這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她怎麼也不懂，那些女同誌都看上他什麼，一看就是個不會過日子的。所以她就很不解啊。
田秀娟：“大概是……圖小五子人有趣？”
“這有啥用？”
陳冬梅和柳來弟更不解了。
人有趣怎麼的還能當飯吃？
田巧花：“你們沒完了是吧？有那個功夫乾什麼不好，叨叨小叔子乾什麼？”
她一聲嗬斥，幾個兒媳婦兒立刻老實起來。
他們十分八卦，卻不知道，王一城他們一家三口倒是早早的睡了。
主要是，真的挺累的。
在火車上即便是睡覺，都覺得休息的不好。
王一城就是這種感覺，所以早早的就休息了。一家子愣是睡了個大大的懶覺，清晨醒來的時候，寶丫有一瞬間的迷糊，揉揉眼睛才想到，哦，她回家了。
寶丫坐起來，頭發披散在肩膀，吸吸鼻子，聞到了煎雞蛋的味道。
她穿上衣服，隨手給自己挽了一個丸子頭，這才出來，王一城跟藍淩都醒了，兩個人在廚房一起做早飯，寶丫趿拉鞋子去了衛生間，“爸，我們吃過早飯就去奶家嗎？”
“對。”
寶丫吐掉牙膏，又漱了口，說：“那買點糖葫蘆回去吧？”
“好。”
王一城才不會在乎這種小事兒。
寶丫笑眯眯：“我最喜歡吃這個。”
她打小兒就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三個人坐在一起吃早飯。還真不怎麼像一家三口，主要是年紀真是看不出來。
不過他們倒是沒在家裡很久，很快的就提著大包小包的奔著村裡去了。王一城沒騎車，三個人步行。
藍淩是第一次來農村，也不能說第一次，其實她也去過城郊的村子，可是這首都周圍的村子也肯定是比一般的村子富裕多了的，根本不太一樣。
這邊倒是彆有一番滋味兒。
藍淩邊走邊看，真是蠻好奇的。
王一城：“以前寶丫在村裡上學，我每天都要走這條路接送她。”
藍淩好奇：“為什麼啊？你們不是在公社住嗎？”
王一城：“寶丫在村裡長大的，大家都認識，更適合這個環境，再說那會兒不管是公社還是村裡，都不怎麼教東西，都是基礎的玩意兒，在哪兒學都一樣，自然找個環境輕鬆的，孩子也快樂。”
寶丫適時的拍馬屁：“我爸爸對我最好了。”
王一城：“你是我的孩子，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寶丫立刻甜甜的笑：“我也對爸爸好啊，來，爸爸，你的包給我，我來提。”
王一城：“你可拉倒吧，你拿得動嗎？一人兩個，不用你幫忙了。”
三個人一路走下來。倒是不累的，本來也沒有特彆遠，走路半個多小時而已，自然不算累。不過幾個人一進村子，就被人看見了。
於大媽依舊占據村口的有利位置：“唉我去，小五子你回來了啊？這都一年沒見著你了，你咋一點也沒變樣啊！哎呀，寶丫倒是變了，你可長高了。”
寶丫笑：“我才高一，還能繼續漲呢。”
於大媽：“長個好長個好，高一點顯得人出挑。”
王一城調侃笑：“於大媽，您還是這麼會說話。”
於大媽：“嗐，那可不，我老太太在村裡可是有名的說話中聽，小年輕就沒有不喜歡我的。對了，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王一城：“昨天，我們收拾完了都天黑了，也沒著急過來。這不，天一亮就緊趕慢趕的過來了。”
於大媽看著王一城提的大包小卷，曉得這必然都是給家裡買的，這可真是太多了，覺得羨慕極了。
你看看人家老王家是熬出來了，田巧花現在可得意了。以前說她蠢的，現在都使勁兒打自己嘴巴。這全村的老太太，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有田巧花有遠見啊。
他們以為田巧花愚蠢才浪費錢念書，現在看看，還是得念書啊，念書才有出息。不管是紹文紹武還是大丫二丫，人家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往常是村裡人看不上他們讀書不能乾活兒。現在人家是大學生了，就算找對象也不會找村裡的，多少人痛心疾首呢。
於大媽感歎家裡有個大學生的好。
如果自家有這麼個人就好了，她不禁想到了於招娣。不過很快的，於大媽就甩了甩頭，那個根本不是她女兒。
她突然神神秘秘的說：“你們昨天回來是跟徐會計家閨女一趟車吧？她也是昨天回來的，哎呦喂，直接打起來了，徐家沒讓她進門。徐小蝶昨晚去知青點湊合了一宿。”
王一城眼睛一亮：“打起來了？為啥啊？您可得說一說。”
寶丫和藍淩也都很好奇，眼睛睜的大大的。
於大媽作為老資深八卦人，得意一笑，說：“還能是因為啥？還不是因為她把工作給了顧凜，可是顧凜竟然又把工作賣了。到最後他們徐家什麼也沒有得到就算了。還差點惹了麻煩。”
“麻煩？”
“可不，顧凜就這麼跑了，說是去找徐小蝶，所以估計還有大蘭子那個婆家賈家都到徐家要人了，說徐小蝶勾了顧凜。沒給徐會計氣死。還是咱們村裡爺們看不過去，直接齊刷刷的動了手維護，賈家才老實，不敢再來咱們村裡撒野了。你說徐小蝶不是給徐家惹麻煩？”
王一城聽蒙了，說：“顧凜要找徐小蝶，他們找徐家的麻煩？”
“對，說是徐家沒有管好女兒，勾引了顧凜。你聽聽這是人話？現在顧家是臭名昭著了。倒是他家的小丫頭香織失蹤了，這丫頭不知道去哪兒了，不過跑了也好，村裡人都說呢，香織最好跑了一輩子都彆回來。不然一生可就毀了，顧家都人都找瘋了，但是找了挺長一段時間也沒找到。氣的天天在家裡罵娘。”
寶丫眼神閃了閃。
王一城倒是裝作好奇的樣子問：“沒看出來他們家多喜歡香織啊？這麼找人沒安好心吧！”
他是一個很好的捧哏兒。
“對啊，他們找香織都找瘋了。要我說，大蘭子不是人啊，你就沒見過這種畜生，真是自己親人坑起來一點也不手軟啊。你知道隔壁村的傻子吧？就是他爹早些年在城裡做大廚兒，後來他大兒子因為投機倒把進去了，他也被牽連回家了。”
王一城：“聽過。”
祥哥！
祥哥他爸爸。
“那家小兒子是個傻子，而且早年受傷還傷了那裡，不能那個了。就你懂哈，你說說，這麼一個廢人，大蘭子竟然要把香織嫁過去。就因為那家答應給一百塊錢的彩禮。大蘭子為了拿到這一百塊錢，就要把香織嫁給不能人道的傻子。所以才鼓動全家到處找香織。虧得香織跑的早，不知道這些事兒，不然你說這孩子不得氣死？”
大蘭子這樣的人，真是村裡的狗都鄙夷她。
“那她可真夠不是人的。”
“誰說不是呢。這樣的人家，但凡是還有一點心的人，都不能讓家裡的姑娘嫁過去，他家竟然這麼狠心，要我說香織跑得早跑得好。大蘭子現在也不知道這麼就變成這樣。”
王一城：“您還記得香織小時候不？她不是也推過香織下河？就因為她覺得香織一個拖油瓶耽誤顧凜找對象，可見她一直都不是好東西。她哪裡變了，分明一直都是無恥小人。”
“對。”
於大媽：“哦還有，那家子其實也沒有一百塊，肯出一百塊點彩禮，也是借的，以後新媳婦兒嫁過去要跟著一起還賬的。你聽聽這個……顧家找不到香織，這個買賣沒成，大蘭子還盯上了招娣棗花他們呢。她可真是黑心，結果顧老大顧老二媳婦兒可不乾，拿著掃帚沒給大蘭子打死。他們不想自己女兒嫁到這樣的人家，但是卻急切的找香織，想把香織推入火坑，這一家子真是爛到底。反正他家那幾個孩子以後也不好找對象了。這種人家，誰敢結親啊。”
王一城點頭。
這剛進村，就吃了好大一口瓜，王一城倒是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樣子，這誰能看得出來，其實他們知道香織在哪裡。而這個時候藍淩隻剩下慶幸了。
她慶幸哪天偶然聽到了，也慶幸自己當時發了好心。
如若不然，她要真是被當成盲流兒遣返，那麼真是要被這家人害死的。
藍淩：“怎麼會有這種人家。”
王一城：“我們村裡大部分人家都是淳樸的好人，不過你也知道，哪裡都有那麼一兩顆老鼠屎。這個顧家就是了。他家算是我們村裡的老鼠屎，就是很讓人膈應。”
因為顧凜的騙錢和顧家企圖算計香織嫁人，顧家的名聲從“還可以”一躍成為村裡最不要臉的人家。
人人提到都要呸一聲。
大家都在背地裡說，幸好香織跑得早。
藍淩：“我懂。”
於大媽正吐槽顧家，倒是也看向了藍淩：“這位是……”
她想到村裡的傳言，王一城再婚了，她問：“這是你媳婦兒吧？”
王一城：“對，這是我媳婦兒藍淩，你看看我，光顧著聽村裡的事兒，都忘了介紹了。媳婦兒，這是於大媽，人很好的，村裡的包打聽，沒有事兒她不知道的。”
藍淩：“您好。”
於大媽：“你好你好。”
他給雙方介紹了一下，於大媽打眼兒一瞅，立刻就看出來了，這個藍淩也就二十出頭，看著十分水靈，一看就是城裡姑娘。她意味深長的看向王一城。
這個小五子，依舊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