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在給出這樣的答複之後就再沒任何反應, 你直愣愣地盯著那句話看了許久,直到浴室的門被敲響,“一個人躲在浴室乾嘛?”
是五條悟的聲音, 你隔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在洗手。”說著打開水龍頭, 水流嘩啦啦地湧出, 你裝模作樣地洗了洗手然後才打開門。
五條悟彎下腰,認認真真地把你的臉看了一遍,尤其是你的眼睛, 簡直是要看出朵花來了, 你被看得煩躁,沒好氣地問:“乾嘛啊?眼睛都要貼到我身上了。”
“在看你有沒有在偷偷哭, 好像沒有誒。”他回家以後就換下去釣魚時穿的外套,露出裡麵的白色連帽衛衣, 顯得很有少年感。
“我又不是隨便因為什麼事情就會哭的人好麼!”
再被他盯著, 你感覺憑借五條悟的敏銳感, 他很可能會猜出端倪, 到時候兩個人又會鬨得很難堪。
想著,你就要從他身側走開,他卻先一步握住你的手腕,他的聲音從你頭頂傳來,帶著某種隱隱的壓迫感, “你在瞞著我什麼事情麼?”
不是吧,這樣就被發現了?還沒來得及驚訝, 放學回家的灰原葵及時將你從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麵中解救出來。
你抽回手,“小葵好像回來了,在叫我, 我下去看看。”這是一個絕妙的理由,五條悟沒多糾結就讓你先下樓了。
灰原葵顯然是一路小跑回來的,臉頰上還站著亮晶晶的汗水,笑容明媚而可愛,“今天學校裡的同學都很羨慕我的發型哦。”
帶著灰原葵回家的灰原雄也樂嗬嗬的,你把下午做的板栗酥用微波爐熱了一下端給兩人作為飯前點心。
“而且哥哥好厲害,他還在學校裡把怪物給消滅了!”坐在椅子上的灰原葵小口小口咬著板栗酥,一雙小腿歡快地晃蕩,“我以後也要像哥哥一樣。”
沒想到灰原雄卻不讚同地皺皺眉,“那太危險了,抱歉夏小姐可能不知道,那些怪物都很厲害。”
你若有所思,“是不是那種長得很醜,有的甚至還會說話,但是隻會重複簡單的句子……”
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你心中形成,你說:“或許……你們應該是能看到咒靈?不對,準確來說,是還有咒力的。”
不過要真的確定下來還得詢問五條悟,畢竟你對咒術也隻是一知半解,沉浸在自己很可能挖到兩個很好的苗子的喜悅中,你都忘了自己差點和五條悟吵起來,立馬跑上樓。
隻看見五條悟在試圖用咒力把你送的山茶花做成永生花,看得你都內疚了,本來隻是你心血來潮隨手摘的一枝花吧,你在門口猶豫了下,還是象征性地敲敲門,“我有個大消息要跟你說!”
五條悟轉過身,在你看來柔軟的,淡藍色光芒包裹著山茶花花瓣,那畫麵很夢幻。
你不太好意思看他的眼睛,所以目光就一直落在山茶花上。
“總之……你還是先下去看看?”
*
“啊確實沒錯,之前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你們身體裡都有咒力。”五條悟指了指灰原雄和灰原葵兄妹倆,用棒讀的語氣說:“那恭喜你們——可以成為咒術師了。”
“咒術師是什麼呀?”
“成為咒術師就能在大城市買房子了嗎?”
“咒術師能拯救世界嗎?”
灰原兄妹的問題五花八門,有的甚至天馬行空讓人摸不著頭腦,起初你還能替五條悟解答,到後麵問得越來越刁鑽,就連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五條悟,後者表情興致缺缺,都用“不知道”敷衍過去。
明顯就是在鬨情緒,你先是對著灰原兄妹安慰地笑笑,“有些問題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或許等你們上了咒術師的專門學校就知道了。小葵彆太心急,你哥哥會先去咒術師學校上學,到時候他肯定了解的更多,有不懂的你可以問他。”
灰原葵哀嚎一聲,腦袋貼在桌子上,“不——公——平——為什麼我是妹妹不是姐姐啊,我也好想去咒術師學校啊!”
接著就是灰原雄開解妹妹,五條悟不打一聲招呼就上樓,你跟在後頭的樣子有些許狼狽,不過好在也沒人看見。
“我會告訴你的,今天晚上去篝火晚會吧,到時候我就告訴你。”你說,“所以,笑一下嘛,你板著張臉真的很嚇人誒。”
五條悟輕哼一聲,心情明顯好了不少,還問:“真的很嚇人麼?”
“是啊,因為我膽子很小的,所以你要多笑笑。”到這個時候你又很坦然地承認起自己膽子小,甚至還表現得很理所當然。
“咒力還能讓花一直保持新鮮嗎?”你轉移話題地問他。
他的手指隨意地撚著花枝,“昂,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隻要改變原子的運動,它甚至可以是‘永生’的。”
做起來當然沒有他嘴上說的那麼簡單,不光是需要用到六眼,還需要精密的操作,總之就是個需要投入一些精力的過程。
“也沒必要這麼做啦,我以後會再送你很多花的。”你用手臂比劃了一下大小,語氣很誇張,“就送給你這——麼大的一片花田怎麼樣?”
說完你就感覺自己好像是在給五條悟畫大餅。
關鍵是,五條悟居然還很樂意吃你畫的大餅,“都種山茶花吧。”
反正你現在是不缺錢的,打個電話給自己工作室的助理讓她幫忙張羅這件事就可以了。
這件事情就先就此略過,你用過晚餐以後就開始為晚上的篝火晚會做準備,灰原一家人也會參加,你謝絕了灰原夫人同行的邀請,畢竟對方是一家人的家庭聚會,你和五條悟擠進去就有些尷尬了。
為了應付等下的跳舞,你還專門換上一條大裙擺的裙子,是帶著點複古風的,裙角綴著細碎的荷葉邊,隨意轉一圈蕩出的裙擺弧度都很漂亮。
“很好,我們走吧。”你對著站在大門口的五條悟說,主動去牽住他的手,他對此很受用。
小鎮上夜晚本來就沒什麼娛樂活動,今晚的篝火晚會屬於難得的娛樂活動,因此一路上你們遇見了不少居民,大家的目的地都是小鎮廣場。
在居民中你還看見了白天送你橘子的早市阿姨,對方一見到你就調侃你和五條悟非常般配。
在距離廣場還有一段路的時候你就隱隱捕捉到了火光,廣場邊緣還有熱情的居民支起個小攤子,上麵放著的都是由剛剛收獲的瓜果蔬菜做成的點心或者小吃。
儘管已經用過晚餐了,你還是忍不住吃了好幾塊點心,正中央的篝火越燒越旺,時不時蹦出點火星子,剛好驅趕走秋夜的寒意。
與其說是篝火晚會,更準確來說應該是某種祭祀儀式,感謝今年的豐收,以及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隻不過隨著時代發展,祭祀儀式逐漸轉變為娛樂活動。
小鎮居民裡會樂器的也在今晚大放光彩,組成的小型樂隊演奏的大多是舒緩老歌,曲調簡單,聽過一遍以後你都能哼出個大概。
溫暖的火光漫上五條悟的側臉,他注視著圍繞著篝火起舞的人們,仿佛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那種感覺很詭異,你拉著他的手加入人群,“來跳舞吧,你有學過嗎?”
“沒有。”
“沒關係,我也不太會跳舞,但還是能教你的。”說著,你引導著他的手搭著你的腰,你的手搭在他的肩頭,你其實也是個半吊子,以前光顧著讀書哪裡有空學這些有的沒的,這還是你看電影學來的。
兩人的姿勢都有點奇怪,你先笑了,“如果我進一步呢,你就要退一步,不然我就要踩到你的腳了,相應地,如果你進一步的話,我就會退一步。”
真的跳起來的感覺當然是和看電影裡的人跳舞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非常新奇,而且五條悟學得很快,過程中幾乎沒有踩到對方的腳。
你轉了一圈,裙擺蕩開,再抬頭,你看見五條悟眼底的笑意,覺得這是個坦白的好機會,便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他微微低頭,你說:“其實我說謊了,那個劇本的結局是壞的。”
勾住你腰肢的手收緊,他又聽見你說:“但是,我想把結局變成好的,我覺得你應該有個好的結局,所以我打算違背劇本,不……應該說,改寫劇本。”
說到激動的地方,你那雙蜜糖色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在火光的映襯下,五條悟似乎真的嗅到了蜜糖的香味,又似乎真的品嘗到了蜜糖的甜味。
“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嗎?”
“是啊,抱歉,我之前還騙了你,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將你抱起轉了一圈,因為動作太大引得其他人注目,你又羞又氣地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前,“你乾嘛啦!彆人都看過來了誒!”
“噯,怎麼辦那,可是我真的很開心啊。”他甚至還很過分地抱著你又轉了一圈,這下子好了,大家都盯著你們這對情侶看熱鬨。
你索性把腦袋一直埋在五條悟懷裡當鴕鳥,“現在肯定有很多人在看我們,好尷尬啊。”
五條悟邊笑邊說:“沒有啊,我看了一圈都沒有嘛。”
“不要抬頭張望了,更加明顯了!”你自暴自棄地從他懷裡抬起頭,理了理頭發,悄咪咪地看了眼四周的居民,好像……似乎真的沒有盯著你們看,“還好……”
“就算是開心也彆給我得意忘形啊!”
五條悟露出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趁著你不注意偷親了下你的臉頰,動作之快讓你措手不及,他說:“因為是我的啊。”
他的阿蟬,可愛的、脆弱的阿蟬,都是他的啊。
在你們談話的期間舞曲的後半段也悄悄溜走,接下去的一首歌節奏輕快而明亮,就像是現在五條悟內心的寫照。
其實跳舞並不需要太多的技巧,牽著戀人的手,眼睛看著對方的眼睛,嘴角就會不自覺地帶上笑意,哪怕跳著有些傻裡傻氣的舞蹈也沒關係,因為僅僅注視著對方就足夠幸福了。
跳舞跳得小腿發酸,下場休息的時候你坐在椅子上宛若一條鹹魚,反觀身邊的五條悟則是精神十足,該死的,他究竟是怎麼做到這麼精力充沛的?
灰原夫人不知道什麼過來的,可能就是在你累得靈魂出竅的時候,總之她笑盈盈地遞給你一張拍立得照片,“剛才看到你們在跳舞,氣氛很好,就忍不住抓拍下來了,希望你們不會介意。”
你累得沒什麼力氣,但出於禮貌還是坐直身體,接過照片一看,照片裡的你和五條悟相視而笑,光線正好,氛圍朦朧得像是從某部電影的慢鏡頭裡截出來的一幀。
表示感謝後灰原夫人又回到她先生身邊,五條悟仔細端詳照片許久,終於冒出一句,“我們果然很般配誒。”
你:“還以為你要說出什麼話來呢。”
最後照片還是被五條悟收進口袋裡,你好奇地問:“你該不會還準備了專門的相冊來放照片吧?”
他點頭,“是啊,很奇怪麼?”
不是……他回答得這麼乾脆你倒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了,不過五條悟當然不會告訴你他還收集了很多你的單人小卡,你平常是不怎麼拍照片的,所以小卡是怎麼來的隻有五條悟知道。
不過收集一點老婆的小卡怎麼了嗎?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隻是億點點而已!
篝火晚會結束後你愈發覺得五條悟粘人,簡直就像是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啊……
但值得欣慰的是他總算是灰原一家人的關係變得好起來了,雖說灰原雄和灰原葵兄妹倆似乎因為他是咒術師而成為他的迷妹和迷弟,除此之外都還不錯。
眼看著五條悟和小鎮上的其他居民相處得也很融洽,你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例行問他一句,“今天感覺過得怎麼樣?”
五條悟每次的回答都大差不差,“還可以啦。”或者是“就這樣咯。”又或者是“感覺有些人是不是熱心過頭了啊?”。
有次你起床晚了,賴在床上讓五條悟給你去買早餐,結果回來的時候他懷裡又多出幾個水果,正好當做飯後水果。
你一邊吃水果一邊問他,“今天有沒有更喜歡這個世界一點呢?”
他沒回答,而是反問:“阿蟬今天有沒有更喜歡我一點呢?”
“這兩者有關係嗎?”你感覺很好笑。
“有關係啊,是決定關係。如果你多喜歡我一點的話,我也會多喜歡一點這個世界。”他說。
當時你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畢竟他總是喜歡說一些讓人為難的話,你絲毫沒有察覺到隱藏在話語背後令人細思極恐的邏輯:正是因為你的喜歡才會使得他勉強喜歡這個世界。
那如果你不喜歡他了呢?如果你不存在了呢?那他好不容易對世界積攢起來的喜歡,就會很乾脆利落地,像絲線一樣斷掉。
而你居然完全沒發現,還說:“又在說什麼胡話啊。”
隻可惜五條悟也沒打算點明,他沒再順著說下去,反而找到其他話題轉移你的注意力。
*
你們在灰原家一直從秋天住到開春,期間還在鎮上過了個年,灰原夫人甚至還給你和五條悟準備了年玉,數額不算大,但勝在有心意。但這些錢都在晚上的牌局中被輸掉了,你也不在意這些,隻覺得過年氣氛很好。
那個時候你還拉著五條悟在後院裡點線香玩,灰原葵一聽五條悟這麼個大家族出來的大少爺從來沒正兒八經地玩過這些,一下子就把手裡的線香全都塞給五條悟,說是要彌補他童年的遺憾。
隻是到後麵又眼饞了,隻好朝哥哥灰原雄再討要幾根。
五條悟捏著那一把線香問你,“這有什麼好玩的。”
“不玩就還給小葵。”你這樣說,他反而不樂意了,堵氣把剩下的那一把線香一口氣全點了,霎時間綻放出的光芒極為耀眼,好好的娛樂活動被他搞得就跟電焊現場似的。
等到那天睡覺前你才發現自己的袖口被線香燙出個小洞來,你一想肯定是五條悟乾的,氣得和他來了一場枕頭大戰,期間你經曆了五條悟放海——放河——放水一係列的操作,等你消氣了才他笑嘻嘻地親你好幾下。
你和他的頭發都被弄得亂糟糟的,最後看著對方不知道是誰先破功笑出來的,總之就變成了兩人傻笑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