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座小鎮的時候表現出最舍不得的就是灰原葵,她站在大門口淚眼汪汪,打著哭嗝跟你們說再見,走出老遠一段路了,你回過頭還能看見她小小的人影,正朝你們揮手。
搞得你都有點傷感了,你揉眼睛的時候偷偷看了五條悟一眼,結果發現他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一問才知道這家夥已經把瞬移練得差不多了,想要再去灰原家直接搞個瞬移就完事了。
對此,你說:“你這個樣子,一下子氛圍就變得沒那麼傷感了誒。”
五條悟聳聳肩,滿不在乎,“本來就沒必要因為其他人而傷感,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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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下一個旅居地點途中你們還遇到了一個小插曲,因為公交車不通,你們隻能在一個隱藏在大山深處的村莊落腳,比起之前的小鎮,這個村莊簡直就是恐怖片裡標配的鄉村,死氣沉沉,而且村民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僵硬麻木。
本來排外的村民不打算讓你們入住的,還是五條悟出手隨意祓除了幾隻困擾村民許久的咒靈後才獲得入住的資格。
如果隻是這樣,你也不會對這個村莊印象深刻,後麵的事情發展讓你頭一次直麵地接觸到人類的惡意。
祓除完咒靈後村民還打算讓五條悟解決掉一個麻煩,聞言,五條悟略帶煩躁地皺皺眉,下意識就想要拒絕,如果不是因為你在場,興許他會直接走人的吧,不,甚至是一開始都懶得理會這些村民。
礙於你在場,他難得耐住性子聽村民翻來覆去地說著在村裡作亂的兩個怪物,你很奇怪,“咒靈應該都已經被祓除了吧,難道還有藏起來的嗎?”
村民裡領頭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聲音蒼老卻滿是怨恨,“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它們’關起來了,都是因為‘它們’村子裡才會有這麼多怪事!”
你和五條悟在村民的帶領下來到那間小小的屋子,推開門,裡頭是漆黑一片,並且彌漫著難聞的氣味,像是什麼東西腐臭的味道,刺激得你捂住鼻子,緊接著,你借著村民手裡火把的火光看見了那一幕。
一對雙胞胎因為看得見咒靈而被當做怪物,就像是牲畜般被關在籠子裡,
“‘它們’是怪物。”村民情緒激動,恨恨地踹了一腳木籠子,嚇得籠子裡的雙胞胎蜷縮起身體,瘦弱的身體上遍布著毒打過後的淤青,還有潰膿的傷口。
你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她們是人啊……是人啊!”
村民不解,還認為你是在偏袒怪物,忍不住對你擺出臉色,你攥緊拳頭,憤怒得咬牙切齒,“那你說說她們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嗎?你們能拿出什麼證據來嗎!?”
可是忽然間,你的眼前一片漆黑,是五條悟抬手捂住你的眼睛,他低頭在你耳邊詢問:“你希望我怎麼做?反正這裡很偏僻,全都殺光再偽裝成咒靈襲擊的現場也可以,至於那兩個小孩,你要帶走麼?”
理智回籠,你稍微冷靜下來一點,身體也沒有因為憤怒而戰栗,過了幾秒,你平複好心情,“先收集證據,再報警吧,無期徒刑你應該能做到的吧?”
五條悟輕輕地笑了,“那當然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處理完村莊的事情後如何安排那兩個孩子就成了最大的問題,你們在距離村莊最近城市的酒店訂了一個套間,先是給美美子和菜菜子洗澡換衣服,再是去醫院看醫生,一套流程下來把你累得夠嗆。
五條悟是不喜歡小孩子的,更彆提讓他自己帶小孩了,在酒店待的那幾天他臉色就沒好看過,最後你還是決定與灰原家通個電話,麻煩他們照顧這兩個孩子。
這樣一來五條悟的臉色才算由陰轉晴,本來都已經買好了明早的車票,但五條悟嫌棄坐車太麻煩,乾脆一手提著一個小孩開了個瞬移直接把人家丟到灰原家,回來的時候麵色輕鬆地拍拍手,“呼,總算是把麻煩送走了。”
一看他這麼一來一回花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鐘,你便問:“你知道現在是半夜吧?送過去的時候有打招呼嗎?”
啊……他的表情有一絲的僵硬,但很快恢複正常,“沒關係的,我相信他們接受能力很強的。”
你還是在後來和灰原的聊天中才知道他那天半夜睡得正香呢,結果窗戶轟地一下被打開,然後他房間裡就多出兩個小孩,還沒清醒過來的他驚訝地跑去敲父母的門,一邊敲一邊說,送子鶴送孩子過來了!
在之後的旅居中你們也領略了不同的風景,結識了形形色色的人,但都很友好(因為中間遇到的不太友好的人都被五條悟收拾了一頓),你出發前買的相機儲存卡都用滿了三張。
素材多得都可以剪成紀錄片,在回到五條家之前你都一直在剪輯視頻,五條悟一開始還很好奇地想來看看半成品,但都被你擋了回去。
後來實在是沒辦法了,你才說出口,“這是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你現在看了就沒驚喜效果了哦。”這才讓他收斂起過於泛濫的好奇心。
回到五條家的日子就進入了快節奏,真讓人不適應,但沒辦法誰讓你出去旅遊差不多一年適應了慢節奏的生活,你花了幾天才調整過來。
五條家裡見到你最激動的莫過於幸子,在你和五條悟出去旅遊的那陣子,她已經進入咒術預科班學習,除了成為咒術師或者輔助監督,也可以選擇其他的路,因為預科班內還有開設其他的文化課程。
就比如幸子最感興趣的物理,她終於能告訴你她打算做什麼了。
“你打算成為物理科學家嗎?很好哎。”
“是的,但即便是這樣,幸子也會依舊支持夫人和悟少爺的。”她眼中有淚光閃過。
“啊?什麼支持……?”
“悟蟬就是最真的!”她鼓起勇氣小聲地說了一句,興奮得臉頰泛紅。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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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幾天後才得知原來五條悟親自加入了那個CP粉後援會,你說怎麼幸子都能這麼勇敢地在你麵前嗑CP了呢。
正打算找五條悟算賬來著,他自己就找上門來了,他一回來就被咒術師協會那群高層丟過來的文件淹沒,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會議要開,不過他本人過得還是很輕鬆,文件什麼的全都丟給助理,偶爾有幾份印著十萬火急的加急印章的才會懶洋洋地翻開看看。
至於會議?那當然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
虧得咒術界其他人還以為他同未婚妻的你旅居一年後回來會變得成熟一些,結果現在一看,還是老樣子,一時間氣倒一大片步入老年的咒術界高層。
五條悟是得了空就回家的,回家了自然就跑來找你,你就抓住機會興師問罪,“你怎麼還加入了後援會啊?我還聽說你又資助了後援會。”
救命啊……你以前一直以為正主自己下場嗑CP都是科幻片,沒成想這種事情居然發生在你身上了。
你們回到五條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一月底,氣溫開始驟降,前些天溫度就跌破兩位數,未來甚至可能降到零度以下,你抱著小熊熱水袋取暖,五條悟不客氣地抽走你的熱水袋,往你懷裡一鑽。
與其說是他鑽進你的懷裡,倒不如說是你被他圈在懷裡,你說:“彆以為抱一抱就能過去了。”
“唔……那親一親?”
“算了,不跟你計較,今天回來這麼晚,是不是他們又說什麼了?”似乎是因為五條悟上次調查的女人有問題,那個名叫虎杖香織的女人經過調查以後才發現真實身份可以追溯到千年前,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很複雜的故事。
而五條悟做事又是快刀斬亂麻,在動用點手段提取出對方的記憶後就迅速地殺死了他,但也因為這件事讓他被落下話柄,幾乎成為了其他高層指摘他的理由之一。
不過按照五條悟的性格他向來懶得理會,再加上你這一年來在社交媒體上獲得的成功,初步表現出掌控輿論的能力,那群老頭就更加無法做些什麼。
五條悟說:“還不是又在那裡吵星漿體的事情,還在挑選護送星漿體的人選。”
“星漿體?”
“啊,大概就是祭品一樣的存在?簡單來說就是活體祭祀嘛。”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話語。
“那個是人?”
“是啊,是個女孩。”
你抬起頭,感覺咒術界真是腐朽得可怕,明明肯定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吧,為什麼總是要選擇去犧牲彆人性命的方法呢?
“我知道的,你想要阻止對麼?”五條悟很了解你的心思,光是你的一個眼神就明白你在想什麼,都不用開口,他又說,“如果是你希望的話,這個任務也能擱置,而且他們這麼著急把護送星漿體的事情提上日程也是彆有用心,你知道他們選的咒術師是誰麼?”
“誰?”
“夏油傑。”
“這不就是讓他親手送一個女孩去送死嗎?”你又想起夏油傑是個最為堅持正論的人,讓他去完成任務,不亞於是精神上的折磨,你冷下臉色,“是因為他和你站在一隊麼?”
估摸著也是這樣的,既然不能直接打壓五條悟,那就從他的夥伴入手,夏油傑雖說是優秀的咒術師,但畢竟是普通家庭出身,毫無背景,被挑中作為殺雞儆猴的犧牲品再尋常不過。
“這種事情不能發生,想想辦法吧。”你的表情很嚴肅,不光是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就連嘴唇也緊抿。
五條悟突然說:“稍微有點吃醋欸,阿蟬居然這麼擔心一個完全沒有見過麵的人。”
他倒是越來越孩子氣了,就連這點也要計較,你拍了下他的肩膀,“什麼叫做‘居然這麼擔心’,我隻是不希望看到有生命因為這些祭祀白白犧牲而已,生命是無價的!”
倘若是彆人對著五條悟說什麼生命是無價的,他估摸著會覺得無趣得轉頭就走,說實在的,他根本不在乎什麼生命寶貴這一類說辭,這並非他後天環境影響形成的,而是天生就缺失了關於這一塊的感知力。
因此他能夠在幼時毫無憐憫地扭斷殺手的脖子,就像是輕輕地從樹上摘下一片葉子,這兩者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彆。
隻是說話的人是你,他才把不多的耐心都留給你,並且還能裝出乖巧的模樣點頭,“哦知道了,生命是無價的。”
他明白的,生命是虛無的。
如果是你希望的話……
“沒錯,我覺得你最近變得越來越討人喜歡了。”唇角浮現出笑意,你殊不知自己已經被籠罩在謊言的陰影下,還能笑容明媚,“果然出去旅遊是對的,見識過不同的風景和人,就不會覺得這個世界無趣了吧。”
“可是每天還要對著那些人的臉,就知道占用我的時間,好過分哦。”
你安慰道:“再等等,我已經在研究線上視頻會議功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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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剛剛提到星漿體的任務,因為五條悟直接在會上提出擱置任務,麵上說是擱置任務,但實際上就是無期限推遲,此話一出直接就惹來其他高層的激烈反對。
可五條悟還是我行我素,有次覺得煩了就乾脆在會議中途起身離開,頭也不回地走出會議室。
他被那群老頭子的爭論聲吵得頭痛,下意識地就開始摩挲中指上的戒指,陰鬱的麵色才有所好轉,從會議室出來的路上下一個轉角口就碰上了剛才會議上的另一個中心人物——夏油傑。
夏油傑是個好脾氣的人,對輔助監督安排的任務來者不拒,甚至平常在放假的時候遇到咒靈也都會出於保護平民而祓除,這就導致他的休息時間被嚴重壓縮,眉眼間帶著明顯的疲憊。
五條悟正打算回家看你來著,就沒打算打招呼,然而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夏油傑忽然出聲,“是你提出取消‘星漿體’任務的?”
“怎麼?”五條悟站在原地,反問,“你想問什麼?”
“我隻是想謝謝你而已,畢竟那個任務,其實就是把人護送去死而已,不過這應該不是你的想法吧。”夏油傑是何其的敏銳,早在洞悉五條悟的冷漠本質時就知道他絕對不會為了所謂的拯救生命而阻止那個任務,而唯一能夠影響他決定的人也就隻有一個。
“所以,其實都是她的想法吧。”
每當夏油傑在五條悟麵前提起你的時候,五條悟總會有種莫名的煩躁,就像是心愛的寶物被人覬覦時不悅的惡龍,五條悟說:“和你無關。”
說完後五條悟也沒有再停留,徑直走向走廊儘頭。
回到家後的五條悟正趕上你的午休時間,他終於學會輕手輕腳,在做到不吵醒你的前提下抱著你一起午睡。
秋冬季節午睡很容易就一覺睡到晚上,尤其是在五條悟的懷抱暖洋洋的情況下,兩個人就一直睡到晚上九點多才醒過來。
你肚子都快餓扁了,醒來就是直接吃夜宵,你一邊打哈切一邊埋怨五條悟不早點叫醒你,五條悟也很冤枉,“我也睡過頭了嘛。”
午睡前你剪輯視頻正好剪到你和五條悟去北海道滑雪那一段,隨口說:“也不知道今年會什麼時候下雪。”
“反正初雪的時候阿蟬一定是和我一起看的。”就和去年一樣,下起初雪的時候你正和五條悟窩在溫泉酒店裡,剛剛泡好溫泉,推開窗就有漫天雪花飄入,白色的雪花綴在你的發間,落在你的眼尾,很快就化成晶瑩的水珠。你指著自己發間的雪花,戲稱自己已經和五條悟白頭了。
“嗯,今年也會是一樣的。”
你轉頭和五條悟相視一笑。
當晚的後半夜天空中陸陸續續飄起細雨,到後來逐漸演變為大雨,乃至狂風大作,就如同危機來臨前的預兆。
家主秘密會議上,加茂家主起身迎接禪院直毘人的到來,再加上其他中小家族的家主,他環視四周,算是到齊了,“既然各位都來了,不妨說說各位的想法吧。”
禪院直毘人看不得加茂這套花架子,就說:“彆說這些了,你既然能把大家叫來,肯定是已經有計劃了。”
“五條悟選擇保護‘星漿體’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咒術界了,盤星教也很不滿。”這是當然的,作為天元大人的狂熱信徒他們無法容忍有會玷汙天元大人的星漿體的存在,如今五條悟就成了盤星教的眾矢之的,隻是他畢竟是最強,想要殺死很難。
禪院直毘人讀懂加茂家主隱藏的弦外之音,不屑地笑了,“所以就打算挑弱小的下手,殺死他的那個未婚妻?甚至還可以利用她的死找到五條悟的破綻,再重創他一次,大不了到時候把罪名都推到盤星教身上,我說的對麼?”
加茂家主用寬大的衣袖掩去下半張臉,眉眼間淬著陰狠的笑意,“正是。”
“那你這個計劃可真是……不自量力。”禪院直毘人倏地起身,毫不掩飾地俯視加茂家主,“你以為這樣能重傷五條悟?不,你們隻會敲碎唯一能夠束縛他的一把鎖,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恕我不奉陪了。”
離開會議室的禪院直毘人仍然覺得這是個愚蠢的計劃,殺死他的那位未婚妻能討到什麼好處呢?
沒有的,換來的隻會是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乃至殘忍的神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