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蟬是離不開我的對吧?”回憶起父親禪院直毘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便一把抓住你的手,索性把你摟在懷裡,“是不是啊?”
如果你沒有看到那段劇情,你肯定會是一頭霧水,那明明就是係統劇情的安排吧?可少年表現出來的焦慮和患得患失又是那麼真實。
你的沉默更像是某種二次傷害,他不解地反問:“為什麼不說話呢?”
你很想告訴他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然而對方目前的狀態顯然聽不得這種話,你隻好安撫性地怕拍他的後背,沒有正麵回答,而是丟出另外一個相似的問題,“那直哉呢?直哉是不是也離不開我呢?”
真狡猾啊,用問題來回答問題,一下子主導權都回到你手裡,而且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言而喻,難道還不夠明顯的嗎?
“我……”少年的聲音莫名地有些顫抖,他終於意識到父親所說的話是無比正確的,離不開對方的從頭到尾就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他認命地回答:“是啊。”
那語氣失落得不像平常的禪院嫡子,他說:“你一定在心裡嘲笑我吧?覺得玩弄我的感情很有趣嗎?”說著說著,他也表現出惱羞成怒的趨勢。
好在你及時打住這個勢頭,摸摸他的腦袋,“我隻是很高興,因為直哉終於能坦率地表達自己的情感了呢。”
說來說去,搞到最後他反而成了那個最無理取鬨的人。
禪院直哉後來又和你說起剛才會議上的內容,不外乎是一些長老看不慣他的行事作風,再加上他的年齡也到了時候,就明裡暗裡想著往他身邊安排女人,但都被他全都拒絕,這就叫人十分惱火。
“然後呢?直哉有沒有把他們罵得狗血淋頭?”說話時你正好拉著他進房間,再順手開燈。
“太亮了。”他嘟噥著把燈關得隻剩下一盞床頭燈,然後再熟練地把腦袋靠在你懷裡,這種動作往往是出於尋求歸屬感,“何止是罵得狗血淋頭,就應該真的讓那群老頭滿頭鮮血。”
“還是要禮貌一點吧。”你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他拖長語調,“嗯——知道了。”心裡想的卻是改天再找個機會安排一次意外,應該就能讓他們稍微收斂一些。
他的手機提示音忽然響起,是來短信的提示音,他打開手機一看,忽地心情愉悅不少,盯著手機看了幾秒。
[已經給那個叫夏油傑的咒術師安排了一級咒靈的任務,不出意外他很可能會死亡。]
少年的笑容透出幾分純粹的惡意以及殘忍,你卻隻能看見他微微上揚的唇角,便問:“是有什麼好消息嗎?”
“啊……確實是個好消息,非常讓人開心的好消息。”
就在你都打算低頭看一眼是什麼消息的時候他有所察覺地合上手機,用其他的東西來轉移話題,“京都這兩天有音樂節,阿蟬想要去看看嗎?”
音樂節啊……你回憶了下自己上輩子的經曆,最多也就是在看看學校的校園歌唱比賽,被他這麼一提,你也來了興致,“那直哉有空嗎?”
在禪院直哉進入青春期後,你才意外地發現他格外喜歡搖滾樂,這還得從你無意之中給留聲機換上一張搖滾樂唱片說起,你還記得很清楚,是皇後樂隊的《波西米亞狂想曲》。
“有空。”
到時候正好能順道去看看你的下一個住處,距離開學還有段時間,你就當是給自己放暑假了。
*
第二天一大早你的房門就被人敲響,你還以為是禪院直哉,但是拉開門一看,沒看到人影。
“姐姐?”脆生生的孩童聲音傳來,你低頭才看見是真希和真依。
“早上好啊。”看到她們肉乎乎的可愛小臉你就忍不住笑起來,“怎麼這麼早過來呀?”
真依的臉頰因為緊張和興奮變得紅彤彤的,剔透漂亮的眼瞳中隻倒映出你的臉,“我……我聽媽媽說,您不會在禪院家待太久,所以想來看看……”
隻有你不會像禪院家的其他人對她們這對雙生子投來古怪的目光,也隻有你會送給她們毛茸茸的可愛玩偶。
真希牽著妹妹的手,她沒有像真依那樣直坦坦地注視著你,而是半偏過腦袋,費儘心思地用眼角的餘光看著你。
如果說雙生子真的存在心靈相通的話,那麼這一瞬間姐妹倆的心中同時浮現出一句話——“喜歡她。”
結果你的早上就變成了給雙胞胎姐妹倆編辮子,儘管她們留著妹妹頭,但耐不住你心靈手巧,哪怕是短發也能編出朵花來。
給真依彆上發卡,她對著鏡子看個不停,倒是真希在編辮子的時候身體僵硬,像是很不習慣被人接觸,等結束了她才低低地說了句“謝謝”,性格和妹妹真依完全不同。
因為早上都用來給她們梳頭發,等禪院直哉過來的時候表情一下子就陰沉下來,姐妹倆一走他就不住地嘲諷,活像個幽怨的少女。
聽得你腦殼有些痛,索性拉過他親了一下臉頰。
終於沒聲了。
你在詭異的沉默中換好衣服,上身是白色的一字肩荷葉邊上衣,下搭淺藍色牛仔短褲,腳踩藍白色係的運動鞋,這一身搭配清爽而利落。
勾起單肩包,你對著禪院直哉招招手,好笑地問:“還在吃醋啊?”
他的穿搭色係和你相同,於是終於沒了那種大家族少爺的壓迫感,現在的他反而更像是和戀人鬨彆扭的高中生,“你彆總想著用這種東西來應付我。”
你思考片刻,等他走到你身邊,又親了下他的唇角,“現在呢?感覺怎麼樣?”
“什、什麼啊?哪有人親過彆人以後還問感覺怎麼樣的啊!?”在某些時候禪院直哉的純情程度都令你咂舌。
居然還能這麼純情的嗎?
“這是控製變量法,做實驗經常會用到的,剛才親臉頰你說是應付,那現在呢?還是應付嗎?”
用一本正經的語氣來說這種話,這樣的事情也就隻有你能做出來了,禪院直哉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是控製變量法,飄忽不定的眼神就已經出賣了他。
直到你們抵達音樂節現場,下車的時候你還能看見他微微泛紅的耳尖,心說也沒必要害羞到這種程度吧?
司機趁著禪院直哉先下車沒注意,就衝你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祝您擁有一個美好的約會。”
【司機也對禪院直哉的反叛行為有所耳聞,為了追求真愛而違抗整個家族的意誌,這樣的勇氣足以讓他敬佩,與此同時他也由衷地希望兩人能夠獲得幸福。】
你:……司機的內心戲還是一如既往的足啊。
下車後禪院直哉帶著你徑直走向距離舞台最近的VIP席,這大概就是大家族的好處,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能有便利。
在入口的時候還有工作人員發放本次音樂節的紀念品,主要是一些手環或者是手機掛件,禪院直哉覺得廉價連看都沒看,而你則是笑著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手環,往手腕上一套。
“這東西看起來就很廉價。”禪院直哉很不客氣地如此評價道。
於是乎你也很不客氣地拉過他的手,把另外一個手環也套上去,做完以後還聳聳肩,一副仗著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表情,“什麼廉價不廉價的啊,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嘛,而且你看,這對手環很般配不是麼?”
這下子禪院直哉也終於沒話講了。
本次音樂節出演的大多是國內本土獨立樂隊,小眾是小眾,但歌曲質量卻很高,聽到一半,你側過頭去看禪院直哉,後者還沉浸在音樂中,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溫和。
那本該是他這個年紀原本的模樣。
察覺到你的視線,他也轉過頭,而後牽住你的手,兩人腕間的手環耷拉在一塊,果然很般配。
此時的京都萬裡無雲天高氣爽,與偏遠鄉下的連綿陰雨不同。
雨珠砸向車窗,發出沉悶的聲響,水流彙集成一片,模糊起窗外的景色,坐在車後座的黑發少年低頭查閱此次任務的文件,“廢棄的學校裡出現了二級咒靈?”
坐在主駕駛座輔助監督“嗯”了一聲,他通過車內後視鏡看向那個名為夏油傑的少年,是少見的咒靈操術使用者,天賦優異,如果給他一定的時間,說不定會成為顛覆咒術界的大人物也不一定。
隻是……有禪院嫡子的授意,哪怕是再有天賦的咒術師,在權力麵前都渺小得猶如一顆塵埃。
“任務我已經了解了,謝謝你載我過來。”
對真相一無所知的少年還在感謝對方,而後下車,撐起黑傘,行走在雨幕中,絲毫沒有意識到,他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