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送走庫洛洛之後你回到自己的臥室, 在筆記本上根據回憶寫下現有的信息,你記得酷拉皮卡滅族時是十二歲,而現在庫洛洛連十二歲都沒到, 更不可能帶領旅團屠殺窟盧塔族。
虧你之前還慶幸這次的劇本難度不算大,敢情原來係統給你挖了這麼大一個坑。手指握住筆, 表情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凝重, 不對, 這樣設想下去的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除掉小時候的反派。
但你清楚地知道劇本主角死去會導致劇本中止, 那也就是說, 你需要保證他能夠活下去, 倒不如換句話說,你要儘量避免他走上歧路。
好吧,看來你又要重操舊業當一回人生導師了,好在你有教育禪院直哉的經驗,對這種事情還算有耐心。
關掉台燈, 眼睛後知後覺地感受到酸澀,你閉上眼睛, 嘴裡嘟噥:“真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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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邊, 庫洛洛這次又是帶著秘密從宮殿出來, 上次是偷畫畫像,這次又是需要隱瞞你會來表演現場的消息,儘管他極為聰慧,但難免會因此而產生緊張情緒。
這份緊張也在錄音的時候表現出來, 派克諾妲關心地問道:“庫洛洛你有什麼心事嗎?”
捏著台詞稿站在話筒邊的庫洛洛抿起嘴唇, 他很想問你難道是自己哪裡做錯了嗎?不然你又會因為什麼才用那種懷疑的眼神打量他?哪怕隻是短暫的一瞬間,可他還是捕捉到你的情緒波動。
“沒什麼,派克你想多了。”笑容是最好的偽裝工具, 隻要一如既往地露出微笑,再多的心事也會被完美地隱藏起。
配音工作很快結束,而錄像帶的表演也在隔天如期舉行。
錄像帶推入播放器,大銀幕上出現清掃戰隊的字樣,觀眾席上的孩子們都歡呼起來,在掌聲的浪潮中,藏於台下的庫洛洛卻在人群中尋找你的身影。
即使能夠理解你平常忙於其他公務,但你的缺席還是讓他心裡空落落的。
就在下一個瞬間,他在觀眾席的後座捕捉到熟悉的人影,這次你披上寬鬆的鬥篷,寬大的帽簷遮去你大半的麵容,使得你的臉都藏在陰影裡,一兩縷黑色長發滑到胸前。
仿佛感受到來自他的注視,你略微抬起頭,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略微點了下頭,最近幾天一直懸在他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他不著痕跡地繞過觀眾席,來到你的身邊。
你們找到個極為隱蔽的位置坐下,首先聽到的是你的誇獎,“大家都很喜歡你帶來的表演,說明你們的劇團……我是說旅團,一定會在文藝界大放光彩。”
“您貿然離開宮殿真的沒關係嗎?”比起你的誇讚,他更在意的還是彆人會不會發現你的存在。
“沒關係的,我又不是瀕危動物離開宮殿就會死掉,再說了,我的確很想來看看你們的演出。”你把快要垂到眉骨的帽簷略微撩起,於是那雙蜜糖色眼睛就露出來了,庫洛洛又說:“我之前是哪裡做的不對嗎?”
錄像帶正好播放到清潔六人隊齊心合力對戰反派,你指了指熒幕上的主角,“庫洛洛應該更喜歡主角對吧?還是更喜歡他們所代表的善良和正義?善良和正義固然是需要視情況而定的,但我始終希望庫洛洛你能夠保持善良之心,不要被黑暗侵蝕。”
播放廳內沒有開燈,僅有的光源都來自大銀幕,在昏暗中他隱約能夠看清你上揚的唇角,他說:“即便在流星街也能做到嗎?”
沒錯,如果隻是單方麵要求孩子要保持善良,然而環境又是那麼惡劣殘酷,那就是在強人所難,而且不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一切都是無用功。
所以你得先改變流星街,你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我們可以來拉鉤,我會儘我所能讓這片遺忘之地逐漸好起來,而你,也要永遠保持善良。”
男孩也學著你的樣子勾住你的小拇指,“真的嗎?”
“真的。”
表演結束後你沒有直接離開,反而來到後台,身邊跟著庫洛洛,其他小夥伴看見消失不見的庫洛洛回來一起跑過來將他圍住。
薩拉薩埋怨道:“剛才庫洛洛突然不見,我們還以為出什麼問題了呢,你剛才去哪裡了?”
“我去見了一個人,算是特邀嘉賓吧。”說著,他還糾結地抬頭看了你一眼,沒等你摘下帽子,窩金先發出一聲巨響,“噢!是你!”
“什麼啊?窩金你不要這麼一驚一乍的。”瑪奇捂著耳朵,不悅地捶了他的胳膊,“吵死了。”
窩金卻絲毫不受影響,哈哈大笑起來,“她就是我上次跟你說過的,我去開荒區玩的時候正好遇到她,結果她派人把我安排去打地基,那幾天可真是太有趣了。”
瑪奇不為所動,被窩金這麼詳細地提醒,她當然想起來這麼一號人物,但是直覺告訴她你不簡單。
既然窩金都已經替你介紹了,那你也不偽裝,索性直接脫下鬥篷,瞬間整個人都輕鬆不少,你神色輕鬆,“多虧了你,建築計劃推進的時間都減少了好幾天。”
在場的另外幾個去過宮殿抄寫文書的孩子還記得你的聲音,尤其是派克諾妲,她驚訝地睜圓眼睛,“你、您是……”
“我隻是一位普通的觀眾而已,被你們的配音表演打動,所以想要來見見你們這幾位配音演員。”
薩拉薩僵立在原地,聲音哆哆嗦嗦,“啊——是、是神女大人嗎!?”絕對沒錯,像絲綢一樣的烏黑長發,比寶石還漂亮的雙眼,她說話更加結結巴巴,“是、是真的的!!庫洛洛你把神女大人帶過來了!?”
庫洛洛像是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他笑著點頭,“是的,請允許我為您介紹旅團的成員吧。”
聽到庫洛洛說出旅團這一詞,你總覺得怪怪的,“好。”
“這個是瑪奇、窩金,俠客、飛坦……”聽著他一個一個地介紹,你的目光也在這群孩子身上滑過,很難想象,現在看來還那麼稚嫩的孩子們未來會成為窮凶極惡的強盜,不過放在流星街原本惡劣的環境中,似乎顯得也沒有那麼奇怪。
還沒等庫洛洛說出薩拉薩的名字,她就已經自告奮勇地站出來,“神女大人您好!我叫薩拉薩,我、我一直很期待去您的宮殿為您抄寫文書,為了這個,我已經練了好久的字,我現在的字已經很漂亮了!”
“但抄寫文書可是很無聊的。”你才說完,薩拉薩就急著回答:“沒有,我覺得很有趣的!”
你得承認,神父把你這個神女的名號吹得太過,導致這群孩子看你都有一層濾鏡,最後你隻好答應她下次一定會邀請她來宮殿抄寫文書。
沒錯,就是下次一定。
【第二章:台前幕後開啟
被孩子們圍在中心的少女側耳傾聽他們的問題,而後又柔聲回答。後台隻點著一盞燈,燈光不算明朗,僅有的燈光投下,飄飄灑灑散下細碎的金粉,全數落在她的身上,宛若教堂內筆觸厚實的油畫,庫洛洛會將這一幕永遠記在心底。
她倏地抬起頭,油畫裡的少女動起來,向他遞去一個帶著鼓勵的笑容,“既然以後要環球演出,那你們可要好好努力了,至於其他的阻礙,我都會為你們解決的。”】
好在劇本估計走的也是救贖路線,把世界級犯罪團夥改造為世界級劇團,有點挑戰性,但也絕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在你擁有金手指的前提下。
庫洛洛也走到夥伴們的身邊,你對他揚了揚小拇指,告訴他自己還記得方才的誓約,見狀他也下意識地摩挲小拇指。
從演出廳離開時你又披上鬥篷,身後還多出一條小尾巴,現在正值下午發小點心的時候,你問小尾巴庫洛洛:“怎麼不去吃點心?”
“我想陪您回去。”現在他已經能一眨不眨地看著你的雙眼,並且很會利用自己乖巧的外表,“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你這個年紀的孩子不該是最喜歡吃零食的時候嗎?”
繞過小路,來到長廊,庫洛洛說:“流星街的孩子並不能被稱為完整的孩子,所以您不應該這麼說。”
庫洛洛思考的問題相較於同齡孩子都更加深沉,你倒是不介意和他繼續探討,因為這意味著你能更加清楚地了解他的內心,“那完整的孩子的定義又是什麼呢?”
“父母雙全,擁有和平的生長環境。”這些都是他在影視作品還有書籍中東拚西湊出來的,“還有物質上的滿足。”
“你會想念自己的父母嗎?”
他略作思考,“不會,我從未見過他們,所以根本論不上‘想念’。”從來都沒擁有過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會有概念呢?流星街的孩子往往會由年長婦女作為養母撫養長大,但養母終究不是親生母親。
“但在我看來,你們的確還隻是孩子。”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過高高在上,你選擇半跪下來,與他平視,“庫洛洛也還隻是個小孩而已。”
“您對待誰都那麼溫柔嗎?”神明也會垂憐世人嗎?可人類數量之大,男女老少、富人窮人、好人壞人,無論是誰都能被神明庇佑嗎?
“庫洛洛覺得呢?善良的孩子自然要被溫柔對待,因為我知道庫洛洛是個善良的孩子。”所以……他可千萬不要讓你失望啊。
長廊儘頭就是宮殿門口,庫洛洛抓住你的衣角,“這真的是保護嗎?”明明更像是囚禁。
“沒辦法,流星街治安還不太好,等建立起完善的體係,我就不用一直待在這裡了。”你說的不假,尤其是最近針對流星街的人口販賣活動愈發猖狂,而往往人販子背後都有□□撐腰,流星街在這種問題上甚至沒有話語權,也隻能叮囑孩子們不要去偏遠的地方。
庫洛洛還想說什麼,但你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發,“庫洛洛也快點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