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望人生中極少有落入下風的時刻,但眼下他竟然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餐巾擦拭嘴角,陸嘉望眼神變得淩厲,大概真是氣極了,這會他竟然低低地笑出聲來。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所有的底氣都是葉以蘅給的。
因為他是她的男朋友,而自己什麼都不是。
他隻是一個被用完就毫不留情拋棄的替代品。
昨晚葉以蘅走後他一個人在海邊呆到半夜,他看完了手機裡所有葉以蘅留下來的照片,他始終無法相信葉以蘅從來沒有愛過他,她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有愛。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我相信她。”
容溫聲音低緩卻堅定,從小在四分五裂的家庭長大,他懂得現在的幸福有多來之不易,他並不是沒有攻擊性,隻是要看是對待誰。
“你今天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你猜,我在想什麼?”容溫停頓了片刻,慢慢把話補充完整,“我在想,原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我。”
“謝謝你,讓我知道她真的很愛我,我絕不能辜負她。”
陸嘉望凝住嘴角的笑,放下手裡的刀叉,心痛得快要痙攣,但表麵上他還是要裝作雲淡風輕。
“是嗎?”陸嘉望重新拿起刀叉,把餐盤裡的食物切鋸成小份,送入口中,“我問過她愛不愛你,你想知道她是怎麼回答的嗎?”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感情是牢不可破的,他倒要看看他有多相信她。
果然話音剛落,坐在對麵的男人臉部肌肉變得緊繃,哪怕極力掩飾,但陸嘉望還是看出了他的緊張。
他嘴角勾了勾:“她說你吃過很多苦,挨過很多罵,她和我說你暑期去打工賺學費,冬天去店裡幫人洗碗,她說你車禍有腿傷還沒能痊愈,可我聽了這麼多,我隻聽出了她同情你,這才是她選擇你的理由。”
從容溫此刻的表情來看,顯然,他對葉以蘅的信任並沒有那麼堅不可摧。
陸嘉望抿了口紅酒,往門外看了一眼,葉以蘅還在那聽電話,他從大衣口袋拿出一樣東西,放在餐桌上。
“對了,昨晚她在海邊落了東西,你幫我還給她吧。”
容溫目光一滯,桌麵上放著的是他送給她的發夾。
看到他的反應,陸嘉望終於開始感到痛快。
十分鐘後,葉以蘅才從外麵回來。
她這幾天休假,薑雨葭接手她的工作,有些問題弄不清楚,所以打了好一會電話。
剛走過來,容溫就為她拉開椅子,她心慌意亂地坐下,轉頭問容溫:“你們剛才聊什麼了?”
“沒聊什麼,隻是和陸先生討論了一下安源的美食。”
剛才還和他針鋒相對的人,現在又換了一副麵孔,陸嘉望打量著容溫,冷笑著得出結論——他比自己會裝。
吃完晚餐已經是晚上八點,陸嘉望喊侍應過來結賬,但侍應望向容溫,輕聲說:“這位先生已經付過了。”
容
溫禮貌地扯了扯嘴角:“不用客氣,這頓飯就當是我們請你吃。”
“這怎麼好意思?”陸嘉望抬眼,神色很冷。
葉以蘅其實不太樂意,剛剛陸嘉望點的東西都是最貴的,還點了酒,這段飯花了兩千二,他一個人就吃了差不多一千五。
他自己鋪張浪費慣了,沒理由讓容溫替他買單。
“你要是不好意思,那我們AA,”葉以蘅朝他伸出手,“兩千二除以3,每人七百三十三,收你七百,麻煩給現金。”
陸嘉望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難以置信看向她,最後目光定格在她橫在兩人中間的手。
“行,”他認命地點了點頭,把錢包遞給她,“你自己拿。”
葉以蘅沒跟他客氣,隻是打開錢包的一瞬間,她愣了一下。
陸嘉望的錢包裡竟然還放著她畢業典禮那天兩人拍的合照,是她穿著學士服踮起腳偷親他的那一張。
她故作鎮定地從錢包裡抽了七張紙幣出來,把錢包還給他。
那七百塊錢被她塞進了容溫的口袋。
“收好,我們明天去吃好吃的。”
走出店門,代駕在門口等著,陸嘉望把車鑰匙拋給他。
那代駕還是第一次開這麼豪的車,拉開車門時都小心翼翼,生怕把車刮花了。
上車前,陸嘉望看向葉以蘅:“要不要我送你們,反正也順路。”
“不用了,”葉以蘅立刻拒絕了他,順勢握住容溫的手,“我們吃完飯,打算一起散步回去。”
陸嘉望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自虐,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好的。”
砰地一聲,他關上車門。
靠在椅背,他看到葉以蘅和容溫從他車窗旁經過,兩人十指緊扣走在冬夜的街頭,走著走著,葉以蘅忽然把右手貼在容溫的臉上,看容溫被冷到了,惡作劇成功,她滿足地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