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使用預先登記過的名字, 與清水前野會麵,雙方表麵上都保持著一派和氣的虛假表象,進門時還客套了將近十分鐘在誰先進入房間。
為了彰顯談判的誠心, 清水前野早已把身邊護衛通通請離,連他們這層樓都不見半個外人。
波本笑著說“組織絕不會忘記清水先生您的功績”, 心裡卻開始悄悄琢磨哪幾間緊閉的房門後藏有保鏢。
能和組織能相安無事打交道的從來不是踏實份子, 說不定還有對方的狙擊手偷偷把準星瞄準了他的腦袋。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視野範圍內的某處閃過一瞬反光, 又很快消失。
……換做是他, 也會選擇這裡。
也就是說,還有一位獵手緊盯著最好的埋伏地點——當然,按時間來估計,現在應該處理完畢了才對, hiro不至於在這種事上掉鏈子。
而最終清水前野還是被波本以“年齡大”為由,恭恭敬敬請了進去, 先行落座。
清水前野臉上的微笑似乎都僵硬了幾分, 大抵是波本狀若恭維實則挖苦的話確實刺痛了他的心。
“清水先生, 組織與您作為多年長期合作的夥伴……不知您這次是何意呀。”波本手裡捧著茶杯, 溫熱的茶水令人難以入口, 他慢悠悠看向對方,明明他才是坐在客座的那一位人, 卻莫名占據了主位的氣場。
清水前野眨眨眼,滿臉疑惑,看起來完全不明白波本在說些什麼,過了一會才笑著說道:“我想,我們之間有一點小小的誤會吧?”
“哦,小誤會嗎?”波本點點頭, 迎上對方期許的目光,大腦則在思考著談話的節奏。
嗯,現在該變個節奏,來打亂對方的心理預期了。
因此他把杯子重重摔在桌上,裝到近滿的茶水抖出了大半杯,波本的突然發難也讓清水嚇了一跳。
“你以為組織是那麼好說話的嗎?和組織談條件?”他轉悠著杯壁,像是在仔細端詳古董茶杯上的精致彩繪。
“那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才行。”
“清水前野,彆以為組織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在乾些什麼……一直以來組織都十分看重你,而你呢?卻背離了我們的合作期望!”
清水前野的眼中緩緩爬上了畏懼神色,先前他鎮定自若的麵具破裂了一角,呆愣了片刻,才賠著笑回答道:
“我自然是永遠向著組織的嘛……但前陣日子,確實組織不夠地道,我也隻是想……”
波本眉頭微皺,他知道清水前野指的事是什麼,這點小事組織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畢竟清水前野也隻是個大棋盤裡微不足道的體內小棋子,連最低等的士兵都算不上。
組織前段時間賣了清水一把,令對方狠狠摔個跟頭,連最有力的一位手下都差點進了局子。在這事來看,對方確實會對組織行事心存怨言。
波本微微點頭,像是讚同他的話,他拍了拍清水的肩膀:“你也要體諒組織的難處,當時條子差一點就查到了組織的身上,在維持組織神秘的前提下,任何事都是能夠拋棄的。”這一前提情況自然是霸王條款的一部分,波本說出來更加臉不紅心不跳,說到後頭甚至帶上了一絲埋怨語氣,像是在唾棄對方吃了組織那麼多好處,卻連組織的困難都要旁觀。
這下直接把清水前野架在了兩難的境地,他擦了擦額上不存在的汗水,說起話來都沒有先前那般有底氣。
“我知道我知道……”他點頭哈腰,“組織幫了我許多,我該銘記著才是。”一副好好組織打工人的模樣。
組織談判主打著就是先施壓再放軟態度,用現代詞彙來說,大抵也是PUA形式的一種。言語無法打動的對象,組織還有的是方法進行威脅。
是人就有軟肋,這世界不存在完美到不堪一擊的人。
組織最擅長的一種手法包括但不限於,狠狠拿捏住對方的把柄,冷眼觀看對方的痛苦掙紮。
“看起來我們未來的談判會很順利。”波本放緩了語氣,笑著說道,這時候的他倒像是個年輕人一般,讓人頓覺好感。
倘若清水前野方才沒有麵對波本的殺氣的話,他也會覺得這位男子是個正能量好青年。
“麻煩您了。”清水前野握著他的手,說道。
這次的先行談判,組織隻是派了波本試探態度,至於之後的深入談判,組織會有其餘的人來負責,這也能一定程度上削弱代號成員對組織權力的分割。
波本也不知道之後接替他工作的成員是誰,反正他覺得他剛才的表演還算不錯,足以拿去給情報組那些新手,好好學習教科書級彆的威懾談判。
“那麼下次再見。”他心裡清楚,這句話代表的含義還有:
再也不見。
在他背過身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察覺到身後清水前野的小動作,不過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