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鐘小姐……已經聯係不上……(1 / 2)

戲中意 休屠城 25929 字 4個月前

臨時董事會一開, 天恒父子爭權的消息已經蔓延出去。

整個天恒集團陷入流言之中。

樓下媒體突然散去,對葉氏的專訪也臨時暫停。

員工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辦公室的電話鈴聲此起彼伏。

頂樓董事辦的一行人乘坐私人電梯悄然離去。

各人神色凝重。

隻有周聿白從容冷厲, 毫無波瀾。

消息同時傳到了周家,溫慈柳正在煲湯。

今日晚上有個家宴。

是周家做東, 請葉綰綰和父母到家裡吃個便飯。

她接到周思旻的電話, 心頭遽亂, 牙關咯咯打顫,身體發抖。

“咚——”

燉盅打翻在地, 濺了滿地的瓷渣。

溫慈柳彎腰去撿, 把滾燙的瓷片摸在手裡, 尤未察覺手指生疼,蜿蜒往下淌著鮮血。

她麵無血色,方寸大亂。

公司的事情她不懂。

但溫瀚文的確一早從公司被帶走,臨江那邊突然一團亂。

溫慈柳緊緊攥著手裡的那塊瓷片, 痛意直抵心底, 才讓自己平息下來。

梁鳳鳴今天就在周家陪葉母。

受溫慈柳的盛情相邀, 葉家這幾日就住在周家。

她完全不知此事,收到消息後幾乎完全愣住,失態打翻手中茶水,不敢置信追問:“這可是真的?這是真的?”

最後開懷大笑:“好啊, 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

周家亦是亂哄哄的一片。

不管公司如何鐵麵無私, 但家裡隻有父子孫輩。

周家的主心骨依舊是老爺子。

老爺子把周安和、周聿白都喊進了書房。

“哐”地關上門。

周老爺子那根黑油油的拐杖抽在周聿白背上,發出低沉悶悶的響聲:“聿白,你翅膀硬了,費儘心機坑自己親爹?”

“爺爺平時怎麼教導你的?當著所有股東的麵鬨成這樣?!!!”

周聿白不躲不避,麵色堅毅。

任拐杖雨點般地砸在後背, 沉默不語。

老爺子又去懟自己兒子,怒不可斥:“安和,你作為堂堂一個董事長,又乾的什麼好事?這麼多把柄,一件件一樁樁,你,你妄為天恒董事長!!”

周安和臉色灰敗,佝僂著背。

一副衰敗之相。

祖孫三人在書房關了許久。

並不是如何選擇的問題。

眼下已經無路可選,隻是如何把這樁家醜平息下去。

周安和沉鬱痛心,完全不知兒子此出的背叛是出於何種居心。

幾乎是聲淚俱下:“聿白,難道爸對你不夠好?對你的栽培和厚賞,天恒早晚都是你的……”

周聿白狹目微垂,沉聲道:“我也是為了您著想,我早日接手公司,您早點陪伴妻兒……不知道有什麼錯?何況,臨江公司的事情證據確鑿,明眼人一查便知,隻要溫瀚文認罪,就有人幫您瞞下,若此事被人知道,天恒聲譽岌岌可危,又如何和全體股東交代?爸,希望您能體諒我的一番心意。”

父子兩人黯然,長久僵持。

最後周老爺子長歎,發話:“安和,明天的董事大會……就這麼辦吧,聿白年齡也不小,讓他試試……”

周安臉色鐵青,頹然跌坐在椅上。

書房的門被打開。

外頭已經圍了一圈人。

溫慈柳臉色蒼白,強顏歡笑,手上纏著一圈滲血的繃帶,被周思旻扶著,身姿搖搖欲墜。

周老爺子揮手,笑道:“沒什麼事,今晚不是還有家宴,走走走,吃飯去。”

這種事,葉家本不想摻和。

隻是盛情難卻,這幾日就住在周家,實在躲不開。

但周家若無其事,也就隻能硬著頭皮出席。

這頓飯氣氛詭異,吃得尤其壓抑。

最後散席。

周老爺子留幾人在客廳談事,開口道:“公司那邊……以後就由聿白接班,安和身體不好,暫時就在家休息,明天董事會上會公布此事,要是外人問起,大家也不必多說,這是公司的決定。”

眾人沉默。

溫慈柳含淚咬著唇,坐在周安和身邊,緊緊握住丈夫的手,禁不住顫抖。

這麼多人裡,隻有葉家和梁鳳鳴才是真心高興。

葉父笑道:“後生可畏,聿白能力卓絕,天恒交到他手上,自然是蒸蒸日上……”

梁鳳鳴喜上眉梢拍拍周聿白的肩膀。

誰能料到今天的揚眉吐氣。

老爺子又轉向葉父:“葉董,葉氏和天恒的合作……還望您再考慮考慮,您從小看著聿白長大……公司層麵的問題,天恒也不會坐視不管,當然是肅清蕩明,不會坐視不管。”

“爸——”

溫慈柳的淚嘩然滾下。

她掙脫丈夫的手,一雙眼通紅如血,脆弱無助地跪在老爺子椅邊。

溫慈柳哽咽道:“我知道我在這場合說不上話,也不應該開口,我沒有資格說什麼……但是我看見安和,早上出門他還是好好的,剛才回來,全身冰冷,剛才吃飯,他滴米未進,一直強打著精神陪笑……我不懂公司的事,可我懂他的辛苦,我懂他的心寒。”

女人的哭聲顫顫巍巍,聽得人心軟,“一十多年,他從來沒有在我麵前說過累字,沒有一日是輕鬆有閒空的,在工作上殫精竭慮,回了家還要忙著各種文件項目,但凡公司有個電話,他起身就走,他頭上的每一根白頭發,都是為天恒熬出來的,在董事長的位子上兢兢業業做了一十年,我知道他的抱負和對公司的寄托……前幾天他還在跟我說要拓展國外市場,要如何如何,我不知道公司的事情,但我知道他的熱血和願望,爸,安和是您一手培養出來的,您知道他的性格和作風,他尚在壯年,突然就讓他抽身後退?讓他一腔心血付諸東流,您讓公司員工怎麼看他?讓北城的親朋好友如何看他?您讓他如何自處?”

周安和痛徹心扉,無力道:“慈柳……你彆說了……”

溫慈柳緊緊攥著椅圈,手上的血滴滴答答濺落在地。

染紅了她香雲紗的旗袍。

“溫瀚文在臨江公司待了一十年,他能力不突出,坐也不是什麼重要崗位,隻是個普普通通中級員工……我聽說他被抓走調查……可是,爸……他手上哪有權柄去染指公司利益?”

“所有人都知道——這四年來,臨江公司都是聿白在打理,公司所有項目合同,都需要層層過目簽字,每一個項目都是再三重審,安和也知道,思旻和思筠都知道,臨江公司的那些人都知道,這些都能查出來,溫瀚文作為一個中級職員,怎麼去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他真的埋著這麼多汙糟事,當時聿白去臨江公司,安和會攔著他,臨江那邊也會攔著聿白……但實際上,是安和親自把聿白調到臨江去管理分公司——溫瀚文也是被人故意陷害的。”

周老爺子閉眼不語。

周聿白靜靜看著她聲淚俱下。

溫慈柳哭得不能自抑,單薄的肩膀無助聳動。

她猛然抬眼,在人群裡逡巡,含淚眸光最後落在梁鳳鳴身上。

溫慈柳顫顫巍巍站起來,朝著梁鳳鳴走去。

“噗通”一聲又在梁鳳鳴身邊跪下。

“鳳鳴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溫慈柳朝她重重磕了個頭,青絲淩亂,逶迤在地:“我溫慈柳這輩子問心無愧,卻隻對你一人有愧,我躲在臨江一十多年,想儘一切辦法報答你,想儘一切對聿白好,都是因為我對不起你。”

梁鳳鳴躲過,淡聲道:“不敢,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

溫慈柳慟哭:“是我破壞了你的婚姻,是我讓你心懷怨恨……我陰差陽錯和安和在一起,我和他分分合合數十次,有無數次想和他了斷……可我每次看見他發愁痛苦,我,我……他努力想愛你,卻每次都被你的冷言冷語打倒,每次回家都是無理取鬨的爭吵和白眼,他說自己隻是想要一個簡簡單單的家,我一次次心軟,後來不小心有了思旻,不得已生下了這個孩子……這才造成了你一十年的怨恨,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梁鳳鳴咬牙冷笑:“過去的事,說這麼多有什麼用,溫慈柳,你還是趕緊起來吧。”

溫慈柳軟倒在地,哭得令人動容又心酸:“鳳鳴姐,我求你,我什麼都聽你的……求你不要把孩子當成複仇的棋子,我知道你對周家有恨,對安和有恨,對我和我的三個孩子有恨……求你衝著我來,不要用這些方法傷害所有人,不要傷害周家和天恒。”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事情的走向。

“你什麼意思?”梁鳳鳴豎眉喝道,“這些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聿白最聽你的話,你讓他來臨江,他就來臨江,你讓他恨父親,他就恨父親,你跟他說不許把周家的一針一線便宜我和三個孩子,他就想法設法照著你的想法去做。”

溫慈柳形容淩亂,脆弱地仰著頭,目光直直看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字字泣血:“你怕安和偏心,偏心我和孩子,你想讓聿白獨占天恒集團,一分一毫都彆想落入其他人手裡。你一步步緊逼著,逼著聿白跟葉氏聯姻,逼著和周家離婚分股份,逼著聿白來臨江公司動手腳,臨江謀劃成功後,你又讓他回北城總部,開始謀劃天恒的奪權……”

“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多股份,這麼多錢,聿白一個人豈能做到?而你呢,你手裡有鳳翊集團,你手裡有錢又有人脈,這些都是隻有你才能辦到的事情。就是為了今天——你堂而皇之站在這裡——報複周家。”

她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清清淩淩地傳進了眾人耳裡。

句句在理,毫無破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梁鳳鳴身上。

凝重、又帶著質疑。

周老爺子蹙起花白的眉毛。

周安和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顫顫伸手:“梁鳳鳴,你,你……你最毒婦人心,當年你差點把我砸瞎,現在你還想挑亂周家……你給我滾。”

梁鳳鳴拂袖而起,背脊孤傲。

饒是她識人無數,也禁不住氣極反笑:“溫慈柳,你彆血口噴人,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也從來沒想過這麼多,要汙蔑人,你也得拿出證據來。”

“這種事情……還需要證據麼?你苦心積慮一十年,又豈會讓人輕易抓到把柄。”

溫慈柳顫顫巍巍站起來,手上的血汙沾在臉上,分外森然。

她搖搖欲墜站著:“鳳鳴姐,接下來呢?等聿白拿到了天恒集團,你又打算乾什麼?”

“我猜猜,讓全北城的人都讚揚你大仇得報?還是把我和我幾個孩子置之死地?聿白是周家的親骨肉,是安和的親兒子,是弟弟妹妹的親哥哥,你就讓他們父子反目,兄弟相殘?鳳鳴姐,您好大的一盤棋,忍辱負重一十多年,最想看到的不就是這個場麵麼?”

梁鳳鳴眉頭緊皺:“溫慈柳,就憑你的三言兩語,就想給我潑汙水?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你除了這一套嘴上功夫,就沒有其他能說的東西?”

她扭頭去看周聿白:“聿白?”

這已經變成一場徹頭徹尾的家庭倫理劇。

剪不斷、理還亂。

用感情來壓製理智。

周聿白仍然冷淡平靜地坐著,一雙幽深熠亮的眼睛平和地看著眾人。

像一潭深沉溫潤的水,半點漣漪都不起。

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周聿白身上。

每個人都在問他。

要解釋,要澄清,要證據。

他並非是這個家庭的核心,卻是這個家庭繞不過去的中心話題。

好像很重要,又好像微不足道。

周聿白疲倦地揉揉額心,深深歎了一口氣。

屋裡暈黃的柔光投進來,在每個人身上都蒙著迷離的暖光。

他坐在半明半暗處,影影綽綽的光線在他身周鍍了層忽明忽暗的光暈,跌宕起伏的側臉冷峻鋒利,讓人覺得捉摸不透。

他終於開口,懶懶窩在圈椅內,身姿疲懶散漫,垂眼道:“溫姨您長篇累牘說了這麼多,字字句句都在針對我母親,她跟您有仇有怨,您說的一切都很合理,儘可以把所有臟水都潑在她身上……過去一十年,你也沒少在我爸身邊說這種話。”

“可實際上,我母親並不知情——在今天之前,她完全不知道我的所作所為。一個年輕時候發覺丈夫出軌,直接衝上去跟丈夫撕扯拚命的女人,沒有那麼綿密的心思來操作這一切,她本也可以這輩子苦熬著周氏董事長夫人的身份,讓您一輩子永不翻身,可她最後還是想要一點解脫,我媽是個直來直去的人,這點我比誰都明白……”他笑笑,“再說了,她要是想這樣害你恨你,何必這樣彎彎繞繞,你以為您在臨江一十幾年的日子能過得安安穩穩?”

“我周聿白要是靠我母親才能拿到這一切,今天我也不必在天恒集團的董事會上出聲,還不如一輩子縮在我母親身後,等著她給我出謀劃策。”

“當然。”他環視一圈眾人,“我拿到額外的6%股權,我會把其中5%轉讓給我母親,這個數額,是她離婚時候周家許諾給她的離婚賠償。”

這句話是說給周安和聽的:“爸,我母親在周家一十年,人生最好的年齡,得到的隻有來自丈夫無儘的傷痛和冷漠,即便是這5%的股份,也是因為事先承諾要轉讓給她為你生下的兒子才拿到手。一個女人累積一十年的痛苦,她離婚走出丈夫家時,兩手空空,連一件首飾都沒有拿走,這5%的股權,本就是她應得的賠償。你捫心問問,同樣是陪伴在你身邊一十年多年的人,我母親和柳姨,在你心中,孰輕孰重?你到底是怎麼偏頗?臨江的公司和溫瀚文手裡的那些項目?真的不是你的私心?”

周安和沉默。

周聿白衝著梁鳳鳴笑:“媽,您還年輕,人生還有一半,我特彆希望您能幸福,忘掉前半輩子,快快樂樂過下半輩子。”

梁鳳鳴完全愣怔。

她久久回神,彆過臉,眼淚潸然而下:“聿白……”

她的確為兒子說出的那個“幸福”動容。

而周家,也的確是虧欠她良多。

“再來說說公司的事情,爺爺,爸,白紙黑字在手,如果你們都不相信溫瀚文的所作所為,那我們可以直接讓司法部門公開公正地調查此事,請官方媒體跟蹤報道,查查溫瀚文的資產和所有資產的流向,看看是否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至於我,憑我個人之力,這麼大筆的錢從哪來?也可以查查鳳翊集團的資金流向,或者直接從我這兒入手……我之前在歐洲認識一位華裔富商,恰好幫了他個小忙,談了個雙贏合作。”

周老爺子極幽幽地歎了口氣。

家裡才講私情,公司隻講利益。

“鬨了一天,我也累了。”周老爺子搖頭,“散了吧。”

“爸。”溫慈柳哀求,“求您主持公道。”

周老爺子久久不語。

溫慈柳失望至極。

她露出個破碎又憔悴的笑容,“梁鳳鳴……您兒子愛上了個的女明星,你最討厭這種戲子,就跟討厭我一樣……你逼著他跟這個小明星一刀兩斷,讓他瞞著綰綰,打算再和葉家聯一次姻,永無後患之憂?”

她扭過頭,尖聲笑道:“葉董,江夫人……你們是梁鳳鳴的至交好友……你們知道你們幫的是什麼人嗎?你們知不知道綰綰在臨江,聿白依舊心心念念想著那位女明星,惹得綰綰傷心掉眼淚……綰綰,那位鐘意小姐一直生活在北城,就住在聿白的房子裡,你想不想見見她?”

*

鐘意第一次來周家。

她是被人接過來的——溫慈柳給她打過電話。

溫慈柳從她從未聽過的冷靜聲音問她,想不想嫁給周聿白?

她今日從頭到腳的精致裝扮。

眉眼嫵媚,身材窈窕,首飾奢華,豔光四射。

手上戴了隻水色動人的翡翠手鐲。

李總助在門口攔了她一下。

“周總說不需要您,您其實把手鐲留下就可以了……”

鐘意微微一笑:“來都來了,既然輪到我,那就好好出場吧。”

她神色從容地往前走。

鐘意就站在門外。

她被周思旻重重一推,已經落進了眾人視線。

屋裡坐了些陌生或熟悉的麵孔。

每個人的眸光都意味不明、絲毫沒有溫度地打量她。

周聿白冷清幽深的眸光定定投在她身上。

她抿了抿唇,慢吞吞地朝他走過去。

在燈光和視線的聚焦下,隔著一點空蕩蕩的距離,毫無遮掩地站在她麵前。

暈黃的燈光在她身上淺淺流轉,襯著她烏黑的長發和清澈的眸眼,以及小巧的鼻梁和飽滿的櫻唇。

不覺明豔勾人。

隻覺純真柔軟。

周聿白下顎冷峻,斂眉盯著她。

“鐘意。”溫慈柳厲聲喊她,“你有沒有什麼話說?”

鐘意衝著周聿白嫵媚一笑。

她垂下長長的睫,撫摸自己手臂。

最後摘手腕的翡翠手鐲,擱在桌沿:“這是周總送給我的手鐲……”

這隻手鐲。

大家都認識。

梁鳳鳴認識,葉家人也認識。

“聿白?這怎麼回事?這個手鐲……”梁鳳鳴失聲,一把上前抓住那隻手鐲,“這是……這是蓁蓁手上……”

“是聿白帶我去溫姨家做客,溫姨做主送給我的,我還在臨江見過周董事長。”

鐘意偏了偏腦袋,笑道,“周叔叔,好久不見。”

她這聲喊得親切動聽。

周聿白諷刺地看向溫慈柳:“溫姨,您一向賢惠大度,處心積慮地找個女明星來勾引我,就是為了破壞我和葉家的關係?”

他嗤笑:“你知道我母親不喜歡戲子,費勁心計找了個女明星來勾引我,也是想故意給我和我母親製造矛盾,有其父必有其子,不管怎麼樣都能膈應到人,如果——”

他目光冷清平淡地盯著鐘意:“如果我愛上這位鐘小姐,那簡直是一石一鳥,又能讓我母親傷心,又能讓我沉湎於私情。”

“不過,遺憾的是——我和這位鐘小姐隻是逢場作戲,我從來沒有愛過她,隻是把她當幌子對待。”

他直視著她清澈的眼眸,目光深沉幽暗,嗓音漠然,“我怎麼可能會愛上這種人,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隻是讓我心寒的是,爸和溫姨一起,一麵撮合我和鐘小姐,一麵撮合思旻和綰綰撮合……又給我製造了壓力,又給思旻添加了助力,還破壞了我和葉家的關係……自此之後,我怕也是裡裡外外都要低頭三分,溫姨,你這算盤打得真是精明。”

葉綰綰小聲嘀咕了一聲:“好像是這樣的,我說怪不得呢。”

溫慈柳臉色瞬間發白。

鐘意聽著他的清潤嗓音,不覺心痛,隻覺無比平靜。

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是周思旻讓我去勾引周總,說給我三千萬……我那時亟需用錢,周總是個很闊綽的主顧,我偶爾陪他出席一些應酬,也會去臨江……溫夫人會經常和我聊天,也會從我這裡問問周總的事情……我在周總身邊呆了兩年,沒有任何感情,隻是陪他演戲罷了。”

鐘意朝著梁鳳鳴和葉綰綰欠身,歉意笑道:“以前給你們添麻煩了,對不起。”

那些點點滴滴的日常,那些耳鬢廝磨的親昵,那些他望進她眼裡的光亮,那些璀璨的寶石和話語。

都是演給彆人看的。

她瞥眼看了看溫慈柳憔悴麵容,柳眉輕蹙,怯聲道:“溫夫人跟我說……隻要我懷了孩子,就能跟她一樣,成為董事長夫人……”

“溫慈柳,你這個賤人。”

梁鳳鳴胸脯起伏,目眥欲裂,暴怒“啪”地給了溫慈柳一個耳光。

來自一個母親從未有過的動怒:“你自輕自賤還不夠,你還想用同樣的方法害聿白?你殺人誅心。”

溫慈柳被打得趔趄。

丈夫頹首,沒有人幫她。

葉家父母護著葉綰綰,臉上已有慍色,周老爺子和老太太的目光又冷又亮。

溫慈柳喉嚨湧起血腥氣。

溫順小意了一十年,總是沒有人能幫她,總是這樣功虧一簣。

她眼眶深陷,形容枯槁。

目光轉到周聿白身上,又轉到周思旻和周安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