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鐘小姐……已經聯係不上……(2 / 2)

戲中意 休屠城 25929 字 4個月前

沒指望了。

她有三個孩子。

受了一十多年的委屈。

興許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溫慈柳最後看見葉家人。

她陰柔冷笑,嗓音尖細冷漠:“差點忘了,我還知道一件事……葉蓁蓁的死並非意外,而是有人謀殺,謀殺的原因是因為她和人偷情。每年,每年都有一筆巨額封口費從臨江的夜店打到美國一家繁姓人家的賬戶上。”

周聿白失神片刻,輕輕歎了口氣。

葉家夫妻神色遽變。

愴然張了張口:“什麼……意思……”

葉綰綰如遭雷擊:“聿白哥哥?怎麼回事。”

他起身,嗓音沙啞:“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和蓁蓁訂婚……還有後來沒有勸她回頭……這當然是我的錯。”

周聿白展開手心——銀色的U盤靜靜臥著。

他把U盤遞給了葉家,黯然垂眼:“這個U盤裡是星河的電腦存檔記錄,裡麵有很多蓁蓁的照片視頻……也許是個紀念……我上次去美國從繁家人手裡拿到的……葉叔叔、江阿姨,我希望你們永遠都不知道這件事,又希望你們能徹底放下對蓁蓁遺憾……”

*

無人在意。

鐘意默默退出了周家。

她謝絕了李總助送她的好意,自己邁出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坐在回程的出租車,她怔怔倚在窗邊發呆。

窗外的世界飛馳掠過,形形色色的麵孔,匆匆而過的陌生故事。

降下車窗。

閉眼感受猛烈吹拂的晚風。

好奇怪。

夏夜的風不覺燥熱,隻覺冰涼。

伸手一摸。

指腹觸到臉頰一點濕漉。

還有一點濕意掛在睫尖,被狂風吹散,不知所蹤。

她總是記得他。

記得第一次見他的銳利眼神,第一次見他的倨傲清貴,第三次見他的溫潤體貼。

深刻記得昏迷前浮現在她腦海裡的俊逸麵容,記得那枚袖扣的質感。

鐘意日思夜想好多回,也夢過好多次。

她在各種場合,不一樣的裝束和表情站在他麵前,醞釀著對他說謝謝。

每次從夢中醒來,心都會砰砰跳動。

是一種逃無可逃的直覺。

直至最後跌進他深沉的眸海裡。

明明知道無處可依,時不時有浪潮撲來。

她依舊想沉溺進去。

後來在唐檸身上看見自己。

她猛然清醒。

當初的自己是不是就是這副可笑模樣,被他蠱惑著栽進去?

You have bewitched me.

要結束了吧。

真期待啊。

鐘意關注了第一天的新聞。

的確有關於天恒集團的消息,很重磅,也很矚目。

周聿白的名字赫然醒目。

媒體用了“父子奪權”和“父子讓位”這樣的標題。

各種文章從細枝末節著手,抽絲剝繭般詳細分析,來解釋這件事情的蹊蹺和突然。

從來沒有一家集團的權利更迭能做到這樣。

同時還有和葉氏集團的戰略合作簽約。

媒體把這兩件事情並排放在一起,也做詳儘的分析。

新聞媒體聲勢掀天地炒了一波。

天恒的股價猛漲。

四處也湧出了不少聲音誇天恒這位新的接班人,年輕有為,能力卓絕,手段深厚。

何況還有那樣一張英俊攝人的麵容。

鐘意等了好些天。

周聿白和李總助那邊一直沒有聯係過她,似乎把她遺忘在角落裡。

但隻要隨手一刷有關天恒的新聞。

他現在應該很忙很忙,忙到無暇分神,壓根顧及不了她。

*

周安和卸任天恒董事長之職,悄悄帶著妻兒去了澳洲生活。

周家突然就如塵埃落定般平靜下來。

周聿白抽空,陪著梁鳳鳴送葉叔叔和江阿姨回美國。

兩位長輩眼裡淚光閃閃:“謝謝你替葉家保全這個秘密。”

他薄唇微勾,微微頷首:“我抽空回去看看蓁蓁。”

“綰綰就先留在國內,讓她跟著你好好曆練曆練。”葉父拍拍周聿白的肩膀,“後生可畏,聿白,綰綰要是能有你一半的魄力和手段就好了。叔叔很欣賞你,也很看好你,天恒在你手上,應當比在你父親手上要走得更高。”

“謝謝葉叔叔誇獎。”

最春風得意、心滿意足的人非梁鳳鳴莫屬。

她不稀罕那5%的股份。

隻是這一十年的濁氣一掃而空。

溫慈柳和周安和也雙雙隱退國外,清淨無比。

誰也沒想到能有這結局。

她問兒子:“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怎麼辦?”

是不是應該把自己的終身大事定下來?

“眼下公司事情實在太多,我要先去臨江一趟,把那邊公司的料理乾淨,再回北城。”周聿白皺眉。

預料可見會有很長一段暗無天日的忙碌。

“媽支持你。”梁鳳鳴慈愛道,“有什麼事情,儘管跟媽說。”

這個兒子沒有讓她失望。

現下不是考慮其他事情的時候,暫時還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李總助在陪周聿白出差時接到了鐘意的電話。

他捂著電話轉身:“鐘小姐找您。”

周聿白眼皮淡淡一撩,看著李總助手裡的手機。

似乎舉棋不定。

很久之後才點頭示意,接過了電話。

鐘意在那邊輕輕喊了聲:“周總。”

她語氣禮貌疏離:“周總……抱歉打攪您……請問我們可以結束了嗎?”

周聿白抬眼,漠然注視著眼前。

他喉頭乾涸,咽下的時候有生澀之感:“可以。”

“好的。”鐘意語氣輕鬆了些,“祝您一切都好,再見。”

她迫不及待掛了電話。

周聿白平靜握著發燙的手機。

神色極度平靜。

後來李總助給鐘意打個電話,交代了一些事情。

她住的那套房子贈與在她名下。

周聿白送給她的所有東西都歸她處置。

這些東西變現或者收藏投資,都極有價值。

經紀人曼姐也給鐘意打電話,讓她去一趟公司。

鐘意已經很久沒有出來工作。

曼姐看見她,含笑推出了幾個本子:“挑挑吧,都是好劇本好導演,大投資。”

鐘意不解。

“是周總的意思。”曼姐笑道,“你還很年輕,這兩年也不耽擱,一切都剛剛好,做什麼都來得及呢。”

“不用了。”鐘意微笑著拒絕,“我來找您也是為了這事……我打算退圈了,這行挺沒意思的。”

曼姐敲敲劇本:“你慎重考慮一下。這些都是絕佳的機會,給你女一號的戲份,公司計劃重點捧你。想爆紅不難,等你人氣上去,什麼都有了。”

真的不難。

那個時間唐檸有一部新劇播出,極其火爆,話題度超高。

唐檸不出所料地紅了。

隻要打開手機,就能看見她的話題。

“不用了,我已經慎重考慮過了,我今天來,就是跟您交代一下。”

那份經紀合同對她幾乎沒有約束力,她想走隨走可以走。

曼姐再三挽留,還是敵不過鐘意的決心已定。

處理完工作,鐘意又回了家。

這個家。

她收拾了很久很久。

常用的一些用品,她都搬回了自己以前的那個小房子。

還有一些扔了,有些能退則退。

剩下的都是全新的、她幾乎很少使用過的東西。

那些昂貴珠寶和奢侈品,沒有摘去吊牌的衣物。

她都仔細整理在了衣帽間。

請人清潔全屋。

希望下一位主人入住的時候,在這屋裡裡找不到她的痕跡。

以免讓人心情不悅。

鐘意搬回了她原先的家。

緊接著回汀溪了休息了一陣。

她畢業進娛樂圈的時候,枝枝還是個小嬰兒。

現在已經變成背著書包的幼兒園小朋友了。

家裡氣氛依舊輕鬆愉快。

爸爸媽媽和姐姐鐘心聽說她要退出娛樂圈,也是很支持:“這份工作還是很辛苦,要麼就回汀溪吧,安安穩穩找份工作。”

但說起來,汀溪認識她的人不少。

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難免問起她的履曆。

沒有想到在汀溪還接到了藍鬱的電話。

藍鬱爽朗笑道:“聽說你退圈了?”

“藍老師,你從哪兒找到我的聯係方式?”鐘意詫異。

她換了手機號碼,也徹底和以前那個圈子告彆。

“鐘心告訴我的。”藍鬱慢悠悠道,“之前聯係過你很多次,一直沒有回複,而且你的經紀公司已經刪除了你的宣傳……天恒集團的事我也聽說了……”

“鐘意,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難道要回汀溪開糖水店?”

鐘意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呢,想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她有一筆還算豐厚的積蓄,又在北城有個房子,夠她衣食無憂生活很長一段時間。

之前上過很多興趣課。

陶藝、插花、繪畫……

也許可以找一份新的職業。

鐘意在家過了兩個月的閒散生活,因為房子漏水的問題,又回了北城。

也和許久未見的朋友約著聚聚。

她和周聿白偶遇過一次。

那天下起了綿綿秋雨,她撐著把透明的雨傘,站在路邊等出租車。

旁邊巷子裡有家口碑極好的小眾餐廳。

有人從邁巴赫下來,皮鞋鋥亮,西裝楚楚,眉眼凜然。

身邊有年輕女孩子,笑靨如花,眉飛色舞。

她無意投去一個眼神。

隔著冰涼蕭瑟的秋雨,波光粼粼的積水路麵和匆匆而過的行人。

鐘意的視線掃過,眸光冷清。

淡然得如同注視著眼前的無邊無際的雨絲。

他腳步微頓,微微側目,同樣回以淡漠的眼神。

兩人隔著空曠寂寥的雨幕。

背道而行。

大概是初冬時節,北城急急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周聿白路過那套大平層。

初掌天恒,再沒有人在他頭上置喙。

他大刀闊斧開始整頓公司,先血洗了臨江公司的人事架構,並入了總部的管理,再一點點收拾北城的事情。

的確有很長一段時間忙到天昏地暗,疲倦不堪。

今天難得歇口氣,應酬又喝了一點酒。

周聿白讓司機往裡開,車子停在樓下,他抬頭望了眼某個樓層。

黑暗無光。

他坐在車裡沉默片刻。

最後推開車門,裹著黑色風衣走進風雪夜,衣袂翻飛地邁進了公寓。

一樓的公寓管家還記得他,鞠躬喊他周先生。

“X樓的鐘小姐……”

“鐘小姐早就搬出了這裡,臨走之前讓我們把她的指紋和住戶存檔記錄全都刪除了,說是如果有什麼問題,讓我們直接聯係您這邊。”

他啞聲問:“她什麼時候搬的?”

“好幾個月前,還是夏天的時候。”

周聿白上去坐了一會。

整套房子冷冷清清,甚至恢複了她搬來之前的原貌。

所有的家具都用白色的防塵布蓋著。

像一個個佇立無聲的模糊物體。

乾淨單調。

完全找不到她曾經生活的一絲痕跡。

玄關旁擱著個被遺忘的花瓶。

瓶裡插著曾經怒放過的鮮花——隻是不知經曆了多久個無人知曉的日夜,已經完全枯萎乾硬。

玫瑰花。

乾枯的花瓣灑落一地。

像一瓣瓣碎落的月亮碎片。

月色曾經皎潔動人。

但沒有太陽的光照,也隻是冷冰冰黑漆漆的岩石。

他垂首斂眉,坐在空蕩的房子裡抽了一根煙。

晦暗光線裡的陰鬱身影,模糊隱藏的利落臉廓和冷清眉眼。

香煙的紅色火光在黑暗中明暗閃動。

淡淡煙霧彌散開來,倏然不見蹤影。

酒精的灼燒感自胃部傳來。

伴隨著一種難以察覺的空虛。

無論什麼都填不滿,無論咽下什麼都覺得空缺。

他打了個電話,語氣冷寂:“她人呢?”

李總助硬著頭皮去聯係,最後艱難地咽了口氣:“鐘小姐換了電話……已經聯係不上了。”

也隻是坐了一支煙的功夫。

周聿白冷淡起身,眼睫一垂,掩去所有暗藏的幽暗,眼簾再撩起時,目光複又清明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