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嫽處理宮務,劉隆則在與母後商議新年施恩天下。
商定之後,鄧綏下令賜民爵二級,又賑濟鰥寡孤獨病弱貧等生活不下去的人粟三石,並賜貞婦帛兩匹。
詔令頒布之後,這天下仿佛多了幾分生氣。
天氣漸漸暖和,今年參加歲科的人數再創新高。劉隆看到後十分開心,歎道:“大漢越來越好了。”
“前兒不少郡國太守上書,請求保留孝廉明經等人省試的資格,說這些才學之士每年都在郡縣再考一次,浪費人力,又阻礙後進。我覺得他們說的有些道理。”鄧綏道。
“這歲科考試主要是你出的主意,你覺得保留省試的資格如何?”
劉隆沉吟,現在大漢科舉製度草創,存在著許多不足,不是劉隆不願意完善,而是每一步的改革都會涉及到相關利益方。
但利益方沒有出現或形成利益集團的時候,完善製度隻怕會旁生枝葉,過猶不及。
現在無論是孝廉還是明經等科,都出現了大量困於省試的人,已經形成了一股勢力,從下往上推動
改革。
“既然他們這麼說了,那就保留已獲得的資格,直接下次參加考試就可以了。”
劉隆說完,臉上露出笑意道:“這樣以來,隻怕錄取率會越來越低呢。”
鄧綏點頭笑道:“優中擇優而已。詔令從去年的縣試開始實行。”說罷,鄧綏就讓馬秋練擬詔令發往尚書台。
劉隆大懷欣慰道:“這天下的人才早晚一日儘入大漢,任我挑選。”
鄧綏輕笑一聲,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那時間可長著呢,你等著吧。”
劉隆笑道:“我爭取活到一百歲,成為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鄧綏聞言又笑道:“那你努力啊。”
處理完奏表,劉隆返回德陽殿,剛到殿內,外麵就黑雲壓頂,刮起大風。
“看這天是要下大雨嗎?”劉隆自言自語道。
江平又在殿內點了幾根蠟燭,擔憂道:“看架勢這雨不會小了。”
劉隆在崇德殿用了晚膳,坐下看書,風從門窗縫隙中吹來,燭光搖搖晃晃。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霹靂吧啦”的聲音,劉隆驚起,走到門口,往外探,外麵漆黑一片,風吹到臉上又濕又冷。
“這是下冰雹了?”劉隆道。
江平趕緊將人拉回屋內,道:“聖上,小心濺了水著涼。”
劉隆見外麵又是大風又是冰雹,臉上露出憂色,喃喃道:“這是宿麥生長正旺的季節,大風一刮,冰雹一砸……”
又來了!
劉隆內心祈禱,這場雨雹早點過去,結果冰雹砸了許久才停,大雨傾盆而至。
小寺人從外麵撿來幾個完整的冰雹,都如栗子那麼大,甚至還有一個如雞蛋。
這雨連下了兩日,雒陽上書稟告,冰雹砸傷了莊稼、牲畜、人口、房屋,損失不小。
雒陽上書後,又有郡國陸續上書,言雨雹傷稼。女史們統計,受雨雹災害的郡國高達二十一。
年尾年初都發生了天災,雖然施恩了天下,但鄧綏想了想,還是罷免了一位三公,以堵朝野悠悠之口。
司徒李郃被罷免,司空楊震升為司徒,太常陳褒任司空。去年,太尉馬英薨逝,那個因病弱罷免的前司徒劉凱,又任為太尉。
近年來隨著皇帝年齡漸長,不斷有大臣旁敲側擊讓鄧綏還政。
鄧綏心中出現過猶豫,皇帝仁善作為守成之君綽綽有餘。若大漢風調雨順,還政與皇帝並無不可。
然而現在天災不斷,朝政正在進行緩慢而深刻的改革,這個時候將朝政還給皇帝,鄧綏不放心。而且據她觀察,皇帝對自己的能力存也有懷疑。
是可以賭一下皇帝的能力,鄧綏相信隆兒會給她滿意的答複。但是沒有必要,與其讓皇帝磕磕絆絆,不如她將一個太平盛世交給皇帝。
樊嫽聽聞三公變動,晚上在德陽殿與劉隆用飯後,提到了此事。劉隆點頭,但見樊嫽欲言又止。
劉隆竟然笑起來,樊嫽歪著頭看他。燭光下,美人如玉,一隻手搖著團扇,雪白色的酥臂上戴著一對金臂環,他不覺呆愣一下。
樊嫽笑出聲,拿團扇拍了一下他的手,道:“你想說什麼快些說。”
劉隆探身耳語道:“原先你當女史時,不會這麼想。”
樊嫽轉頭瞪了他一眼,哼道:“我是瞎操心了。”
劉隆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聽我與你細說。”劉隆和樊嫽解釋起他沒有反對這事的原因。
除了因災異免三公的原因外,還有李郃本人的原因。三公德高望重,門生故吏遍布朝廷,很容易產生門戶之見以及閥閱。
樊嫽聽完想了下,之前腦中的一些疑惑掀開了麵紗。
想畢,樊嫽又問:“三公如此,那些開國勳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