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聽不懂母親的“剛剛”是個什麼意思, 但直覺告訴他,有些事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女人之間總有一點不可說的小秘密(?)。
於是,那麼大一個狗頭硬生生被他忽略了過去, 變強的本能催促他詢問裝備的下落。
“媽媽, 我的火鼠裘和刀還在嗎?”
聞言, 十六夜的眼睫輕顫, 慢慢收回手撫上肚子, 聲音有些酸澀:“它們都在,犬夜叉。”
“太好了, 還在就好!”犬夜叉明顯鬆了口氣, “我聽煉獄說,那天殺生丸發怒了,差點摧毀了一整座城。我本來以為它們會被轟得灰飛煙滅呢,沒想到還在, 真是太好了!”
十六夜苦笑:“如果它們被毀掉了, 犬夜叉會傷心嗎?”
犬夜叉撓頭:“傷心談不上,但會覺得很麻煩。”
“火鼠裘沒了,我還有這件小袖;蝴蝶丸沒了,我還能找替代品。可是, 這個過程注定漫長又繁瑣——尤其是刀,人類鍛不出妖刀, 隻能找妖怪。我可以找刀刀齋鍛一次, 卻不能再找他鍛第一次。”
“要是被殺生丸知道了, 倒黴的不止刀刀齋,還有我!”
刀刀齋堅決不給殺生丸鍛刀,轉頭卻給他先後鍛上兩次, 怕是不要命了。
殺生丸的心眼小、愛記仇,就算刀刀齋敢給他鍛刀,他也不敢應。畢竟,殺生丸是真的會砍了刀刀齋再劈了他吧。
犬夜叉:“想再找刀匠隻能去妖市,可妖市一年一開,我對刀匠又不熟悉,怎麼想都很難辦……”
然而,十六夜關注的焦點永遠不是孩子的實力,而是孩子的安全。
這才四個月,犬夜叉就忘記了瀕死之痛,記吃不記打,這讓她的心情萬分複雜。眼見孩子還要深入說“刀”的事,十六夜終是忍不住了。
“犬夜叉,媽媽有時候真的很苦惱……”
她抬手撫上女兒的臉頰:“媽媽既想讓你變得強大,又不想讓你再經曆危險的事情,麵對可怕的敵人。”
“你知道在佑司挖出你的刀時,我在想什麼嗎?”
“我在想,是不是把你的刀毀了,你就不用再戰鬥了?”十六夜閉上眼,微微彆開頭,“好想毀掉它……似乎隻要我這麼做了,你以後就不會再陷入打打殺殺的境地一樣。”
“可我也知道,你體內流著白犬的血,哪怕我千方百計想留住你,你也注定不會被我留在身邊。而且,如果媽媽強行將你留下,才是耽誤了你不是麼?”
十六夜未語淚先流,又忍住哭腔:“可是犬夜叉!”
“沒有一個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身陷險境,還重傷瀕死!也沒有一個母親想看到自己的孩子獨自麵對惡鬼,還被惡鬼掄起來砸在地上,一次又一次!”
犬夜叉怔怔:“媽媽……”
十六夜哽咽出聲:“你是我的骨血啊,犬夜叉!你知道腹中的骨肉對母親而言意味著什麼嗎?”
她哆嗦著手,拉過犬夜叉的手貼在肚子上,而隨著她情緒的起伏,腹中的孩子也有“起伏”。
半妖的觸感是多麼敏銳,在呼吸法的淬煉下,他對生機更是敏感。
因此,幾乎是一瞬間,犬夜叉就感覺到了掌心下的胎動,以及那一下下的、強有力的心跳。
生命……母親的腹中有一個生命。
這是他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什麼是“母子連心”,他也曾在母親腹中成長,與她血連著血,心連著心。她用愛和生命力孕育了他,可他給予她的回報卻是讓她擔心,還不止一次。
犬夜叉一抖,指尖輕顫。
他忽然想到,上一次讓母親擔憂是在他說起“潛入深海”的時候。那時的他說得多麼輕鬆,可她卻受到了多大的驚嚇。他都不敢想,她有多少次在噩夢中驚醒,於黑夜中輾轉反側?
犬夜叉隻能低頭:“媽媽,對不……”
額頭一熱,是十六夜貼了過來。
母女倆頭頂著頭,十六夜輕歎:“不要對我說對不起,犬夜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沒有給你大妖的血脈與體魄,是我沒有給你一個明朗的身份,讓你在妖怪和人類之間受儘委屈。”
犬夜叉臉色一肅:“媽媽,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了!”
他幾乎是厲聲道:“你知道我最大的幸運是什麼嗎?那就是你是我的媽媽!”
在上輩子,十六夜雖然隻陪伴了他短短八年,卻在他心底種下了善良的種子,讓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越過做人的底線去乾一些壞事。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在後來遇到更好的人。
犬夜叉:“是大妖又怎樣,是人類又怎樣,難道能一切順利了?既然不能,那身為半妖又怎樣?”
“我是半妖,所以輕易死不了,這就是我的血脈與體魄,是你和父親給的。”犬夜叉道,“我是半妖,但我的身份很明朗,既是鬼殺隊的劍士,也是長狹城的城主,更是你的孩子,我有受過什麼委屈嗎?”
“即使受了委屈,難道我不會討回來嗎?”
“媽媽,尊嚴是靠我自己爭取的,而不是靠血脈定論的。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相反,我感激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
犬夜叉認真道。
十六夜定定地看著他,少頃,她背過身去,好一會兒才穩住情緒。
她沒有轉過頭,隻是要一個承諾:“犬夜叉,答應媽媽一件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