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間,薑沅把顧晏丞發來的視頻通話邀請給掛了。
很快，手機再次震動響鈴。
薑沅心裡頭有點慌。
以他對阿丞的了解，要是他再掛斷,可能阿丞該生氣了。
薑沅下意識地環顧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是真的很亂……
除了床上很亂，他的書桌上也擺了張奶奶跟媽媽接的一些手工活。
剛才是不小心把阿丞的視頻給掛了，薑沅也不好意思再掛一次。
再一個,現在能夠有人陪他說說話，挺好的。
猶豫的時間沒有太長,薑沅接通了視頻通話。
“剛才為什麼要掛我電話？”
視頻那頭，顧晏丞繃著一張臉,老大不高興地問道。
“不，不小心誤觸了。因為我房間有點亂，你忽然就發視頻邀請過來……真的不好意思啊。”
薑沅坐在床上，手裡舉著手機,紅著臉解釋。
房間有點亂？
顧晏丞出聲問道：“剛到家？”
薑沅點點頭,微微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訝地問道：“嗯。是剛到家，你怎麼知道的？”
他剛才應該沒有提到他剛到家這件事吧,阿丞是怎麼猜到的？
顧晏丞哼了哼，沅沅小時候就愛收拾，無論是家裡房間,還是學校的寢室，都收拾得很乾淨。
房間有點亂,大概率就是剛回家,東西都還來不及收拾。
顧晏丞唇角地勾起，眼露得意，“因為我神機妙算。”
薑沅左手撐在床上,右手拿著手機，對著視頻那頭的顧晏丞彎了彎眉眼。
顧晏丞眼尖，注意到薑沅床上角落的一件紫色繡花毛衣，毛衣上隱隱可見白色的碎鑽。
這是一件絕對不可能會屬於男生的毛衣。
顧晏丞是個直男，但也知道小女生一般不會穿這種帶碎鑽的毛衣。
他皺著眉：“你床上的是什麼？”
“嗯？哪裡？”
“你後麵，床尾的位置。”
薑沅茫然地轉過頭，他順著顧晏丞所說的方向，看向他的床尾。
在瞥見床尾的毛衣時，臉頰瞬間漲紅，“可能是媽媽的，或者是張奶奶的吧。遲點我出去問一下他們。”
雖然張奶奶跟媽媽在出去的時候把她們放他床上的衣服給拿出去了，可能是還是有衣服落了吧。
顧晏丞不爽地問道：“張奶奶是誰？”
這個什麼張奶奶的，是不是太沒有分寸感了一點？怎麼能把衣服放彆人床上？
薑沅笑著道：“就是現在跟我們一起生活的張叔的媽媽。我不是都住在學校嗎，房間是空著的。所以媽媽還有張奶奶她們有時候就借用一下我的房間。”
顧晏丞是獨生子，家裡一共也隻住三個人。
每次回家，媽媽都會提前替他把四件套給洗好，躺下去，蓋上被子，都是陽光跟衣
物柔化劑的香氣。
這種假期房間就會被長輩借用這件事，他不理解，眉頭皺得更緊了：“霍姨經常這樣？”
薑沅連忙解釋道：“沒，沒有。之，之前沒有過的。”
可能是有了弟弟以後，媽媽太忙了吧。
顧晏丞；“讓我看看你的房間。”
啊？
阿丞的話題好像每次都很跳脫。
以為是顧晏丞好奇自己的房間，雖然因為房間比較亂，有點難為情，薑沅還是稍微給看了下房間，耳尖微微發燙，“我跟你說過的，房間有點亂。”
房間的確很小，關鍵是，無論是床上，還是桌子，都堆了不少東西。
有女性的東西，小嬰兒服，還有零星的玩具。
顧晏丞沉了臉色，“他們把你的房間當成雜物間？”
薑沅慌忙出聲解釋：“不，不是這樣。媽媽她不知道我今天回來。”
顧晏丞抿著唇，沒出聲。
霍姨是一個很愛收拾的人，小時候每次去沅沅家，薑家都收拾得很乾淨。
“好像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在聊我的事情……”
薑沅說著，溫和地笑了笑，換了個話題：“你不知說在跟叔叔應酬嗎？怎麼沒看看見叔叔？”
事實上，薑沅也沒看見其他人，視頻裡頭，他隻看見阿丞一個人。
顧晏丞滿不在乎地道：“我溜出來了。”
他現在在走廊上。
“啊，這樣沒關係嗎？”
跟他通話到現在，好像有段時間了吧？
“丞丞……顧晏丞！”
薑沅話聲剛落，手機那頭，傳來顧建平的聲音。
薑沅連忙道：“是不是顧叔叔在叫你？你先過去吧。”
顧晏丞一臉的不耐煩：“好煩。大人們聚在一起太無聊了。我都大學了，那結果叔叔阿姨還要問我期末成績。整天比來比去，也不知道什麼好比的。”
顧晏丞抱怨的功夫，顧建平的聲音再次響起。
薑沅催他：“你趕緊去吧，彆讓顧叔叔等久了。”
顧晏丞隻好往包間走，“好煩。遲點我再打給你。”
薑沅想說，沒關係，他可能也要忙著收拾。
怕阿丞會誤會，以為他不想跟他視頻，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好。”
顧晏丞滿意了。
兩人結束了通話。
…
薑沅花了點時間，總算把房間給收拾乾淨。
他拿了個兩個袋子，把不知道是張奶奶還是媽媽的衣服，給疊整齊，裝袋子裡。
桌上不屬於他的東西，也都給收拾到一起。
薑沅手裡頭拎著袋子，走出房間。
客廳裡沒有人。
嬰兒哭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廚房裡傳出炒菜的聲音。
隱隱的，還能聽見溫柔的、舒緩的音樂聲。
薑沅尋著
聲音看過去，媽媽跟張叔叔坐在床邊，背對著門的方向，在逗著床上的小寶寶
薑沅把袋子放客廳沙發上。
他望了眼主臥的方向，悄聲回了房間。
…
吃過晚飯，薑沅第一次抱到弟弟。
弟弟身體軟軟的，身上還有奶香。
原先以為，那麼小的小嬰兒不會有什麼重量，但原來，抱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手也會酸。
而且小寶寶一個人也沒有辦法躺很長是時間，要時不時地逗弄一下，或者是抱著，走一走，在窗邊給小寶寶看一看外麵，要不然就會哭。
小寶寶的“待機”時間，也比薑沅以為地要長。
他本來以為這麼小的小嬰兒，應該是很早就睡覺的。
但事實上，直到他洗漱完，準備回房睡覺，弟弟都還睜著大大的眼睛，躺在客廳的地墊上，蹬著小腿，手裡頭拿著小沙錘在玩。
薑沅幫著照顧了一下，就被媽媽給“趕”回了房間。
“你今天坐了這麼長時間的車，也累了。早點回房休息。明天再幫忙看弟弟。啊。”
…
“元寶，真乖。是不是，小元寶？”
“嗬嗬。我們元寶真棒。”
“哎呀，腦袋砸地墊上了啊？乖，元寶不哭不哭。”
房間裡，薑沅平躺在床上，他的雙手攥著被子。
他小時候，媽媽也是這麼溫柔的哄著他的嗎？
嬰兒的哭聲漸漸地弱了下去。
應該是媽媽的輕哄起了作用。
客廳裡挺安靜的，聽得出，張奶奶還有張叔、媽媽三個人都刻意放低了音量。
薑沅睜著眼睛，很長時間都沒能睡著。
他打開小紅芋。
習慣性地點進【菟苑苑YC】的主頁。
自從進入期末複習周後，為了不讓自己分心，薑沅沒再點開過小紅芋。
他本來以為，時隔這麼多天，菟苑苑可能更新了好幾個帖子。
點進去，卻發現菟苑苑上一次更新竟然還是他期末周刷到那一個帖子——
是菟苑苑穿著米色衛衣，握著書本的照片。
[啊啊啊！！！苑苑真的好好聽話！！！讓抓著書本拍照，就拍著書本拍照]
[扭曲、尖叫，滿床打滾。苑苑手真的好好看啊啊！]
[隻有我一個人注意到，苑苑看的是英語原文書嗎？啊啊啊，過了四六級，除了英語材料，一本原文書都沒看過的人在這裡，誰懂]
[同樣過了四六級，一本原文書都沒看過的人弱弱地舉個手]
…
[老公，下一次可以拍抓著浴袍的手嗎？雙手把浴袍扯開的那一種]
[姐妹你是真敢想啊。PS：強烈附議！！]
[我就知道，評論區有好登西。這種好登西，必須頂上去！]
[UP，UP！給我上去！]
薑沅刷
到那條“就知道評論區有好登西”的評論，臉頰發熱，下意識地跟著點了點腦袋。
評論區的大家，真的好有才。
不像他，經常是想要給菟苑苑加油打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更不要說留言想要看菟苑苑拍什麼照片。
這一組抓著書本的照片，薑沅早就已經保存在了相冊。
薑沅有點小小的失落。
怎麼菟苑苑這麼長時間都沒更新？
退出的時候，小拇指旁邊的部位，不小心誤觸了點讚鍵。
薑沅發現了自己點的那一個小小的紅色愛心。
是一條很正常的，誇菟苑苑的手好看的評論。
薑沅也覺得這一組照片拍得好好看，也就沒有把讚給取消。
不一會兒，被調成靜音的手機震了震。
小紅芋有新消息發送進來。
薑沅以為是廣告。
點開。
【菟苑苑YC】：[這麼晚了，還沒睡？]
薑沅眼睛睜大。
這一回，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心跳得好像要隨時蹦出喉嚨。
自從上一次菟苑苑發錯信息之後，偶爾也會給他發照片，會問他效果怎麼樣，喜不喜歡之類的。
哪怕他沒能給出什麼實質性的建議，菟苑苑也不會生氣，依然會給他照片。
一來二去，也就演變成了像現在這樣，能夠偶爾聊個幾句的關係。
薑沅出神的功夫，再一次有新信息發送進來。
【菟苑苑YC】：[失眠？]
薑沅一看對話框上出現的文字，心跳頓時加快。
菟，菟苑苑怎麼知道，他失眠的？
薑沅把手機舉高，回複信息。
【薑O.O】：[一點點。你呢？】
【菟苑苑YC】：[為什麼失眠？]
薑沅：“……”
薑沅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菟苑苑自己失眠的真正原因。
【菟苑苑YC】：[想心上人？]
薑沅臉頰發燙，明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還紅了臉。
他哪裡有什麼心上人。
【薑O.O】：[不，不是。我沒有心上人}
…
手機那頭，顧晏丞一雙眼睛簇火地瞪著手機屏幕。
什麼叫沒有心上人？！
之前說想要跟他一個寢室，還生怕他不喜歡現在的他的人是誰？
是誰？！
顧晏丞氣個半死，對話框上，持續有消息發送進來。
【薑O.O】:[媽媽生了弟弟。我應該高興的。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又有點難過]
【薑O.O】：[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知道我這麼想不對，但好像有點嫉妒弟弟……]
【薑O.O】：[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我竟然就有點嫉妒她。我是不是太壞了？]
【薑O.O】：[對，
對不起。我是不是太煩人了]
薑沅猶豫了很長時間，才向菟苑苑傾訴自己失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