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2 / 2)

林珩 來自遠方 8912 字 4個月前

“許國善羌,真否?”

林珩繼續發問。

“真。”許伯再次點頭。他隱約察覺到不妙,心慌的感覺驟然增強。

“羌夥同犬戎襲晉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害邊民,焚村莊屋舍,許伯知還是不知?”林珩向前傾身,目光鎖定許伯,眼底凝結霜雪,殺氣凜然。

預感成真,許伯頓時打了個寒顫。

他顧不得失態,跳車撲向地麵,疊手長揖至地,慌忙道:“羌有多部,許近東羌,與西羌甚是疏遠,和北羌更無來往。吾未見真容,不敢言南下羌部為誰,但吾絕無犯晉之意,君侯明鑒!”

“哦?”對於許伯的辯解,林珩不置可否。

許伯壓力倍增,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君侯,吾請為先鋒,陣斬羌首以證清白!”

前後無路,身陷死局,他不敢再奢望左右逢源,兩麵撈好處,隻想保住性命,不使國滅。

至於擊羌的後果,他已無心去糾結。

同羌部撕破臉,割舍數年經營,無異於自斷一臂。饒是如此,總好過丟掉性命,國被晉所滅。

許伯豁出去,有意置之死地而後生。

林珩看穿他的意圖,一句話打碎他的奢望:“許伯,寡人不信你。”

許伯愕然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寡人前有言,最惡二三其德,左右搖擺。初見寡人,汝便鼓噪宋、曹等試探,欲陷寡人不義。大帳之內,汝自以為得計,欲效太公垂釣,殊不知東施效顰,貽笑大方。前曾放言羌狄對你俯首帖耳,依仗馬市欺淩鄰國,如今卻矢口否認,言羌亂與你無乾?”

林珩言詞犀利,層層遞進,不留絲毫餘地,將許伯逼至角落。

許伯臉色煞白,想要開口爭辯,奈何真相擺在麵前,一切言語都顯得蒼白。

曹、後、紀、鞏等國的君臣卻大感痛快。

尤其是紀國和鞏國。

許國憑借馬市掐住兩國命脈,縱容羌狄劫掠兩國邊境,令他們苦不堪言。

晉侯今日麵折其非,指佞觸邪,實在是大快人心。若非場合不允許,兩國君臣恨不能痛飲狂歌,抒發心中喜悅。

“君侯所言,吾不認!”瀕臨絕境,麵臨千夫所指,許伯仍要做最後掙紮。

許國氏族察覺情形不對,尚未來得及行動,就被曹國和宋國的軍隊夾住。

“矛!”

“盾!”

曹國氏族被控製,軍中甲士被曹伯收攏,此時如臂指使。

宋伯身陷刺殺疑雲,為能徹底擺脫嫌疑,迫不及待有所表現。他親自指揮軍隊,配合曹伯封住許國甲士的退路。

許國政令向前望,晉國的黑甲赫然轉向,同時拉開強弩,弩矢閃爍冷光。

身後傳來腳步聲,竟是紀國和鞏國的大戟兵和長戈兵,雙方配合默契,斷絕許國眾人的逃生之路。

前後左右都被封堵,許國眾人如甕中之鱉,彆說是生亂,壓根動彈不得。

見此一幕,許伯和政令瞬間明白,林珩早有布置,端看何時動手

“吾請交出一人,換吾一條生路。”許伯能屈能伸,眼見情況不妙,立即出賣粟亮。

“何人?”

“其出身鄭國粟氏。”許伯牢記蔡侯的教訓,未言明粟亮是天子所派,隻道出他在鄭國的身份,相信林珩能夠明白。

果不其然,聽到許伯所言,林珩眼底閃過了然。隻是許伯想保住性命,交出粟亮遠遠不夠。

“不夠。”心中這樣想,林珩直接開口。

“我知犬戎大部駐地,願為君侯帶路。”許伯咬咬牙,拋出最後的底牌。

“幾部?”

“犬戎十六部,我知三部駐地,在荒漠中的胭脂山,山下就是犬戎牧馬之地。”許伯道出深藏多年的秘密,就此斷絕再與荒漠結交的可能。

“你從何得知?”林珩冷睨著他,作勢追根究底。

明白心思被看穿,許伯索性和盤托出,不再有任何隱瞞:“許國馬場中,半數良馬來自犬戎。我曾派人混入羌部,設法刺探犬戎三部,得知牧馬地。”

他說話時,馬桂帶人搜查許國隊伍,抓出混在氏族中的粟亮,強行押到林珩麵前。

“晉侯,爾乃逆臣,狂悖無德,不義不孝!”粟亮被帶到車前,仰頭怒視林珩,當場破口大罵。

見林珩未被激怒,他心生毒計,獰笑一聲:“晉侯,你幾番遇刺,可知誰想殺你?是天……”

一句話未說完,胸口陡然一涼。

粟亮驚愕地低下頭,就見一截刀尖從心口透出,反射森冷的白光,刺痛他的雙眼。

馬桂站在他身後,反握刀柄,用力轉動刀身,使刀尖透出更多。

粟亮強忍住劇痛,還想要開口,第二柄刀劃過他的喉嚨,切斷了他的氣管。鮮血噴灑而出,潑開一片殷紅。

“鄭國餘孽陰謀行刺寡人,今日認罪,伏誅。”

林珩淡然開口,對上粟亮震驚的視線,眸光幽暗,好似罩上一層黑霧,辨識不出絲毫情緒。

話音落地的同時,馬桂收回短刀。

粟亮捂住傷處,卻捂不住噴湧的鮮血。他張開嘴,喉嚨裡發出氣音,卻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血色漸濃,他的視線也被染紅。

他試圖向前邁步,雙腿卻失去力氣。猛然向前撲倒,單手前伸,仿佛要抓住些什麼,雙眼大睜氣絕身亡。

四周鴉雀無聲。

許伯麵色青白,抑製不住牙齒打顫。

諸侯們心有餘悸,想到林珩方才所言,繃緊聲音開口:“刺殺君侯理應誅殺,戰前祭旗!”

風過平原,染上濃烈的腥甜,蒸騰而去。

位於齊楚交界的曆城,公子項和公子弼剛結束一場談判,作為門客隨行的粟黑奉命抄錄文書。

剛剛寫到一半,忽有疾風湧入室內,蕩開一扇木窗。

粟黑突覺一陣心悸,不由得停下筆,轉頭望向窗外。

眺望堆集在空中的烏雲,他擰緊眉心,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再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