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手裡拿著水火棍,有規律有節奏地敲擊地麵,聲音渾厚能傳出去老遠:“威——武——”
沈若一行人被傳喚到了公堂之上,沈梅冬也被押了進去。
被告與原告在兩邊的青石板上分彆跪下。
沈梅冬的事情並沒有直接對沈若造成什麼,所以他隻能算作一個證人。此刻不用跪,就站在另一邊證人站的位置上。
顧允作為寫訴狀的人,此刻站在原告的位置上,他是秀才可以不用跪。
百姓們對官府都有些畏懼,許歆文和沈水作為受害人跪在最前頭,等待縣太爺的問話。那沈梅冬隻敢在外頭橫,這下跪在了被告的青石板上,害怕地不敢抬頭。
沈若以前隻在影視劇裡看見過古代官員審理案件的流程,劇裡的縣官都是相貌嚴肅的。
沈若站在證人位瞧著坐在上麵的縣太爺,這縣太爺瞧著約莫四五十歲,下巴蓄著胡須,長相確實嚴肅的很,身著暗紅色官服,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接著就開始審案,問受害人的話。
縣太爺對受害人的語氣和善一些,讓許歆文和沈水不要緊張,將事情細細說來。
沈水先說,他一開始有些害怕局促,後麵才越說越利索。
那沈梅冬沒想到他們竟然知道了招炎草的事情,頓時也顧不上這是在公堂之上立刻反駁道:“你說的什麼東西,我完全不知道!竟敢在這兒瞎說,要害我這個媒婆,你們是安得什麼心!”
“究竟是誰害誰!沈梅冬,你壞事做儘現在還說這種話!你還是人嗎?”沈水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恐懼退下隻剩下恨意。
“我什麼都沒做!”沈梅冬梗著脖子道。
縣太爺一拍驚堂木,怒道:“都給我閉嘴!再咆哮公堂各自杖責二十!”
許歆文跪在沈水身側,伸手拉了他一下,沈水這才跪好,又給縣太爺磕了個頭:“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屬實。”
那沈梅冬還想說話,但打眼瞧見縣太爺的怒容,不敢再放一句。
“傳被告人李大!”師爺傳喚道,他口中的李大就是欺辱沈水的鰥夫,很快衙役就將李大給押了上來。
沈水條件反射,瞧見他了身子就開始發抖,許歆文攬住了他的肩膀,默默給予安慰。
沈梅冬有些害怕了,這李大該不會要供出自己吧?明明隱藏的那麼好,這人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個被他奪了身子的小哥兒都看不住!
但是沒有物證也沒法定自己的罪,沈梅冬也怕自己事情敗露之後被抓,所以給他們的招炎草劑量都不大,就隻夠用一次的。她堅信自己沒有把柄落在彆人手裡。
李大上了官府就慫了,被縣太爺一嚇唬就什麼都招了,就是他對沈水圖謀不軌,才會找上沈梅冬幫忙。
縣太爺又問沈梅冬是不是給了他招炎草,用作害人的東西。李大也是供認不諱。
“我不認識什麼草的,都是……都是這個人給我的!她說用了就能讓小哥兒乖乖聽話,我、我就用了。”李大瞬間就把沈梅冬給出賣了。
“大人啊,我知道錯了,能不能放了我嗚嗚嗚。”那李大慫地不得了。
沈水看見這個曾經對著自己威脅恐嚇的人現在成了這副慫樣,越發覺得這人真的爛透了。而他竟然被這樣的人給……想到就覺得惡心!
“李大用藥逼.奸良家哥兒,後又威脅恐嚇,致使沈水跳河自儘,其罪不可恕!判流放三千裡!”縣令丟下令牌,衙役立刻將李大帶下去。
李大哭喊著說自己錯了,讓沈水幫自己說情,若是原告願意從輕,那確實是可以減刑。這人可真敢想,對沈水做了那種事情還敢乞求讓他幫忙求情,圍觀的百姓都被這人的厚臉皮給驚到了,衙役將人拉出去的時候被人吐了許多唾沫。
那李大現在是後悔極了,流放三千裡他還有命在嗎?都怪沈梅冬那個賤人!要不是她給了自己草藥,自己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哭喊怒罵的聲音漸漸遠去,沈水才緩過來,這是他的噩夢。但是沈梅冬拒不認罪,縣太爺為什麼不傳物證呢?他想不明白。
顧允卻能猜到縣太爺的想法,這是想看看沈梅冬到底都做了多少惡事,等最後給她上證據,等到那時候她的心理防線就能輕易被擊潰,從而露出馬腳。
“沈梅冬,李大所說你認是不認?”縣太爺問道。
沈梅冬梗著脖子搖頭:“不認!我才沒給過他什麼草,他來找我保媒我收了錢肯定會幫,誰知道他自己起了色心。這關我什麼事!”
縣太爺挑了下眉,沒說什麼,轉而問許歆文的話。
許歆文將之前和沈若說的又說了一遍,周圍的百姓聽了沈水的事情後心情壓抑,人都被逼到跳河了,那是得多絕望!現在聽了許歆文的遭遇也是,心想怎麼會有那麼壞的人!
圍觀的人多是嬸子,自然與他們共情,這樣的家暴男可不算少數,但是人家關起門來彆人也管不了。若是自己遭遇了這種事情,那如何能夠忍受?!
真是可憐,而這些竟然都是那冬梅婆摻了一腳的事情!
那個壯漢被押上來還要狡辯,不肯認罪。衙役拎著水火棍打了許多下,這才招了。原本就是人證物證俱全,師爺已經斷過一次案,許歆文脖子上手腕上能瞧見的地方都是傷,他竟然還敢狡辯!
最後判的也是流放三千裡。
沈梅冬心裡頭打鼓,眼見著一個個受害人被帶過來,那些姑娘小哥兒帶著恨意的視線對著自己,那些漢子一個個都招了,都說跟自己有關,她有些害怕,膽戰心驚的。
但是她又安慰自己,她住的地方、身上、家裡都沒有留過多餘的招炎草,不可能找到物證。所以這一點她根本不擔心。
縣太爺又問她,沈梅冬依舊是不認罪,大聲道:“那些人自己找到了這草藥拿去做壞事,和我有什麼關係?不過就是恰好他們都找了我保媒罷了。我就是個媒婆,而且我又不識字,哪裡認得什麼招草炎草的啊!縣令大老爺,您可不要冤枉我啊!”
堂下跪了許多人,原告有十幾個,這沈梅冬還敢睜眼說瞎話。外麵圍觀庭審的人聽了都覺得這肯定不對勁,那麼多人受害,所有人都說是冬媒婆帶他們去的,怎麼可能冤枉了她。
那些失貞隻能嫁人的受害者,她們心中怎麼可能沒有怨恨!聞言紛紛與她對嗆。
縣令道:“都安靜,將物證呈上來!”
沈梅冬聞言整個人呆若木雞,瞪大了眼睛看著衙役舉著幾棵熟悉的草藥走上前來。
她驚叫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