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一同坐大屋裡頭吃飯。
沈大山他們因著是沈若做飯, 不用瞧就知道滋味兒好,更彆提還有葷腥和新鮮的豆腐渣呢。
沈大山自覺拿出酒來, 他要用若哥兒做的鹵味下酒,真香啊!
李善桃抱著小雲吞過來了,和大家一塊兒。
幸好條凳夠長,沈大山、李善桃坐一條;左手邊的是沈豐的小家一家三口;右手邊坐著的是柳蘭香;還有一條凳子上坐著的是顧允。
沈若去廚屋給小雲吞端羊奶了,這會兒端著碗過來,所有人都看過來。
“還有些燙,得攪和攪和涼了再喂。”沈若把裝滿羊奶的碗放到李善桃麵前, 連忙伸手捏捏自己的耳垂。
著急忙慌的,都忘了拿塊布巾隔著。
李善桃抱著崽一時沒拉住沈若, 隨後就瞧見自家若哥兒十分自然地走到顧允身邊坐下了。
“都瞧我作甚?快些吃, 不然該涼了。”沈若笑著招呼道,順手給顧允舀了一勺湯。
他沒覺得怎麼樣, 幫著家裡人布菜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兒,這時候他一碗水端平, 給所有人都盛了一碗。
“真香啊,想想以前哪兒能這麼吃。”沈豐無比感慨道,雖然他現在隻能吃麵前擺好的那些不辣的菜,但若哥兒手藝好, 也好吃極了。
“這些日子若哥兒有空就做好吃的,瞧我這肚皮都多了一層哩!”他腳受了傷都乾不了重活兒,就在家裡養膘, 乾得少就該吃少點,結果若哥兒做的菜好吃,他一點兒也不想浪費,每回都是吃得飽飽的。
他不胖誰胖啊!
二狗聽阿爹這麼說, 立刻抬手去摸沈豐的肚皮,清亮的童聲驚訝道:“哇!阿爹肚皮是真的多了一層!”
大人們簡直啼笑皆非。
柳蘭香第一次嘗到沈若的手藝,農家人家裡做的菜色無非也就那麼幾樣,要是缺鹽和油水的那做出來的葷腥也說不上好吃。
她算是個對吃食較為講究的人,雖說家裡做的也是清粥小菜,但油鹽都是放足了的。
不過聞到沈若做的這些菜那香氣撲鼻的,就知道肯定錯不了。
都是用了葷油的,那辣子雞丁和黃燜鴨她沒碰,對那道青菜燜豆腐渣卻情有獨鐘。
豆腐渣的口感粗糙但帶著滿滿的豆香,加上葷油的油香,和青菜的鮮香,混在一起煮過的滋味兒鮮甜鮮甜的,還加了鹽巴調味,蒯一勺拌進飯裡特彆下飯。
“若哥兒手藝真好。”柳蘭香做多了家常菜早就膩煩了,自個兒做出來的味道都差不多,吃膩了。但沈若做的就不同,明明菜是一樣的菜,但吃著就是更鮮香一點。
尋常農家招待客人一葷兩素就差不多,結果沈若做了三葷兩素一湯,這可比窮人家坐席還要豐富了。
“彆光吃這一樣菜啊,夾肉啊,蘭香你嘗嘗若哥兒做的鹵味,也好吃!”李善桃瞧客人就光顧著吃眼前那盤青菜豆腐渣了,那哪兒行啊。
柳蘭香夾了鹵好的蘭花乾,吃了一口。
“好吃,比我做的都好吃。”她也會做鹵味,但和沈若做的味兒就是不一樣,這味道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出來的。
沈若跟顧允坐在一條凳子上,這會兒也嚼著飯呢。
做飯做久了肚子倒是不容易餓,這會兒就夾了點辣炒白菜。
他嘴巴嚼動的動作緩下來,疑惑地偏過頭看顧允一眼。
搭在凳麵邊緣的手被顧允牽住了。
沈若感受到他微涼的指尖揉搓著自己的指肚,看了周圍人一眼見他們沒注意到這裡,湊過去小聲問:“你乾嘛?”
顧允也低聲回答他,道:“下次端東西記得拿布巾墊著。”
先前他給崽崽端羊奶過來的時候,那碗底壓在指肚上都有了紅色的痕跡,顧允一直注意著他哪兒能發現不了。
“我知道,就是一時之間忘了。”沈若小小聲道。
兩人自以為掩藏的很好,實際上特彆顯眼地在哪兒咬耳朵。
“咳嗯!”坐在正位的沈大山用力地咳了一聲,眼神如刀不住地往顧允那邊瞧。
沈若臉一紅,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坐正了。
就是……為什麼好像早戀被發現?他們倆又沒乾啥,為啥這麼心虛啊!
沈若越想越覺得這沒啥,就是在飯桌上聊下天嘛。不過就是湊得近了點、還牽著手而已……
“爹,你嗓子不舒服?那酒可彆喝了。”
沈若說著就作勢要把沈大山的酒給收繳。
李善桃哪裡不知道沈若的小心思,立刻笑道:“你個促狹鬼。你爹他嗓子好著,彆管他,快些坐下繼續吃吧。”
“好嘛。”沈若笑著應了聲,坐下後沒好意思再看顧允。
但顧允拿了筷子給他夾了不少菜,沈若隻好悶頭吃。然後投桃報李地給他也夾去不少。
沈大山和李善桃瞧見了,隻覺得特彆不習慣,但見沈若眼裡嘴角都帶著笑,就沒去看這倆人了。
柳蘭香看著他們互動,心裡頭美滋滋,看著沈若是越瞧越順眼,越瞧越覺得他好。
重點是,他兒子也喜歡。再看看小雲吞,多麼可愛的一個崽崽,她這會兒就已經感覺到欣慰了。
這一頓飯吃到月上中天才歇。
農家人哪怕農閒也有乾不完的活,這會兒吃了頓好的,一下子就把一天的疲憊都給清掃了,隻剩下舒坦。
吃過飯柳杉包攬了活計,說什麼都不肯其他人插手,去洗刷鍋碗燒洗漱用的熱水了。
柳蘭香也難得地吃多了,這會兒站起來走動消食,順便跟著抱著小雲吞的李善桃一塊兒逗小雲吞。
夜裡無雲,月亮懸在空中還挺亮。
農家人夜裡沒有娛樂,回了家就是洗漱睡覺,這會兒大家都吃得飽飽的,哪裡睡得著呢?
“說好了要教你寫字,不如現在開始?”顧允跟沈若說道。
這當然好啦!沈若再也不想當文盲了!
學寫字自然是越早開始學越好。
“家裡頭隻有木漿紙,得用木炭來寫……要不,我們在黃泥地上用樹枝學?”沈若想了想,那木炭捏久了得洗好久才能洗掉,還不如直接在黃泥上寫來得方便呢。
正好外頭月亮挺亮的,能瞧見字。
“好。”顧允應下,去周圍折樹枝了。
等他再回來,就瞧見沈若坐在小板凳上歪頭看他。邊上還有兩張小板凳,一個上麵坐著二狗,另一個空著,顯然是給他的。
那黃泥有鋪的平的,正好能在那上麵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