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的的確確是初桃的想法呢?
他是否是沒用了,才被借著這次機會鏟除。
——就像先代首領一樣。
森鷗外曾經是軍方人員,還是三刻構想計劃不可缺少的一員,在武裝偵探社和政府異能特務科都有人脈,也有足夠的手段。
等他拿到異能經營許可證的時候,就成為了沒用的棄子。
而這次異能許可經營證,是太宰君為自己得到的。
這份夫人的銀色手諭,就是對他的“獎勵”。
首領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學生——原本想要發難將他逼退出港口黑手黨的對象,同時也擁有足夠的實力、繼承了他的一部分構想的少年。
對視良久,笑意都不達眼底。
“……嗯,我明白了。”
最後,森鷗外這般說:“太宰君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森先生還有其他想留下的話嗎?”
“哦?遺言嗎?”
他再一次注視著太宰治,這個渾然不知自己做出了什麼樣決定的少年,說:“太宰君啊,我現在就像是在冰天雪地被凍到極致,卻解下厚重禦寒衣物的人,很溫暖哦。”
“……什麼意思?”太宰治困惑地歪了歪頭。
“嗯,現在的太宰君估計沒法懂呢。”
森鷗外輕輕一笑,好像在為留下一個讓少年困惑的謎團而高興。
人凍到極致的時候,會產生一種幻覺,覺得自己全身都在被火灼燒。
無論這是否是初桃的直接意願,她現在沒有當場出現處決自己,是不是因為不忍心?她對自己或許有愛有情,所以,遠赴他地,最後等一句訃告,不想親眼看到自己在她麵前死去。
現在的他,身至冷徹的機關算計,窮途末路之際,卻妄想出如烈火燃燒般不止不休的幻念。
一如在冰天雪地中凍死的人。
“……”
這份臨死前反常的表現,無端地讓太宰治有些不適。
他在處決之後,留在現場,並沒有將等候在外麵的野犬傳喚進來。
而是熟稔地打開手機。
下意識在聊天軟件看了看夫人的頭像。
再在郵件一欄編輯內容發給織田作。
當然,是以一位匿名的資助者的身份。
在織田作決定撫養大戰後的五個孩子而資金見絀時,他每天都在努力辛苦地工作,從夾縫中省錢保證孩子們的生活,又相當固執地不願意使用四季女士的錢。
所以太宰治直接在背後資助了他,為此擁有著聯係方式,偶爾會閒聊一些事。
在決定獨自一人解決mimic事件並拍下三人的照片後,太宰治就為自己和他們劃下了句號,幾乎不再往來。
好在平時也是聚少離多,慢慢淡去也不會突兀。
但是這次事件解決之後,比起即將會見到的夫人,他有點無法忍耐了。
因此以“我有個朋友”為開頭,把這件事稍微改了一下,發過去。
很快就得到了回複。
織田作之助:[如果隻是和那位前輩搞好關係就能幫助友人的話,為什麼第一反應不是讓友人去,而是自己上呢?]
[所以,這樣做固然是因為你和友人關係好,但我也覺得,你本人應該也相當在意那位前輩,想要獲得她的喜歡吧?]
[……抱歉,我是說你朋友。]
太宰治“噗嗤”笑出了口。
沒錯沒錯,最終的目的是救織田作,明明隻要夫人的偏愛直達織田作身上,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
他為什麼會隻想到了自己上這種辦法?一絲一毫都沒有考慮到織田作自己上?
就算是高層與底層,也並不是全然沒有見麵的機會。說到底,四季女士可能的人選中,夫人也赫然在列不是嗎?
他接近夫人的目的,真的全然都是為了織田作嗎?
哈哈。
不知道。
但太宰治現在知道,他已經掌握了對夫人正確的攻略法則。
或許,是好奇。
也或許,是山魯佐德情節發作。
他開始在想:
這無趣的生命,能給她帶來存活的樂趣,或許就是此刻,——它唯一的意義。
因此,少年仰著頭,將喉嚨的命脈更多地送到她的手上,讓她來掌控自己狼狽的姿態。
……
初桃:“……”
我很想拒絕但是他主動送誒!
少年的頸部嚴絲合縫地契合在她的手心,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每一次呼吸間喉結的上下滾動,以及牽連繩索帶起的連帶反應。
手好癢……
這種感覺真的是久違了。
但是……又感覺突然白給有點不爽。之前明明躲著不給,故意不給,誰知道會不會玩到一半突然撤開避開……雖然,如果開始了初桃絕不會讓他再離開,但那樣也有點掃興。
那要怎麼做呢?
她想了想,沒握著少年頸部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少年下巴上的軟肉。
她指腹的撫摸應當是舒服的,少年仰的厲害,那一塊軟肉也逐漸變得炙熱。
但伴隨著的拉扯又令人痛苦,身體顫動,咬住牙關不至於泄出難耐的聲音。
初桃微微一笑,撤開了手。
“嗯,那就試著自己逃脫吧,太宰君。”
“你能夠做到的吧?”
嗯,讓他自己玩吧。
她說罷,遊刃有餘地在對麵坐下,至上而下地打量著。
他鳶色的眼睛注視著她,嗓音已有些沙啞:“遊戲開始了嗎?”
“嗯,遊戲開始了。”
……然後隻是眨了一眼的功夫,左拳的束縛就掉落了。
再過了三秒,雙手的手銬就解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腿上的束縛環也結束了。
初桃:“……”
野犬能不能來重新綁一下?啊?
開鎖本領這麼強的嗎?
在所有的束縛都解開後,少年已經像是剛水洗過一般,大口喘著氣平息自己。
過了一會兒,方才平靜地抬起頭。
初桃被他的開鎖本領秀到,轉移了注意力,琢磨著要學習一下,因此很快說:“……啊,恭喜你,遊戲通關。”
但她沒料到的是,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
明明痛苦已經平息,身體卻突然劇烈顫抖著,他佝僂著彎下腰,抱緊了自己。
從初桃的視角看,隻能看到他潮紅的臉頰,以及在地麵上摳的泛白的指尖。
少年終於控製不住地,發出了一點聲音:“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