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怎樣,扣著他的折子當沒這回事,以後要是不滿意了隨便找借口收拾他?
腦補陰謀的弘書揮揮手,示意章元化給小黃門看賞。
來保帶著曹康在外麵四處奔走、積極籌備,弘書在宮裡遙控指揮,不過沒指揮幾天,他就不得不放手讓來保自己看著辦。
康熙要移葬景陵了。
胤親自扶棺過去,宮裡宮外,上到太後,下到官員,全都要去送葬,弘書自然也不例外。
三月二十五日,所有人在壽皇殿集合,經過一套複雜的儀式後,大部隊奉著棺槨從朝陽門出,往景陵而去。
弘書走在隊伍中間,一邊哭一邊看路兩邊跪伏哭嚎的百姓,心裡猜測著,這裡麵有多少是官府找來的,有多少是真心自發來送行的。
等他死後,會有百姓真心來送嗎?
景陵距離京城不遠,送葬隊伍卻也走了五日才到,又是一番複雜的儀式,終於將康熙梓宮送進了享殿,期間胤禎哭的幾欲暈厥,甚至一度想留下守陵幾日,被眾大臣再三勸阻才作罷。
他不能留,就下旨給誠親王和十四,讓他二人暫留數日,照看陵寢一應典禮。
翌日回鑾,又五日,回宮。
來保早就等的心焦了,弘書一回來便來毓慶宮覲見。
“準備的如何?”
來保道:“一切都已妥當,煤%戶備了三千,陶殼兩乾,鐵皮七百,瓷殼三百,單孔、三孔、六孔各檔皆有。”
“煤球呢?”
“奴才考慮還有一月天就熱了,隻備了一百萬塊。”
弘書點點頭,不算多,按一戶人家一個月用150塊來算,一萬戶就要一百五十萬了。當然實際不能這麼算,有人可能就買幾塊試試,也有人會大手一揮,買個兩乾塊。
“好,那就明日啟動吧。”
貨品未上,炒作先行。
西城區,路邊茶攤,一群閒漢聚在這裡說閒話。
有一個慣常愛吹噓的人道:"聽說了嗎,最近東城區那邊裝修的那家鋪子要開了,聽說賣的是禦用之物!"
旁聽者翻了個白眼:“這話你也信?賣禦用之物?不要腦袋了不成!”
“你知道什麼。”吹噓者不服氣的道,“我二舅家的女婿的叔叔可是在內務府供職的,這個鋪子就是內務府開的,賣的就是禦用之物!"
圍觀者都知道這人,齊齊噓道:"那叔叔之前不還是在皇莊嗎,現在就去內務府了?"
吹噓者忘了自己上次說的什麼,此時臉憋得通紅,強辯道:“因為人家能乾!內務府的大人看重他,親自把他要過去的!"
“籲~”
圍觀眾人噓聲越發大了起來。
吹噓者惱羞成怒:“你們不信算了!我話撂在這裡,那東西可是難得的好物,據說皇上用後讚不絕口,特令內務府向百姓售賣,令咱們也能用上。"
有圍觀者叫道: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禦用之物咱們能買得起?"
“就是,就是,把咱全部身家掏出來,怕是都買不起一個角。”
“就會吹牛。”
“鋪子開在東城區,那租金都得多少啊。”
"人家可是內務府的,還要租金?東家肯定白送啊。"
“也對。”
吹噓者見眾人開始自己聊起來不理他,忍不住道:“那東西才不貴,聽說一文錢就能買三個!”
圍觀眾人頓時笑噴:"禦用之物一文錢三個?你喝的這一碗茶都要一文錢呢。"
這還是最低等的茶沫子。
在一片哄堂大笑中,吹噓者忿忿不平的離開,離開前還扔下話:"你們不信算了,到時候買不到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們!”
類似這樣的流言有好幾個版本,在內務府的推動下迅速在京城流傳起來,當然正經的宣傳也有。
比如雇人在走街串巷的喊:"東城區景山街新開鋪麵,賣蜂窩煤,可替柴薪,一月隻需耗費50 文。”
還有:“一次買七錢銀子的蜂窩煤,就送一個價值五錢的煤爐。”五錢這個是陶殼的,剩下鐵皮和瓷殼的都要貴些,送的要求也更高。
聽到的百姓大多不信,不過許多人還是打算在鋪子開業當天過去瞧瞧。
為什麼?因為一般鋪子開業,東家都會請舞獅或者雜耍的表演,更甚者也有當場措賞錢的。
如果這即將新開的鋪子背後真是內務府,那不得撒個幾框銅錢才顯得有麵子。
開業當日,東城區寬闊的街道竟出現人擠人現象,五城兵馬司的士兵出動管理秩序。
“這麼多人,一會兒還撒錢嗎?”有人問。
“撒錢咱也搶不到,也不看看離得多遠。”
"唉,叫你早些出來你不聽,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被教訓的年輕人不服氣: "你那撒錢的消息也是道聽途說,有證據嗎?"
稍年長的人不以為然:"大家都這麼說,還能有錯?"
好家夥,這不知道誰提起的猜測,已然變成事實了。
曹康站在鋪子裡麵,看著外麵的人頭攢動有些緊張:"大人,不會出事吧?六阿哥乾叮囑萬囑咐了,一定不能出現踩踏事件,鬨出人命。”
來保信心滿滿:“放心,五城兵馬司的人出動了大半,還有內務府的人也在,出不了亂子。”
曹康放心了些,又看了看時辰:"快到吉時了。"
“嗯,讓掌櫃的準備。”
他們兩個一個代表皇上、一個代表六阿哥,當然不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鋪子拋頭露麵,即便這個鋪子未來可能會賺上萬兩。
鑼鼓敲起來,嗩呐吹起來。
三頭獅子跑出來,人群頓時激動。
“來了來了,竟然請的是羅家班!”
“彆擠彆擠。”
“誰踩我腳!”
五城兵馬司的人緊張起來,奮力將擁擠的人群攔住,大喊:"不許擠!不許往前!"
弘書這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胤禧, 哦, 不對, 現在該叫允禧了。便宜爹登基, 為了避他的名諱, 所有叔叔的 ‘胤’都要改為''允''。
允禧拍他: “想什麼呢,方才夫子可看了你好幾回。”
弘書歎氣:"想今天要開的鋪子呢,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就是賣你那個蜂窩煤的鋪子?今天開業了?”允禧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開在東城區,能去那兒的人非富即貴,都知道是背後是內務府,怎麼可能鬨事。”
弘書回道:“不是全在東城區,麵朝著南城區呢。況且蜂窩煤又不是要賣給達官貴人的,針對的都是西城區和南城區的百姓,百姓最愛看熱鬨,今兒又有舞獅雜耍,我擔心他們來的太多、擁擠出事兒。”
允禧對這種事不感興趣,他勸道:“雖然這是皇上交代的差事,但你也不能太過上心、舍本逐未啊,咱們如今還是得以讀書為要,這些庶務隻管交給奴才去辦。"
“若出問題,罰他們就是了。”
弘書搖搖頭,知道和允禧說這些沒用,允禧就是個光風霽月的性子,喜歡讀書作畫、吟詩品茗,剩下的全不操心。
“好了,你快收收心,否則夫子可要找皇上說理、怪皇上讓你分心了。”允禧偷偷道,“到時候皇上臉上掛不住,看你怎麼辦。”
弘書無奈的瞥他一眼,這位叔叔真是越發 放肆”,還敢跟他這個親兒子打趣便宜爹。
不過允禧說的也有道理,他在這裡擔心也是白擔心,還不如專心讀書,這樣時間也過得快些。
一直到快要下鑰時,曹康才匆匆回來。
看到他滿臉抑製不住的激動,弘書就知道今天該是沒出什麼事,蜂窩煤賣的也不錯。
曹康一進來就跪下報喜:“啟稟主子,今日煤爐賣了七百個,蜂窩煤賣了將近二十萬塊!”
“快起來。”弘書也有些激動,“有多少百姓買了?平均都買了多少?”
“很多!有……”曹康忽然想起來,六阿哥的百姓跟大家的百姓好像不一樣,他冷靜下來,“回主子,今日來看熱鬨的小民很多,買的人也不少,但大多都是買了五文十文的試用,買煤爐的人很少。買的多的大多是商戶富戶,他們基本都是幾千上萬塊的買,而且除了送的煤爐,還將瓷殼煤爐買光了。"
“許多人知道瓷殼煤爐沒有了以後,還當場給定金要預定。”
原來是小弟們支持老大啊,弘書頓時冷靜下來,這些商戶富戶不說,肯定是在內務府有關係,知道這鋪子背後是怎麼回事,否則也不會當場將瓷殼煤爐買光了。
那玩意他確實抄了一點便宜多用過的那一個的紋樣,定價十分美麗,最初就是打著割富戶韭菜的主意。
他想過這個韭菜好割,但沒想到會這麼好割,甚至韭菜們還把頭伸到鐮刀下麵求他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