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不過免費治病還給錢的事多來才好呢。唉,你說我娘她要是晚幾年得病多好。”
“聽說這次不是找那什麼癌的病人,是什麼爛喉痧來著。”
“爛喉痧?這又是什麼病,沒聽說過啊。唉,你彆說,這貴人們就是尊貴,得的病都和咱們不一樣。”
“……”
竊竊私語不少,甚至私底下還開始流傳一條小道消息,說什麼皇家說是找病人,其實都是假的,實際上是在搜集童男童女,抓進宮去給道士煉丹了。這謠言才出來不久就被人舉報了,五城兵馬司出動,抓到了一些散播流言的地痞流氓,他們卻也說不清謠言是從哪兒起的。
胤禛知道後,皺了皺眉,他覺得這流言來的有些不對,乾脆叫粘杆處去查一查。
這些先不細說,在動員大量人手之下,很快,就找到了三名爛喉痧病人。在說明情況取得同意、並給足補償之後,幾名病人都同意了試用新藥。
葉桂在眾目睽睽之下感覺到一絲壓力,深吸口氣,才拿起注射器給幾人做皮試——注射器並不是弘書的功勞。事實上,在很早之前,中外都曾出現過用類似作用的活塞竹管做灌腸治療的記錄,而在17世紀,就已經出現了金屬製成的針頭和針筒,和後來的注射器已經十分相似。
兩盞茶時間過去,三名病人都沒有出現任何不適,這表明他們對青黴素不過敏。葉桂鬆了口氣,開始正式給幾人注射,每個人的劑量都不一樣,當然都在安全的範圍內。
青黴素並不是真的神藥,並不會一注射進去就立刻大顯神威,因此在確定幾名病人變化不大後,圍觀的人就都散了。
弘書也沒守著,回實驗室看了一趟正在培養中的青黴素後,就去西三所看望福慧。
福慧身上的疹子越來越多,差不多快布滿全身了,還充血發紅,看著很是嚇人,葉桂給的法子已經止不了多少癢意。
“六哥,我的病……”福慧喉嚨痛苦地滾了一下,“……是不是很嚴重?”他不是傻子,那麼多太醫來給他看診還能說是六哥被身邊人接二連三生病嚇怕了,看重他,但現在這麼嚴重的症狀,任誰來看也不能說是小病。
“彆胡思亂想。”弘書假意斥道,“不就是長長疹子,你這就是過敏了,放心,葉大夫說了,你這病不嚴重,長疹子是好事,是在排毒呢。等疹子全發出來,病毒就全排完了,病也就好了。”
他說的很輕鬆,完全不像是在編瞎話,福慧將信將疑地道:“真的嗎?”
“真的。”弘書不想讓他糾結這個,故意用不懷好意地表情道,“不過,你這疹子到時候退了可能會留疤,我跟葉大夫說讓他想想辦法,葉大夫說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福慧睜大眼睛:“什麼?”
弘書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壞笑:“葉大夫說,他的辦法就是在你的屁股上紮一針。”
“啊?是針灸嗎?”福慧不理解六哥為什麼一副要看他笑話的表情,針灸他也不是沒做過,不疼啊。隨後他又想來,他六哥好像從沒生過病,也沒針灸過,可能真不知道針灸不疼,於是好心地道,“針灸我做過,不疼的。”
弘書憐愛的摸摸福慧的頭:“記住你現在的話,到時候可不要哭哦。”
肌肉注射的痛,曾經是多少孩子的童年噩夢。現在,它也要在大清成為孩子們噩夢的一部分了。
葉桂的臨床試驗很順利,幾位病人接受第一針注射後的表現都出乎意料的好,大家一時間充滿了希望,開始討論是否要給幾位病人追加劑量。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老天爺仿佛看不得他們好似的,九月九這天,本來病情發展還算平緩的福慧突然開始劇烈嘔吐,並在嘔吐後陷入突發性休克。
弘書和阿瑪先後趕到西三所。
葉桂神情凝重地道:“七阿哥突發惡化,已經轉為重症,為今之計,隻有用青黴素一試了,還請早做決定!”
弘書緊緊攥著拳,心中很不甘心,明明隻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能有更大的把握……現在想這些於事無補,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下定決心,開口道:“準備……”
胤禛伸手阻止,弘書以為他不同意,急道:“皇阿瑪!”
“朕在這裡,還沒有你發話的份。”胤禛沉聲道,“葉桂,朕命令你,給七阿哥用新法治療,一切後果,無需你承擔!”
弘書鬆了口氣,心下有些感動,阿瑪這是不想讓他為福慧的病有心理負擔。
因為病情險急,葉桂在征求過同意後,給福慧加大了一些劑量。
注射過後,所有人都心情緊張地等待著,葉桂的手更是沒有從福慧的脈搏上挪開過,隨時準備搶救。
不知多久過去,福慧忽然嚶嚀一聲,緩緩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