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的西邊與西藏接壤, 南邊與雲南相連,在現場幾個知情人的默契推動下, 很快就定下, 太子從西邊往南巡視,帶大軍進入雲南交給鄂爾泰,再從雲南將替換下來的軍隊帶回來的路線。
已經與嶽鐘琪交流過理塘情況的弘書利用權利, 將第一個視察地點放在了理塘。
被嶽鐘琪留下參與商討的心腹在回到嶽府書房後,急切地將嶽鐘琪圍起來:“將軍!您怎麼能答應讓太子殿下去理塘!那裡是什麼情況您不知道嗎?”
這些心腹都隨嶽鐘琪上過戰場, 比起總督他們更喜歡稱呼將軍,剛才聽到太子要去理塘的時候, 他們拚命給將軍使眼色,讓將軍拒絕太子,結果他們將軍不知道哪根筋不對, 竟然直接答應了!
“是啊,將軍, 那可是太子!萬一出現意外怎麼辦!”
“將軍,您現在去勸勸還來得及!”
嶽鐘琪抬手, 止住亂糟糟的心腹們,道:“理塘的情況我已經提前和太子殿下說過了,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去看看。”他頓了頓,雖然覺得對不住心腹們的,但還是選擇了太子給的說辭,“我想著,理塘那夥匪徒並不算厲害,隻是咱們人手不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們跑了。這次既然太子感興趣,又剛好有路指揮使和大軍在側, 不如趁此機會去將那夥匪徒剿了,也不算叫太子白來這一趟。”
“你們覺得呢?”
將軍的話裡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他同意太子去理塘,是打著將那夥匪徒作為軍功送給太子的主意。心腹們冷靜下來一琢磨,竟覺得這事大有可為,這場軍功一送出去,太子和皇上怎麼也得在心裡給他們將軍記一功,這對他們將軍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他們將軍就是聖眷不夠濃,才會在立下大功勞的情況下,還時常被一群阿貓阿狗蹦到臉上找不痛快。
“將軍英明!”
“太子安全為重,介時咱們一定要多帶些人手!”有太子的名頭,看那些人還敢不敢唧唧歪歪地說人手不夠。
另一邊,弘書也在跟屬臣們開小會,他並不打算將所有人都帶著,尤其是幾個比較文弱馬上功夫一般的,之前的強行軍速度他們就跟的困難,更彆說這次去剿匪,肯定會有急行軍的時候,到時候他們恐怕會拖後腿。
“靜庵。”弘書吩咐明安圖,“這次前往理塘,孤打算隻帶著繼善,你和其他人另有任務。”
“孤要你們,在路上悄悄離開,然後兵分幾路,去民間微服私訪。”
明安圖等人並沒有異議,甚至他們早在弘書說皇上令他順道看看新歸的百姓時就已經有所猜測。
殿下身份所限,無法微服私訪,看到的隻會是四川上下想讓他看的,一向心懷百姓的殿下肯定無法接受,讓他們代他去看一看也是理所應當。
“臣等遵命。”
軍情如火,在嶽鐘琪和弘書兩方的推動下,大軍不過在成都府休整了五日,就再次啟程。
出發的時候,高氏帶著兒女來送,弘書也終於第一次見到了嶽鐘琪的家人。
高氏和一兒一女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一方麵他們都知道理塘的情況,也知道這次出去必定是要作戰的,但凡作戰,無論規模大小,必然有傷亡,即便他們已經見了很多次也很難習以為常。另一方麵,嶽家向來沒有什麼小孩子什麼都不懂的偏見,相反,他們家的孩子到了一定年齡就會被當做大人,接觸家裡的大事,以此來培養他們的大局觀和責任感。
所以,這次嶽鐘琪被人陷害、被上麵懷疑的事情,高氏也給兒女透露了一些。她們知道,嶽鐘琪這次去,不僅僅是剿匪那麼簡單,最重要的還是要保護太子、證明自己的清白。
“殿下,這是內子。”嶽鐘琪介紹道,“臣嶽父姓高,武藝傳家,內子自小在軍營長大,嫁給臣後內操持家事、養育兒女,外優撫將士、籌集糧草、穩定後方,實在助臣良多。”
弘書聞言,不止對高氏心生欽佩,對嶽鐘琪也是刮目相看,這個時代能像高氏這樣在後院之外發揮才能的女性不多,而像嶽鐘琪這樣能正視並承認妻子的能力與付出的男人更是少的可憐。
“下得廳堂、上得戰場,高夫人真乃巾幗女英雄,讓孤想到了前朝的秦良玉將軍。”弘書讚道,“嶽總督的功勞至少有您一半,若我大清的女子都能像夫人一般,何愁家國不興。”
高氏本來聽夫君那般介紹她還有些著急,雖然在邊疆、在軍營像她這樣露臉做事、幫夫君處理事務的夫人不少,但太子殿下到底是從小在京城接受大儒教導長大,誰知道他對女子拋頭露麵是什麼態度呢。皇上本就疑心夫君了,若太子再因為她家的家風不喜夫君,那夫君後半輩子的前途簡直渺茫。
但她沒想到,太子殿下聽了之後不但沒有不喜,反而說她像秦良玉!誰懂啊,對於武將世家從小喜歡舞槍弄棒的女子來說,誰小時候沒有做過一個忠貞侯的美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