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女孩的目光, 弘書並沒有什麼感覺,頂多初中畢業的小姑娘, 含笑道:“免禮。”
說完也沒有再多看, 而是轉向高夫人:“夫人這話緣從何來,令嬡大氣有禮、神采奕奕,孤瞧著倒有女將軍之姿。”
哎呦, 這太子可真會說話,高氏笑眯了眼, 她自己愛舞刀弄棒,自然也不禁著女兒。可惜女兒因為是她老蚌生珠, 身體底子不好,養的如今也不過像是常人一樣,康健是康健, 卻是沒有多少習武的天分,令她多少有些遺憾。
高氏謙虛了兩句, 就不再多說,退下將機會讓給彆人。今日是大軍出發的日子, 可不是來與太子寒暄的,來送行的女眷不少,唯有她們能和太子單獨說上幾句話,是太子給老爺臉麵。
——這麼一想,太子態度這般好,說不定就是他們猜錯了,皇上根本沒有懷疑老爺,否則太子怎麼能如此明目張膽地給老爺做臉,總不至於是想拉攏她家老……
!
高氏本來隻是漫無目的隨便發散下思緒,但此時看著在老爺的引薦下接見這幾日新趕來的官員的太子, 不由悚然一驚、脊骨發寒。
她讀的書雖然不多,但也知道不少曆史,當皇子開始將手伸向軍權的時候,往往就是混亂的開始。
太子才正位不到一年,也沒有哪個皇子與他抗爭,怎麼就這麼著急了!
高氏心中泛起焦灼,嶽瀞沒有感覺,嶽湘卻是敏銳地察覺到娘的情緒忽然有些不對。
場合不對,無法詢問,嶽湘隻能通過母親的視線落處和姿態來猜測。
視線一直落在爹爹和太子的方向,娘親這是又擔心起爹爹了?
母女倆的心思無人在意,弘書敷衍地應付完一眾花樣百出想要給他留下印象的官員,終於回到軍中。
戴上頭盔,上馬,弘書挺直腰背,看著理塘的方向,沉聲號令:“出發!”
大軍走了,一直到連掀起的塵埃也落下,來送行的高氏等人才依依不舍的返回。
一開始的路並不難走,即使在強行軍的速度下,隊伍依然保持著不錯的精氣神。
嶽鐘琪的心腹發現不對:“太子帶來的那幾個東宮屬臣,這幾日怎麼都沒出現?隻有一個詹事露麵。”
沒發現不對的人不以為意:“那幾個都是文臣,估計是受不了這行軍速度,躲在馬車上休息。”
“真不知道太子為什麼非要帶著他們。”有人嘀咕,“這些讀書人,隻會拖後腿。”
嶽鐘琪眉頭一皺,瞪了手下一眼:“慎言!殿下的身邊人還輪不到咱們說,管好自己!”
他訓斥,其他人頓時不敢再說什麼。
遣散心腹去巡察行軍,嶽鐘琪遙望了與糧草一起的幾輛馬車一眼,憑借多年的經驗,隻看那馬匹拉車時的姿態,他就猜出,那幾輛馬車上早就沒有人了。
嶽鐘琪若無其事地轉回頭,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幾個官員罷了,若猜的不錯,他們應當是微服私訪去了。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雖然他是川陝總督,明麵上是軍政一把抓,但實際上,他對川陝的掌控也就那樣。軍隊可能還好點,除了八旗兵不太聽號令以外,綠營兵因為大多在他手下打過仗的緣故,平常倒還算聽指揮。
文官這一塊兒就難了,他是捐官出身,非科舉正統,本就被一些文人看不起,後來他又棄文從武,就更受那些所謂正統讀書人的鄙薄。他這些年為什麼將重點都放在收編苗寨上?還不是因為下轄兩地的其他政事千頭萬緒,不好下手。
太子的人去查查也好,哪怕到時候查出問題他也逃不過一個疏忽怠職的罪名,也總比現在這樣子好。何況,這種無性命之憂的‘小’罪名落到身上說不得還是好事。
“殿下,嶽總督應當是發現靜庵他們不見了。”
嶽鐘琪的心腹們觀察著這邊,尹繼善自然也在觀察他們。
弘書溫聲道:“無妨,本也沒想過瞞著他們。”
憑嶽鐘琪的謹慎,想讓他完全發現不了幾個大活人的消失還是有些難度的,所以弘書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瞞著他,隻要瞞過四川上上下下留守的官員就行。
他相信以嶽鐘琪的聰明,就算發現了也不會給那些人通風報信的。
“聽說後麵的路越來越難走,你還行嗎?”弘書關心看起來有些文弱的屬下。
尹繼善笑道:“殿下您彆小看臣,臣雖然看著不算魁梧,身體可不差。”
他的阿瑪,是一個非常堅持某些規矩的儒生,從小對他們這些兒子就非常‘嚴格’,這種嚴格說不上虐待,但也不是那麼好過關的。他的兄長們有祖母和嫡額娘幫著說話,馬馬虎虎地過了也算了,他卻是沒人能給說話的,是以每一項功課不但要過關,還要做到優秀,他的阿瑪才會給他一些好臉色。
感謝阿瑪,若沒有他的嚴格要求,自己也不會越過兄長們成為章佳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