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叫囂的胃安撫住後, 弘書沒為難自己非要做什麼父慈子孝的姿態,舒服地躺進被窩裡,和他阿瑪說話。
“我睡了多久, 阿瑪。”
胤禛也很自然地回答:“差不多十五個時辰, 再不醒朕就要考慮讓太醫給你紮幾針了。”還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這是什麼容嬤嬤行為?再說他也不是小孩子,還怕紮針。弘書對阿瑪的玩笑略感無奈, 轉開話題:“我回來時著急, 闖了城門、宮門還有養心殿的守衛, 那些侍衛也不容易, 因著我的身份也不敢下死手攔我,阿瑪你彆罰他們。”
知道是自己的責任,不錯, 胤禛溫言:“朕知道。”
“還有我的侍衛營, 他們也是聽我的命令, 你也彆罰他們, 罰我就好了。”
拿得住手下,事後還能擔當,胤禛欣慰道:“那就罰你禁足三月,去上書房讀書。”
這是變相讓他休息呢。
“這不行,阿瑪你換個彆的。”弘書卻不樂意,“我事情多著呢,你罰罰俸祿什麼的, 或者給我幾個差事,讓我戴罪立功。”
臭小子這是心跑野了啊, 還再給幾個差事?再給幾個差事他這一年到頭還能看見人嗎!胤禛眉毛一豎:“還敢討價還價?必須禁足,禁六個月。”
弘書意外地聽懂了他阿瑪在想什麼,有些哭笑不得:“您想什麼呢, 我不是想往出跑,這不是您和十三叔都病著,一直拖著病體忙,什麼時候才能養好?我就是想多幫您乾點活兒,您多歇歇,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還是說您怕我奪您的權,不敢放手讓我處理政事啊。”弘書也開起玩笑。
“臭小子!還奪權?”胤禛一巴掌拍在被子上,看兒子露出誇張的作怪表情,“毛都沒長齊還想奪權,朕就是放手給你,你以為你能奪得過去?”
弘書連忙諂笑:“是是,阿瑪您英明神武,滿朝大臣對您都忠心耿耿,我就是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哪能動搖您的權威。”
胤禛輕哼一聲:“拍馬屁也不管用,老老實實給朕禁足。”
嘖,這咋還軟硬不吃呢,得,今兒看來是不成了,明兒吧,明兒他去養心殿請安,就不信阿瑪能把他轟出來。
“好好好,聽您的,禁足就禁足。”弘書的語氣還帶著點不服氣,說完探頭探腦地問起福惠,一副賭氣不願意再繼續父子溫馨局的模樣。
“小七呢,怎麼不見他?”賭氣當然隻是做給阿瑪看的父子之間的小樂趣,不過好奇小七也是真的,這孩子一向粘他,按說這情況應該是守在他床邊等他醒來的,但阿瑪都來了,這孩子還沒出現。
胤禛自是看得出兒子的小伎倆,不過微微一笑,收了笑意後道:“大半個時辰前才出宮去了。今兒個戴梓出殯,小七看你一直沒醒,想著你若是醒著估計會想去看看,所以就代你去了。”
“戴梓……去世了?”弘書有些怔愣,雖然離開前就知道戴梓或許不太好的消息,但在外邊他隻收到了七叔允祐的死訊,沒有其他人的,他就以為大家都好好的,誰知道……
“出殯…”這時候停靈其實沒有一個固定的期限,主要是看風水先生算的吉日有哪幾天,然後選一個,“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這個胤禛倒是記得清楚:“地震那日。”
地震那天啊,那時候他還在山西境內,連京城地震的消息都還沒接到。
弘書歎了口氣,看了看天色:“這會兒什麼時辰了?”
朱意遠撈到說話的機會:“回殿下,這會兒未時末了。”
胤禛猜到兒子的意圖:“想去?”
弘書點點頭:“火器是以後武器發展的大趨勢,阿瑪,我覺得,戴梓的功不比曆史上流芳的名將小。”
戴梓去世後,福惠就按照弘書離開前囑咐的,將他早就備好的給戴梓請諡號的折子遞交給了胤禛,此時胤禛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的看了兒子一眼,點頭道:“朕知道了。”
然後起身:“再休息一會兒,免得出門還要被人抬著,丟人。禁足就從明日開始。”
說完就要走。
“阿瑪,等等。”弘書叫住他,“嶽鐘琪帶大軍走到哪兒了?兒子收到十三叔的信之前,是以急行軍的速度趕路的,雖然沒多久我就先走一步,但以我對嶽鐘琪的了解,他應該不會改變大軍急行軍的速度,這會兒……離京城應該不遠了吧?”
胤禛轉身看他:“你倒是很了解他,嶽鐘琪帶大軍已經進入直隸範圍,和京營照過麵了,現在大軍已經放慢速度,向京城趕來,大約四日後到。”
時到今日他也不得不承認,在嶽鐘琪這場分歧上,是他輸給了兒子,不過:“他的罪責,朕會交給三司會審!”
雖無造反之跡,但幾次三番讓太子直麵危險,轄下還有土司悄悄起勢而不知,怎麼也不能饒過他。
弘書沒有為嶽鐘琪求情,他知道,阿瑪此時的怒氣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
“好,兒臣到時可以去做證人。”但他還是試圖用玩笑令阿瑪消消火。
結果胤禛火氣好像更大了些:“這時候知道自稱兒臣了?”
弘書還懵著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他阿瑪就已經甩手離開。
“……”弘書有些不確定的問朱意遠,“皇阿瑪剛才是生氣我因為嶽鐘琪自稱兒臣,覺得我因為彆人跟他生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