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什麼回去!”胤禛再次打斷了他,“蘇培盛,傳旨,馬爾賽懋著忠勤、恪恭奉職,著賞輕車都尉之世職,永遠承襲。”
“聞鄂羅斯新皇繼位,命馬爾賽為正使,率領使團前往彼得堡祝賀,並在結束後前往土爾扈特部慰問。”
蘇培盛和弘書一樣,顯然都沒想到皇上剛剛分明在說太子呢,怎麼忽然就轉到要賞賜馬爾賽大人身上了,不過他的條件反射讓他第一時間領命,然後去找人書寫聖旨。
他走後,弘書愣了一會兒,才琢磨過來,馬爾賽可是反對他那道奏疏的中堅力量,所以他阿瑪這是把人調開,為他騰路?
阿瑪也太好了吧!就算在生氣做的事也是為他鋪路。
“皇阿瑪。”弘書感動的情真意切。
胤禛表情還是沒多好看:“過了年,朕要看到這事定下來!”
“好好好,沒問題。”阿瑪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了,他再收拾不了剩下的,真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皇阿瑪您彆生氣,身體要緊,兒臣保證很快將這事搞定。”
安撫了一會兒,胤禛看起來總算沒有那麼生氣了,弘書斟酌著問道:“皇阿瑪,您怎麼突然著急起這個來了?”雖然這問題可能會讓才平息的阿瑪又上火,不過他實在好奇,畢竟當初他去四川時,大家是有默契的,這事兒不著急,可以慢慢磨。
胤禛沒有像弘書擔心的那樣再上火,隻是平淡道:“平郡王奏,尚崇廣在盛京自詡為國丈,令彆人都這麼稱呼他。”
平淡的語氣反而更令人害怕。
弘書抖了抖肩,琢磨,國丈,這一般是皇帝嶽父的稱呼,而且是限於皇後父親的……尚崇廣這是詛咒他額娘死?想讓他女兒上位?!
涉及到額娘,弘書甚至沒去思考尚崇廣有沒有女兒、女兒多大這些問題,而是瞬間驚怒交加地道:“他居然敢!皇阿瑪!尚崇廣在哪兒!我要殺了他!”
經曆過那一次與匪徒的拚殺,弘書的心態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隻是他自己還沒意識到。從前即便是弘曆找人做法害額娘,他也沒有喊打喊殺過。
胤禛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反倒認為殺伐果斷的兒子未來會更適應皇帝這個身份。
當然他也意識到兒子誤會了什麼。
“不是朕,是你。”胤禛陰著臉道,“尚崇廣與郡主有一女,大你三歲。”
尚崇廣的福晉是簡親王雅布的第十女,出嫁時被賜封為和碩郡主。
弘書滿腔的怒火一滯,所以意思是,尚崇廣這個國丈是他的‘國丈’?可他現在也不是皇帝啊……哦,所以他詛咒的阿瑪?
弘書的怒火重新騰起:“那更是死罪!”
隻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這重新續接的怒火怎麼看都沒有剛才的氣勢足。
“哼。”胤禛冷哼了下,沒和兒子較真,“他們覺得,這事拖了這麼久沒定下,朕最後定會選擇妥協,但肯定也會不滿馬爾賽等人,而他們即算漢人又在八旗,‘底蘊’深厚,朕大概率會在他們中間為你擇妃。”
而其中又以尚崇廣本性最為狂肆,他的母親是和碩公主,他娶的是和碩郡主,自然認為在漢軍旗中,他的血脈是最高貴的,他的女兒也是最有可能中選太子妃的。又是在盛京那個地方,他作為陪都的五部尚書,說出去也是大權在握,底下人察覺到他的心思,那自然可了勁兒的奉承。
底下人奉承沒事,關鍵尚崇廣還愈發當真了,想當太子嶽父就算了,居然還暗示彆人稱呼他‘國丈’。
……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雖然胤禛幾個月前還在給自己安排‘萬萬年’之後的陪葬品,但他自己作可以,你一個臣子私底下暗示他會早死、太子會很快繼位……他沒有第一時間弄死尚崇廣真的是很有理智了。
想明白這一點的弘書頓時對他阿瑪肅然起敬:“皇阿瑪,不能饒了他!”
胤禛沒有回應,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沉著臉道:“朕心裡有數,你過來有什麼事?”
哦,對,他過來求見是要給嶽鐘琪求情來著。弘書恍然想起自己的目的,雖然尚崇廣的事情讓他有些心緒不平,但他還是正常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或許同樣是被尚崇廣氣的狠了,胤禛聽見嶽鐘琪的名字難得沒有變臉,隻沉靜道:“朕知道了。”
回到詹事府的弘書第一時間叫來魏定國,說了馬爾賽之事:“你和常保,將這個消息透露給莽鵠立和孔廣棨兩人,抓緊些時間,孤不想再拖延了。”
魏定國深感責任重大,腳步匆匆地去找人。
弘書又叫來楊炳元:“尚崇廣、李永升、範時捷幾人你應該有所耳聞,孤要彈劾他們。”
阿瑪說心中有數,他就不好貿然出手,不過也得表明表明自己的態度,什麼癩蛤蟆也想當他嶽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