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攝與路滑(2 / 2)

直至路煬滿臉不悅地收回目光,他才趕忙繼續小聲道:“直播嘛,會出現意外狀況是難免的。”

他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說:

“再說了,你長的這麼好看,露出來直播間人氣肯定會暴漲的,就當借此積攢粉絲唄,以後你要是自己開個賬號什麼的……”

“不開,沒興趣,”

路煬皺眉打斷道:“跟衛一一說,再滑可以,露臉不行。”

“嘿你這人怎麼說不通呢!”

柴瘦板寸立刻急了,連忙比劃了個手勢:“這樣,加錢!行了吧?就當我們雇你露個臉,都大老爺們,又不是omega不至於這麼矯情——”

他話音未落,就覺一道淩厲的視線落在身上。

少年眼尾上挑,冷下來時目光極具攻擊性,幾乎是刹那間柴瘦板寸下意識就閉了嘴。

路煬兩口喝完手裡的礦泉水,隨手往不遠處垃圾桶一丟,剛戴好口罩準備走人,就見不遠處衛一一舉著手機快步邁來。

但沒有靠近,而是停在了數米遠的位置,旋即偏頭低聲跟旁側人說了什麼。

隻見那人抬眼看了看路煬,表情有些怪異。

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抬步走了過來。

“剛一哥說,直播間觀眾的要求,得滿足,不然會起逆反心態,”來人道:“所以不好意思,今天你要是不露臉滑一場,這場宣傳恐怕隻能作廢了。”

路煬眯起眼回視對方,麵沉如水:“什麼意思?”

“就是會立馬中止的售賣,您的店鋪宣傳後續也一並取消。”對方麵帶歉意地說完,旋即猛地一伸手:

“那麼就不好意s——”

“思”字音節尚未吐全,路煬猛地閃身避開即將伸來要拽口罩的手,眉眼間閃過一抹不耐,抬臂正要接,一隻手閃電般從後擦臉探出,先一步擒住上扭!

“毀約還來陰招,這就不太好了吧?”

賀止休輕佻的嗓音倏然在耳邊響起,路煬下意識側目望去,隻見這人不知何時繞過弧形深坑另一麵,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少年人麵容俊美深邃,話語間嘴角甚至還勾著抹笑意,但手上的力道幾乎可以稱之為擰,對麵膀大腰粗的成年男人當場疼的臉色發青。

柴瘦板寸立刻道:“他不配合,這不是沒辦法麼——賀攝,你可是我們這邊的啊,說好的約拍還沒結束呢!”

賀止休瞥了他一眼,先前總是漫不經心的桃花眼裡此刻盛著一抹很淺的冰冷——真的是很細微,另一側被捏的臉色發青的男人都幾乎察覺不到的程度。

但莫名的,柴瘦板寸愣是被這位麵貌看上去最多十七八歲的少年盯得當場一哆嗦。

“你說得確實沒錯,”

賀止休收回目光,眼底那抹沉冷仿若隻是柴瘦板寸的錯覺,語氣堪稱是禮貌且友好,他似笑非笑地睨了下咫尺距離的路煬,又說:

“但畢竟路見不平一聲吼,拔刀相助義不容辭嘛。”

路煬:“……”

這隨時隨地跑火車的嘴看來是親媽來了也救不了。

眼見後方除了衛一一之外的其他人都紛紛朝這兒趕來,賀止休這才鬆開了手,昏暗光線下,隱約可見那隻手腕上映著一道格外清晰的指印。

賀止休不動聲色地朝前靠近路煬,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道:

“朋友,會打架麼?”

路煬鞋尖在板麵上無聲一碾:“揍你一個綽綽有餘。”

賀止休愣怔了下,險些笑出來,彎著眼角饒有興味地瞟向路煬側臉。

男孩子顯然也不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眼下情況突變也不見半點慌張,帽簷下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隻見他漆黑發梢遮擋住半截耳朵,唯有一枚耳釘極為倔強地露在外頭,被夜色浸染成漆黑。

“可以,很囂張。”

須臾後賀止休舔了舔唇,低聲道:“既然都並肩作戰了,那待會交換個微信?”

風從遠處刮來。

對麵,那位被賀止休直接捏青手腕的男人明顯心頭憋著氣,甩了兩下手便迅速飛身撲上來,連一旁的柴瘦板寸都沒拉住。

賀止休尚未接住迎麵而來的拳頭,一旁的路煬陡然伸手,禮尚往來般半路截住。

同一時刻,滑至滑板前端的前掌朝下重重踩去,翹起一道銳角的滑板當即旋轉百八十度,毫不留情地橫劈向男人小腿處,對方當場痛嚎出聲。

路煬在鬆手的瞬間,鞋尖一勾抓住滑板,微微揚起下巴側身望向身後的賀止休,眼皮輕耷著,把三天前這人對他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地還了回去:

“——我對alpha興趣不大,所以微信就免了吧。”

賀止休:“……”

“我x你媽——”

後邊奔來的人一看有位已經倒下了,當場接二連三地要撲上來。

然而一句臟話剛出去,拳頭還沒來得及揮到二人臉前,一道突兀的腳步聲伴隨著鏗鏘有力的吼聲倏然響起:

“大晚上的誰偷跑進來打架!?”

現場空氣倏然一滯,下一秒柴瘦板寸立馬反應過來,趕忙乾跳起身,壓著嗓子亂叫:“巡邏來了!快走!”

這群人儼然不是頭一回為了直播而私闖禁地,聞言當即麵色一變,什麼也顧不上,調頭就扛起燈光跑路,動作快得連中間掉了個手電筒都顧不上撿。

唯有那位被捏了一手腕、又被滑板劈了個正著的男人,踉蹌跑路時還不忘回頭狠狠瞪了兩眼賀止休與路煬。

場麵變換如颶風過境。

等路煬回過神時,衛一一那一幫人已經連個影都瞧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束從後方塑料板裡鑽出,卻並不算明亮的手電筒燈光。

“喂!你倆給我過來!”身著巡邏服的保安麵色嚴肅道:“誰允許你倆偷跑過來的?還那麼大動靜——大晚上跑爛尾樓打架,還亂丟東西!?”

路煬低頭看了看周遭不知何時,被亂七八糟丟了滿地的塑料瓶:“……”

草。

眼見這位巡保有下一秒就要把他倆按進警察局進行思想教育的架勢,路煬暗自嘖了聲,正欲開口,身旁賀止休突然先一步開口道:

“您誤會了,我們這是在做作業。”

路煬:“…………?”

巡保腳步一頓,滿臉狐疑地看他們:“糊弄誰呢?跑這兒做作業,當我傻子啊?建築係的跑來參考爛尾樓嗎??”

“學校七天假,布置了環保作業,必須撿滿一百個塑料瓶。但是外邊找不著垃圾撿,所以我們隻能來這兒撿垃圾了。”賀止休邊說邊用手肘推了推路煬,“你說是吧路煬?”

路煬口罩下的嘴角抽搐不定,沉默片刻才終於在賀止休蘊藏著隱秘鼓勵的視線中,艱澀地擠出一個字:

“…………是。”

個鬼。

“您看我這照相機,”賀止休舉起手中的單反,一本正經道:“就是為了拍下撿垃圾的過程,到時候打印出來,再返校上交給老師的。”

這人顯然平時嘴上跑火車跑慣了,一連串瞎話說的比人打了草稿還流暢,語氣也有條不紊,不見半點心虛,甚至還調出了拍攝記錄給巡保看。

巡保探頭狐疑地瞅了一眼相機——

上頭正亮著張方才路煬揚手往垃圾桶丟空瓶的照片,因為角度刁鑽緣故,乍然望去倒還真像在“撿垃圾”。

路煬憑著餘光也瞅到了幾分,一時間本來就木的表情更木了。

隻見賀止休臉不紅心不虛地收回相機,神色如常道:“您看我沒騙您吧。”

路煬心說確實不算騙。

這他媽已經算大忽悠了。

巡保顯然還有些不信,於是又問:“那你們白天不撿,為什麼偏偏大晚上跑過來?”

“哦,”賀止休簡直胡扯上癮,張口就來:“白天人太多,搶不到垃圾。”

他還嫌不夠,又捅了捅路煬:“你說對不對?”

“…………”

路煬沉默三秒,才壓著帽簷悶出一句:“……晚上沒人搶,多做點貢獻。”

巡保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愣是想不出反駁的話,猶疑半晌還是下了最後一道指令:“那你們學生證拿出來我看看。”

路煬:“……”

賀止休:“……”

“沒有?”巡保當即眉峰一揚,嗬斥道:“沒有就跟我上警察局!”

“有,”賀止休突然打斷道,邊說邊從兜裡摸出一張薄薄的校卡遞過去,正麵朝下,隻露出半個深色卡套。

路煬瞟了一眼,莫名從動作中瞅出幾分僵硬與猶豫。

巡保接過後,手電筒對著校卡一照,旋即滿臉不可置信地瞪著賀止休:

“你才念初二??”

路煬:“………………”

草。

真特麼會給。

哪個初二長這樣??

“是,我初二,剛過十四歲。”

大概也覺得自己這話說服力不夠,賀止休終於沒了方才的自如,話到末尾不由沉默數秒,又半是艱澀地補了一句:

“是這樣,我從小就長的太著急,所以比較……”

巡保眯著眼:“比較什麼?”

空氣安靜兩秒,路煬覺得自己可能也是被賀止休傳染了腦抽,在巡保的注視下,他幾乎是沒過腦地吐出一句:

“……比較未老先衰。”

賀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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