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秋那日,安連奚的身子才徹底舒坦了,薛時野還答應他屆時帶他去看煙花,安連奚心情也便愈發好。
中秋當日城內的燈會比之前還要盛大隆重些,皇宮亦有一場盛大煙花可以觀看。
早上,安連奚還未完全睡醒就被薛時野從柔軟的被褥中撈了起來,一臉迷糊,衝動手的人輕輕地嘟囔,試圖讓他放過自己,“我好困啊……”
他還想繼續睡。
薛時野看著說完這句話後便準備重新往床褥中埋去的人,笑了聲,伸出手去將他的腰環住,直接把人托抱起來。
安連奚努力睜開眼,睨向薛時野,有些不高興。
薛時野低眸,瞥見他滿臉都似寫著好困的小模樣,抬指在他唇邊輕觸,“你忘了,今日要去見外祖母。”
聞言,安連奚總算是記起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中秋啊,要去定國公府用午膳的。
安連奚點點頭,遂打起了些精神,由著薛時野給他穿衣,讓抬手就抬手。
薛時野輕笑了聲,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飛快給人穿戴齊整,“用完早膳再過去。”
定國公府與岐王府一個在西,一個在東,距離著實說不上近的,坐馬車過去少說也要兩刻鐘左右。
安連奚仰著臉,任薛時野給他整理領口,說話慢慢的,還帶著些沒睡醒的軟和,“都聽你的。”
薛時野心思不禁有些浮動,微微俯身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好乖。”
安連奚反應了幾秒,耳朵熱了熱,輕聲開口:“你彆亂說了。”
薛時野蹲下去給他套上鞋襪,“沒有亂說。”
連一個個粉色的腳趾都是可愛的,薛時野習慣性又親了親。
安連奚往後縮。
每天都要來這麼一下,但他每次都回害羞得不得了,眼下他同樣麵臉通紅地低呼了一聲,“薛時野!”
薛時野還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完全沒有堂堂大承親王的架子,若讓外界那些人知道怕是要大跌眼鏡,此時他挑起眼尾抬眸看向連眼神都不敢和他對上的人,心間似在滾/燙發/熱。
偏他仍是如之前的每一次那樣,還要反問安連奚,“怎麼了?”
“你快點起來。”安連奚想收回腳,但是薛時野沒讓,隻好催促道。
薛時野翹起嘴角,依言起身,也不過多逗弄。
安連奚心中鬆了口。
他這副躲過一劫的模往真真是可愛極了,薛時野心裡軟成一片,立到他身前微微彎下腰。
安連奚自然地勾住他脖頸被帶著從床榻間起身,轉移到了椅子上。
下人們陸續端上早膳,兩人洗漱後用罷便前往定國公府。
今日的街道上張燈結彩,大街小巷都洋溢著歡聲笑語,一派欣欣向榮之景,四處都在歡慶著佳節。
安連奚掀起車簾一角看了看,有些意動,朝身後一直望著他的薛時野看過去。
薛時野循
著他的視線掃了眼車外的街景,一個小販扛著個糖葫蘆的架子正吆喝著。一串串糖葫蘆圓溜溜的,色彩鮮亮,紅色的糖漿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出金芒,看起來分外誘人。
“想要?”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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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連奚點頭,眼眸微亮,直勾勾盯著他看。
薛時野喉頭一滾,“那便買。”
不過薛時野也未買多,隻讓映恬下去買了一串送進來。
安連奚接過仔細看了看,紅彤彤糖葫蘆上麵裹了層糖霜,他還沒吃過這個,端詳了片刻就伸出舌/尖輕輕一/舔,甜蜜的滋味便在口中蔓開。
安連奚眸光一動,當即咬/下一顆,一口下去,臉立馬就皺起了起來。
因為伴隨著那層甜蜜的糖衣被咬/破,糖葫蘆裡麵那顆果子原本的味道便散開來,酸澀的滋味瞬間蓋過糖霜的甜味,那酸味頃刻便充斥了整個口/腔,安連奚眼淚都被酸出來了。
下一秒,薛時野的聲音響起,“不喜歡就吐了吧。”
酸意直衝天靈蓋,安連奚皺著臉,似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還在與那顆酸果子鬥爭。
他這一輩子,應該說是兩輩子都沒有嘗過這麼酸的東西。
然下一刻,安連奚就顧不得糖葫蘆酸不酸的事了,薛時野的臉驟然出現在眼前,接著拉近、放大,近在咫尺。
持續不斷冒出酸味的果子被卷走,與他的舌/勾/纏了一瞬便迅速撤離。
安連奚怔了下,望向已然退開的薛時野。
薛時野略揚了揚眉梢。
見狀,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酸糊塗了,安連奚張了張嘴,無意識道了聲:“謝謝。”
薛時野唇彎了彎,在他發頂輕輕揉了揉,而後把安連奚手上的糖葫蘆接過來,低低道:“下次不買這個了。”
他的小乖還是比較喜歡吃甜的。
難怪那麼甜……
薛時野把剩下的糖葫蘆一顆顆吃進嘴裡,眸子微眯。
注意到這一幕,安連奚這才回過神,一臉驚歎,“王爺你好厲害。”
薛時野瞥他。
安連奚滿眼都在放光,“你不覺得酸嗎?”
這麼多一口氣吃進去,回想剛才自己嘗到的那個酸味,安連奚還是忍不住呲了呲牙。
薛時野捏著他的臉,“尚可。”
安連奚也不拍開他的手,還在感歎:“可我覺得好酸。”
是真的太酸了。
薛時野卻意有所指道:“第一顆是甜的。”
安連奚看著他,這個人又在騙他了,這一次還是睜眼說瞎話,“明明是酸的。”他剛剛都嘗過了。
薛時野循循善誘:“小乖要再嘗一顆嗎?稍後我再告訴你是不是甜的。”
安連奚搖頭,“我不要,以後我都不吃這個了。”
酸得他牙疼。
沒騙到人,薛時野頗為遺憾,但當他把一整串糖葫蘆解決掉後,收獲了一道閃閃發亮的視線,心中那點遺憾轉瞬又化作
笑意。
馬車一路行到城西定國公府,老早就有得了吩咐的家丁提前跑回去通稟。因而安連奚和薛時野他們到時,老太君一早便攜沈玦等候在府門處。
“外祖母!”安連奚剛從馬車內探出半個身子,看到在府門處等著的老人家,立時大聲喚道。
薛時野兩手護在他身側,把他扶出來。
老太君一見到他,聽見這聲甜甜的‘外祖母’,臉上當即笑開出了朵花。
國公府隻有她和孫子兩個,雖然有沈玦這個從小鬨騰到大的小霸王在算不得冷清。外孫也常年不見人,後者的性子即便見著了也難說上幾句話,如今安連奚這麼個乖巧懂事的出現,可不得招老太君稀罕。
“小奚來了。”老太君衝車板上的人招招手,見安連奚也在同她招手,兩隻手都伸出來,關切道:“當心,可彆摔了。”
沈玦眼疾手快地接住老太君丟開手的龍頭拐杖,說不出的辛酸,有小表哥在,他果然又失寵了。
不過老祖宗也是關心則亂,有表哥在怎麼會摔。
果不其然,當沈玦轉回頭時,薛時野已然伸手把人抱了起來,腳尖輕點便躍下了馬車。
沈玦眼帶促狹地去看老太爺,後者神色一頓,等反應過來去拿自己的龍頭拐杖時就瞥見了沈玦的眼神,拿過來就敲了他一記。
“啊——”
安連奚隻需讓薛時野抱著,自然是把祖孫倆的這一互動儘收眼底,忍不住附在薛時野耳邊道:“他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薛時野漫不經心掃過去一眼,頷首同意了這話。
沈玦不長記性的結果就是,老太君讓他接手了下人們的活計,去搬後麵車裡的東西。
“來都來了,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麼還帶了這麼多東西。”老太君看似數落,心裡卻是暖暖的。
薛時野道:“小奚讓帶的。”
以往他也會在中秋前送禮過來,少數時候會親自登門,但沒有這次的這麼多。
安連奚聞言耳尖微顫,正巧看到老太君瞥向自己,“小奚有心了。”
安連奚彎彎眼睛,“我上回在南境買了好多東西,都是些小玩意,外祖母可以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老太君點頭,“那老身稍後可要看個仔細了。”沒想到居然還是從南境帶回來的,和以往那些薛時野讓張總管備上的那些肯定是有不同的。
一時之間,老太君看著安連奚越看越喜歡,把人叫到自己身邊,一行人繼續往正廳行去。
途中,沈玦行在最末。
無他,道路隻有那麼寬,最前麵是老太君拉著安連奚,薛時野自然跟在側後方。
沈玦可不敢和表哥並肩而行,於是隻得跟在最末,一邊揉著手,一邊去看表哥冷峻的側顏,心中嘖嘖。
誰能想到他表哥看起來冷淡禁欲的樣子,還總是不做人的。
正當時,沈玦看見表哥仗著老祖宗看不見之際伸出手,在前方的小表哥耳垂上碰了一下。
他不禁有些詫異,表哥似乎每次都能刷新他的認知。
安連奚正走著,耳垂忽地被捏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轉頭看過去。
薛時野已收回手,目光幽幽,神情無波,半點看不出剛才還做了小動作的樣子。
安連奚對他做了個口型:“幼稚鬼。”
薛時野分辨了一瞬,卻是笑了。
繼壞蛋、討厭鬼、大騙子、混蛋之後,他又成了幼稚鬼。
安連奚才不管薛時野,老太君聽聞他前陣子又病了,先是詢問了他幾句,末了吩咐下人拿了她庫房裡的一顆千年老參,準備稍後燉了。
安連奚想推辭,但不等他開口,身後的幼稚鬼又不動聲色地捏了捏他的手。安連奚瞬間明了,也不推辭老人家的好意了,之後再讓薛時野多帶點東西過來孝順對方便是。
兩人在定國公府用完早膳,老太君也不多留他們,“趕緊入宮去吧。”
隻是把兩人送至府門時,老太君喚了薛時野一聲,目光顯得有些沉寂,“時野。”
薛時野步子一頓。
與此同時,沈玦也似察覺到什麼,拉了拉老太君的手,向來開朗的麵上出現一絲凝重,看起來像是有話要說。
氣氛陡然一變,安連奚能感覺到薛時野牽著他的那隻手有刹那的用力。他垂眼,薛時野指尖微微泛著白,手背青筋鼓動,似在隱忍。
老太君頓了一瞬,拍了拍孫子伸來的手,對薛時野和慈愛一笑,“日後有空,多來看看外祖母吧。”
薛時野沉默,少頃後道:“好。”
待他們走後,沈玦一拍胸口,像是終於得以呼吸一般大口喘氣,又去看老太君,動了動唇。停滯片刻,還是說了,“老祖宗,您不用擔心的。”
老太君望著岐王府馬車離開的方向許久,歎了聲,“隻希望時野能夠早日放下心結。”
說到這裡,沈玦神情驀地一滯,眸色也暗了下來。
老太君伸手在他後腦上輕輕撫了撫,最終隻說了一句,“你們都是好孩子。”
沈玦半晌沒說話,隻默默跟在老太君身後回府,表哥的心結何嘗不是他的心結。
薛時野上了馬車後興致便不怎麼高,安連奚那次酒後的記憶還在。
老太君要說的應該是和沈皇後還有老國公他們的事,雖然其中內情他不甚清楚,但這應該是薛時野心中最不可言說的存在。
安連奚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在既不提起那段往事的情況下安慰薛時野,索性轉移了話題,他朝薛時野喊了聲,“薛時野。”
薛時野轉頭,“嗯?”
對於他的回應,這人從未落下。安連奚心間發熱,腦中靈光一閃就湊了過去,“薛時野,我又想吃糖葫蘆了。”
薛時野望著他,心裡何嘗不是如被暖流淌過一般,“怎麼又想吃了?”
安連奚眨了下眼,“剛才有道菜太膩了,我們再買一串吧,你不是說甜的嗎,我再試試。”
薛時野
挑唇,“真想試?”
安連奚被他看得頓了下,這個神色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主意是自己想出來的,於是他帶了些遲疑開口:“想……吧?▋[]▋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話落的一刹,安連奚隻覺薛時野的表情愈發意味深長了,在後者命侍衛上前去買糖葫蘆時他突然道:“等等,我不想吃了。”直覺告訴他,這個糖葫蘆是真的吃不得了。
但是薛時野並未給他反悔的機會,“去吧。”
侍衛是個會看眼色的,雖然王府內現在大家都在說府中做主的人是王妃,但這種時候應該是要聽王爺的。於是侍衛在安連奚帶上了抗拒的眼神下飛快朝之前馬車停下買糖葫蘆的那條街跑去。
一直到看著侍衛跑遠,安連奚心頭都還在忐忑。
“薛時野,”安連奚說,“我不吃了。”
薛時野指尖在他頰邊摩挲,“為什麼?”
安連奚:“我怕酸。”
薛時野笑道:“是甜的。”
安連奚一臉懷疑地看他,“真的嗎?”
薛時野點了點頭,“真的。”
安連奚認真地望他許久,有些信了,“那,還是再試試吧。”可能他先前吃的那顆壞掉了,所以是酸的。
薛時野看著他好似放心了的樣子,心頭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怎麼會這麼好哄……
怎麼就忘了呢,自己可是個大騙子。
於是,當安連奚再次拿到糖葫蘆,晶瑩剔透的糖葫蘆入口,外麵裹著的那層糖漿瞬間化開,是甜的。
但又是一口咬下,酸意尚不及彌漫,安連奚便已有所覺察,控訴的眼神當即就要往薛時野身上落去。可還不等他看過去,身前便已覆下一道陰影。
溫/熱的唇/舌又一次不加掩飾地入/侵。
安連奚睜大眼。
這個大騙子!
他抬起空著的那隻手拍打在薛時野背上,結果是後者更加無所顧忌地深/入。
接下來,馬車行入皇城的一整段路,安連奚都獨自坐在角落,不讓薛時野靠近他半點。
一旦薛時野上前他就伸腳去踢。當然,沒有用上什麼力道,不過這也成功地把人攔了下來。
薛時野眸中閃過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溫柔寵溺,“是你自己要試的。”
安連奚瞪他:“你還說!”
騙子!薛時野這個大騙子!
薛時野真就還說了,問他:“甜不甜?”
安連奚抓著小木枕就往他懷裡丟,“才不甜!”
薛時野說:“可我覺得甜。”
安連奚:“不甜不甜不甜!”
薛時野定定看他,安連奚眼帶慍怒地回視。
對視三秒,薛時野妥協,俊逸無雙的麵龐上被笑意籠罩,“嗯,不甜。”
雖然他承認了,但安連奚仍是不滿意,又不理人了。
薛時野也不逗他了。
馬車悄然停下。
兩人先後走出車廂,這一次
安連奚才沒讓他扶,更加不讓人抱了,他喊溫木,“溫木,過來扶我一下。”
溫木看了眼兩人,心知這是王爺又惹他們家少爺了,也不知道王爺怎麼這麼有本事,把人都氣成什麼樣了。
向來都是站在自家少爺這邊的溫木快速上前,在張總管隻當沒看見,也不攔著——能讓王爺吃癟的場麵可不多見,回頭得和高公公說道說道。
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
這邊馬車剛到,朝陽宮便收到了消息。不出意外的,高公公被派出來迎接兩位,沒想到就看見了安連奚扶著溫木下馬車的一幕。
高公公一直在宮裡哪裡見過這陣仗啊,還在為兩位主子們之間不同尋常的氛圍感到緊張了一瞬,結果瞥見張總管老神在在的身影,忽地頓住。
他走過去,“參見王爺,王妃。”
高公公被叫起身,又笑嗬嗬道:“回王爺,陛下聽聞您攜王妃入宮了,正在朝陽宮等著召見二位呢。”
薛時野抬了抬下頜,“這便過去。”
朝陽宮安連奚是去過幾回的,他走在前麵,薛時野亦步亦趨,落後他半步。
高公公在後方朝張總管擠眉弄眼,張總管衝他努嘴。
再看一眼前方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高公公瞬間明了——哦,小夫夫之間的情/趣,打情罵俏的,還真看不出來。
高公公掩嘴而笑。
張總管繼續做高深狀,佯裝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