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對於山羊人的突然翻臉,鬱理並未感到意外。
在巷口時,自己發現了他的真正能力,那時他就已經動了殺心。
但他並沒有動手。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和鬱理關係很好。
當時鬱理以為他是不想卷入不必要的紛爭——畢竟他自己也說了, 他和小醜沒什麼感情, 也不可能為了小醜做出不利己的事。
但從他現在的要求來看, 他的真實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得到小醜的屍體。
很顯然, 山羊人雖然不喜歡小醜, 但卻很了解小醜的性格。
他知道小醜性情瘋癲, 而且做事不考慮後果, 一旦對上鬱理,絕對會和她打起來。
小醜和鬱理,無論誰贏誰輸,對他都是百利無一害。
如果小醜死了, 那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回收小醜的屍體;如果鬱理死了,那他就少了一個知道自己能力的潛在敵人。
無論結果如何, 對他這個旁觀者來說都是穩賺不賠。
當然, 算計如他,肯定也提前想到了現在的局麵。
畢竟在巨隆動物園時, 他就已經意識到,鬱理並非像他想象得那麼好操控。
但他並不在意。
因為在他看來,現在的鬱理還不配成為他的對手。
雨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很快變成瓢潑大雨。
鬱理的身形隱沒在雨水中,觸手破開雨簾,呼嘯著向山羊人飛襲而去。
山羊人移速極快,筆挺的西服並沒有限製他的行動, 反而使他的動作看起來更流暢。他比小醜更敏捷,穿梭在觸手間的身影迅疾而鬼魅,遮掩在夜色和雨水中,幾乎無法被肉眼捕捉。
轉瞬之間,山羊人便衝到鬱理麵前。
他的手套已經被摘除,蒼白手心裂開兩道細縫。鋒利尖銳的獠牙和鮮紅細長的舌頭從他的手心爭先恐後地伸出來,穿透手背,如餓狼般向鬱理卷去——
鬱理瞳孔微縮,身軀驟然下壓,在躲避攻擊的同時,下身觸手像蛇一樣飛快遊進身後的河水。
下一秒,她的整個身軀便消失在原地。
山羊人猩紅色的眼瞳閃了閃。他站在原地沒動,目光牢牢盯著河麵,似乎在思考鬱理是如何突然消失的。
鬱理並未在他麵前使用過自己的新能力,這是第一次。
山羊人垂下雙手,暴雨衝刷著他的手背和手心,鮮紅色的舌頭舔過雨水,森白獠牙蓄勢待發。
“你打算一直躲在水裡嗎?”
山羊人看著河麵,語氣仍然溫和平穩,仿佛隻是和鬱理談論此時的壞天氣。
鬱理沒有回答他。
雨勢很大,劈裡啪啦地打在河麵上,再加上她現在是隱形狀態,山羊人根本看不見她。
但她不能一直躲在這裡。
原因很簡單,她現在是以上廁所的名義溜出來,這個理由雖然夠用,但並不足以支持她離開太長時間。
和小醜戰鬥時的情況一樣,她必須速戰速決。
所以她必須儘快搞清楚山羊人的戰鬥能力,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取得勝利。
鬱理仔細思索。
從小醜死前提供的情報來看,山羊人一次隻能掠奪一種能力,也隻能持有一種能力。
如果小醜沒有撒謊,就說明山羊人現在持有的還是俞浮的能力。
這種能力對人類的汙染性很強,但對她卻沒有效果。
除此之外,山羊人的身上並沒有其他武器。
但他的獠牙和舌頭非常凶猛、靈活,顯然比武器更好用,這也是不得不防的地方。
另外,他的舌頭是否有毒也未可知。以防萬一,最好不要被他咬到。
鬱理一邊暗暗分析,一邊觀察地麵上的情況。
這場暴雨下得突然,但是對她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
短短幾分鐘,地麵上已經積蓄起大大小小的水窪。
山羊人就算再警惕、再機敏,也不可能完美預判她的每一次攻勢。
而這些水窪,就是她發起攻勢的關鍵。
鬱理靜靜觀察暴雨中的山羊人,觸手在漆黑的河麵下紋絲不動。
山羊人也在觀察她。
他知道鬱理有不止一種能力,而現在正是摸清這些能力的最佳時機。
一時間,雙方都沒有再出聲,天地間仿佛隻剩下大雨傾盆的聲音,衝擊著極致緊繃的氣氛。
倏然,山羊人感到身後有氣流波動。幾乎是同一瞬間,一根無形的觸手鑽出水窪,猝然纏上他的腿,另一根觸手直接向上飛襲,逆雨上行,直直對準他的脖子!
山羊人看到身後的水窪,頓時明白過來。
鬱理能夠通過水麵自由穿梭。
觸手的速度極快,不讓他有任何反擊的時間,直接纏上他的四肢和脖子。
鬱理的身軀仍然沒有顯現,但接連不斷的雨珠打在她身上,還是能顯出隱隱輪廓。
山羊人看著她在雨中的隱約身形,瞳孔越發鮮紅,如同浸在粘稠濃鬱的血液中。
“我喜歡這個能力。”
鬱理仍然沒有出聲。
她毫不猶豫地收緊觸手,正要絞斷山羊人的脖子,忽然聽到他發出一聲極低的笑。
下一秒,山羊人的脖子突然裂開一道巨縫,獠牙和舌頭從裂縫中猛地襲出,狠狠一口,咬在粗壯的觸手上。
鬱理沒想到他的脖子居然也能裂開。
這些獠牙尖銳而細長,如同利刃般深深紮進觸手,直接將觸手紮了個對穿。
鬱理心下一緊,立刻收回觸手。
觸手被山羊人咬斷,她的身形隨之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