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斷的半截觸手也現出漆黑光滑的色澤。透明黏液順著山羊人的獠牙緩緩流淌,山羊人伸舌舔了一下,深暗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縮。
“我們再做一個交易吧?”
鬱理迅速後撤:“什麼交易?”
她不確定山羊人的獠牙有沒有毒,在產生負麵作用之前,必須先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把這個能力給我。”
山羊人身形瞬動,再次如離弦之箭般向她迅猛襲來。
因為速度太快,雨水剛落在他的身上就蒸發了,這些蒸發的水滴在他周身形成朦朧的水霧,遠遠望去,如同雨中的發光體。
“作為交換,我可以把小醜的屍體給你。”
“沒想到,我的能力居然有這麼大的價值。”
鬱理的身形再次消失,下一秒,幾根觸手從山羊人身後的水窪飛襲而出,如閃電般衝向他的後背——
山羊人的後背再次裂開。
獠牙和長舌如惡鬼般從裂縫鑽了出來,鬱理毫不遲疑,立刻調動觸手向兩側分散,轉而去襲擊他的雙臂。
然而,令她難以想象的一幕出現了。
不僅是後背,山羊人的兩條手臂也毫無征兆地裂開兩條血縫。觸手剛一觸及他的雙臂,就被舌頭緊緊纏住,獠牙同時咬下,發出令人肉疼的聲響。
這個畫麵已經不能用詭異來形容了。
這次山羊人沒有咬斷觸手,他定定地看著鬱理,雪白毛發被雨水衝刷得很服帖,唯獨那雙眼睛卻越來越紅,隱隱跳動著嗜血、危險的光芒。
“怎麼樣?你願意跟我交易嗎?”
鬱理也看著他,神色卻很平靜。
“不好意思,我不願意。”
現在她已經可以確認了,山羊人的牙齒和舌頭並沒有毒性,也沒有喬越西那樣的麻痹作用。
這樣,她也就不用顧慮什麼了。
既然雙方都沒有更多的底牌,那就隻能拚儘全力地擊敗對方。
誰先倒下,誰就交出所有。
隔著傾注而下的暴雨,山羊人和鬱理無聲地看著對方,漆黑觸手與森白獠牙相互糾纏,雙方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近乎興奮的殺意。
摧毀對方,撕裂對方。
野蠻,瘋狂,不擇手段。
這才是怪物的戰鬥方式。
山羊人笑了一聲,人類的身軀急劇變化,無數裂縫隨之浮現,獠牙和舌頭歡呼雀躍地布滿他的全身。
鬱理認真地問:“你的心臟不會也能裂開吧?”
山羊人抬起一隻手,輕輕按在心房的位置。
“你可以來探索一下。”
他的聲音低醇,飄在嘈雜的雨聲裡,有種說不出的曖昧。
鬱理沒有再出聲。
烏雲遮掩了本就黯淡的月光,雨水在夜色中急墜而下。
下一秒,雨水像是被人橫空斬斷,兩道詭異可怕的身形狠狠相擊,又迅速分離。
伴隨著尖嘯的破空之聲,這兩道身影在大樓之間飛快穿梭,兩側大樓在高頻次的撞擊中轟然震動,被雨打濕的牆壁漸漸現出蜿蜒細碎的裂痕。
鬱理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戰鬥方式。
因為二人都想將對方置於死地,所以他們比拚的不僅是戰鬥技巧,更是自身的體能和意誌力。
光從場地來看,這個地方其實很不利於鬱理發揮。這裡的大樓建得非常密集,一棟接著一棟,幾乎沒有空隙的牆體對粗長的觸手來說,無疑是最大的障礙物。
這顯然也是山羊人特意挑選的地方。
但暴雨又為鬱理掰回了不少優勢。雨勢太急,原本那些小水窪很快連接成淺淺的積水,鬱理在其中肆意移動,靈活性甚至超過了山羊人。
但這樣極致的戰鬥帶來的傷害也很明顯。
短短幾分鐘,鬱理的多根觸手被咬斷,與此同時,她也扯斷了山羊人的不少舌頭。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正在飛快流失,而山羊人的狀態看上去似乎還能支撐很長時間。
鬱理大概能明白原因所在。
因為山羊人是完全體,而她是饑餓狀態的成長體。
如果不能速戰速決,那就得儘快進食,為自己補充體能。
鬱理看著疾衝而來的山羊人,迅速遁入水中,同時從一棟大樓的樓頂浮現而出,目光飛快掃視四周。
喬越西和年年應該差不多趕到這裡了。
也許這會兒就在哪棟樓的下麵……
就在鬱理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一顆深紅色的心臟突然從旁邊樓頂飛了過來。
“姐姐,快吃!”
樓頂響起年年的大喊,鬱理立刻用觸手接住心臟,一簇晶瑩剔透的蛛絲從心臟上輕輕脫落。
鬱理忍不住稱讚:“好孩子。”
暴雨衝刷著心臟的血跡,山羊人從對麵走來,目光落在這顆停止跳動的心臟上。
“這是……”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小醜的心臟?”
鬱理沒有回答他。
觸手蜷曲,將心臟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轉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山羊人眯了眯眼。
鬱理感受到強烈的、暴虐的殺戮欲,正如瘋狂蔓延的烈火般在體內灼燒。
她慢慢舒展身體,對山羊人露出一個近乎柔和的微笑。
“讓我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