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檔的手工牛皮鞋,有錢有票都不一定能買到,得有關係。
雖然女士的皮鞋後跟比男士的要高一些,但再高也不至於斷?
“誰曉得,估計崴了,不過這事兒我看邪乎,大喜的日子出這種差錯,不太吉利。”
這話是貼著孟言耳朵說的,建國以後就不許國民宣揚神鬼言論,陳巧麗也隻敢在私底下說。
孟言聳肩表示不了解,但心裡卻有些讚同陳巧麗的話。
要知道,她可是親身經曆了穿書這件事,以前她也是個唯物主義者,現在可不敢再唯物,有些事情真說不清,至於吉不吉利,還得看後續事態的發展。
“來來來,菜來了,吃菜吃菜。”
呂春紅果然回去換了一雙鞋,不再是之前那雙嶄新的小皮鞋,而是平時常穿的綠色膠鞋,配上紅襯衣,黑長褲,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她的臉也肉眼可見地耷拉了起來,不像方才在門口接待客人時滿麵春風的樣子。
“看你女兒乾的好事,大喜的日子也不讓人開心,太欺負人了。”嘈雜的人群裡,呂春紅壓著聲音憤憤對高國平說。
高國平麵上難掩尷尬和不悅:“好了好了,先把喜酒好好辦,回家再同那丫頭算賬。”
“你這次可不能偏袒她了。”呂春紅眼眶透著點紅。
這種情況下,呂春紅說什麼高國平都得應下:“不偏袒不偏袒,我誰也不偏袒,該是誰的錯就讓誰承擔。”
“哼,你最好是這樣。”
禮堂裡聲音太過嘈雜,孟言隻看見兩人絮絮叨叨了半天,卻不知道他們具體說了什麼。
然後就來到了婚禮環節,兩口子在嚴政委的主持下拜了堂,喝了交杯酒,也被台下的小戰士們鬨了一通,最後一塊兒熱熱鬨鬨吃完飯桌上的酒菜,這才結束了忙碌的一天。
望著幸福中的新婚夫妻,孟言忽然感到無儘的惆悵——又是想念自家男人的一天。
……
江少嶼離開培蘭島的第二十九天,快一個月了。
在他離開的這一個月裡,家裡到處收拾乾淨了,也摸清楚了每一個角落的功能,菜地裡該種的該養的也全部完成,剩下的時間就成了閒散時間。
無事可做,帶著翠花遛彎去,小狗狗最愛散步。
夕陽西下,路過一大片田野時還有好多漁民在地裡忙碌,不停有人張望著田坎,喊她:
“參謀長家的!”
剛來海島時這些叔叔嬸嬸就這樣稱呼她,剛開始不習慣,直到結婚後,反而覺得這稱呼好親昵,好溫暖。
“牛嫂!”
牛嫂扛起鋤頭三兩步走到跟前,看向孟言腳邊的翠花:“喲,好久沒見,這小狗長這麼大啦?”
“是呀,已經半歲了。”孟言踢踢翠花的屁股,示意它彆亂跑。
牛嫂蹲下,把翠花抱起來擼了幾把,兩隻沾滿泥巴的手掌掰開翠花的嘴看了看:“不錯,牙口也好,是條好狗。”
孟言汗顏。
江少嶼離開培蘭島的第三十二天,地裡的土豆發芽了,孟言滿臉驚喜,一眼就認出了那些可愛的芽芽是土豆的!
不用多想,一定是江少嶼種的!
說得多不如做得多,會做的男人都很棒,孟言最喜歡行動力比嘴強的人。
隻是欣喜完以後,心下又是無比的惆悵——小土豆都發芽了,我的心上人啊,你什麼時候歸來呢?
……
江少嶼離開的第四十二天,午飯一過,房門便被一股大風刮開了。
風嗚嗚地嗥叫著,起砂石落在房子牆體,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拍打窗戶,拍打菜地裡瑟瑟發抖的土豆芽芽,拍得房子也顫抖。
孟言出門收衣服,被風沙迷了眼,打了個顫,還挺冷,於是回頭進屋找了件外套披上。
隔壁陳巧麗一家欣喜地大叫:“快看,天上好大一片烏雲,是不是要下雨啦?”
再然後,周圍所有房子裡的鄰居們全跑出門看天:“哎呀,真要下雨啦?那可太好了!”
“要下雨啦!要下雨啦!”
“下雨啦!下雨啦!”
孟言哪裡顧得了下不下雨,在大風裡縮頭埋脖,艱難收衣服。
聽見四周動靜,翠花激動地從狗窩裡跑出來,還沒走幾步呢,就被狂風垂著在地上囫圇滾了兩圈,好不容易蹭到孟言跟前,咬住她的褲管才不至於被吹走。
孟言艱難蹲下,把翠花抱進懷裡,衝刺進入房子,然後關門。
“嗚嗚嗚——”
大風在室外呼嘯,孟言拍了拍頭發上的灰塵,進廚房燒了一大鍋水,準備洗個熱水澡,再去書房找幾本書回屋躺著看。
看完睡一覺,起來做晚飯吃,又是一天過去。
“翠花彆鬨,走遠點小心踩到你。”進了屋,翠花還不願放開孟言的褲管,跟著她從廚房走到書房,再從書房走進臥室。
“嗷嗷——”
動物的感知力總比人類強一些,似乎感受到了源自天空和地底不安的動靜,今天的翠花異常亢奮,在房間裡繞著走了一圈又一圈,時而跳到床邊的書桌上向外眺望,又跳下來,激動地嗷叫。
真的下雨了——
雨說下就下,屋外是島民們熱切的歡呼,各家各戶雀躍地將家裡能拿出來的鍋碗瓢盆全部放到院子裡接水。
而孟言,此時正在衛生間裡美美的洗澡,洗完澡把頭發擦乾,斜靠在床上看了會兒書。
伴隨窗外窸窸窣窣的雨聲睡了一覺。
起來發現睡了不過半小時,外麵還在下雨,下得不小,而且鬨哄哄的,也不知道在鬨個什麼。
乾脆繼續看書,隻是沒在床上,而是坐在窗邊,因為下雨烏雲聚集的原因,坐在這裡光線稍微亮些。
遲來的大雨,遲到的甘霖,培蘭島的春旱終於結束了。
雨還在下,下了一整個下午。
粘稠的水柱淋濕了整座海島,原本燥熱的空氣刺入冷風,即使縮在臥室裡,也能感受到溫度的變化。
孟言安靜地坐在書桌前看書,翻開一頁又一頁。
正沉浸於故事情節時,書麵忽而投落一片黑影。
疑惑又是哪位鄰居來家裡串門,怎麼不敲門也不喊人,就這麼推門而入,一點動靜也沒有,太沒禮貌了。
美眸一蹙,扭頭一瞧,當場僵硬在原地。
“少、嶼?”
時間仿似就此凝固,隻有他如炬的目光穩穩地落在她的臉上。
室內安靜到落針可聞,孟言忽然如鯁在喉,像一隻缺氧的魚,分明見到期盼已久的心上人回歸,此刻卻隻能乾巴巴地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
“傻了?見到你男人回來,怎麼沒表情?”
直到一雙滾熱的大掌捏住她臉頰的肉,孟言才驚醒——一切都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