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紗布呢?咋找不著了?”
“在我這。”鄒慧尷尬地遞過去。
“咋在你這。”嘟囔一句,羅素素疾步上前為孟言處理傷口。
鄒慧看看江少嶼,再看看羅素素,最後扯了扯呂春紅的衣擺,壓低嗓音說:“春紅姐,他們倆不識好人心,咱不搭理。”
呂春紅衝她哼了聲,轉身大步流星離開了衛生院,待都不願意待,裝也不願意裝了。
麵對眾人投來的視線,鄒慧尷尬地衝幾人笑了一下:“春紅姐其實沒什麼壞心眼,就是性子急了些。”
誰管她性子急不急,江少嶼毫不在意,回頭繼續看著自家媳婦兒的傷勢,還要伸出一隻手捂住她的眼睛,怕她看著疼。
好在羅素素不僅敬業,心還很細,上藥的動作十分溫柔,還要時刻抬頭打量孟言的表情,如果她皺眉,就會把擦藥的動作上得更輕。
江少嶼很滿意羅素素的服務水平,心道剛才還好沒讓呂春紅來上藥,不然準得給他媳婦兒擦哭。
“疼嗎?”江少嶼看向孟言問。
孟言搖搖頭,縮在他懷裡也不說話,嘴唇微微泛著白。
其實孟言本來都已經習慣了疼痛,都有些麻木了,可江少嶼這細聲細語的關切問候聽得她心裡一下就委屈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有些疼痛自己可以扛,可一旦被人發現,被人關心問候,就會感到無比委屈,仿佛疼痛也瞬間放大數倍。
突然簌簌簌往下掉淚珠子,抱著他的腰把臉埋進去。
江少嶼失笑,捏了捏她柔軟發燙的耳垂:“怎麼還哭了,跟孩子似的,以後咱的孩子該不會也像你這麼會哭吧。”
孟言在他懷裡甕聲甕氣地說:“我平時也不哭吧,這不是疼的嗎。”
其實除了真的感到痛以外,還有點小感動,感動自家男人對自己的關心,感動他為了自己和呂春紅鬨紅臉。
呂春紅現在可是高國平的老婆,跟她鬨掰就是跟高國平不對付,雖然部隊上也並不會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小題大做,可畢竟人家是高師長的老婆,鬨開後兩個男人之間總會有些小間隙存在的。
“那剛才為什麼說不疼?”江少嶼捏住她的臉頰肉。
孟言犟嘴:“我沒說。”
江少嶼:“你搖頭了。”
孟言:“搖頭就是疼的意思。”
江少嶼好笑又無奈,食指輕輕剮蹭在她的鼻尖:“狡辯。”
“就狡辯。”嗷的一口,孟言湊上前咬住他的食指,用力咬出兩排牙印,才笑開顏。
小羅看著小兩口在她麵前毫無顧忌地打打鬨鬨,彆提多羨慕,什麼嫉妒什麼不平衡完全沒有,隻覺得這兩口子的感情真好呀,一點也不像演出來的。
羅素素平時聽多了呂春紅的吐槽,潛移默化覺得這兩口子不好,其實他們倆挺好的,平時不會像呂春紅一樣作妖,人家自己過自己的幸福小日子,沒招誰惹誰,不過是惹了某些人嫉妒罷了。
心下對呂春紅的不喜愈發強烈。
上完藥後羅素素極有眼力見地離開病房,而呂春紅早就氣跑了,鄒慧也跟著呂春紅不見了人影,於是羅素素又進裡屋繼續處理幾個病人。
天氣已從小雨轉為多雲,天氣霧蒙蒙的,整個小島仿佛被老天爺上了一道結界,誰也無法突破,都困在了裡麵。
在這不太美好的天氣裡,孟言舒舒服服躺在自家男人懷中,比躺床上還舒服。
“你今天不用工作嗎?”摳著他胸口的小刺繡玩著,問道。
江少嶼握住她的手腕捏了一下:“剛才不是讓周柏濤去請假了嗎。”
孟言抬頭看他,帶點埋怨的語氣:“你也太草率了,哪有人請假還要彆人幫請,你是副團長,要做好表率。”
“偶爾一次沒事,你更重要。”
孟言笑著環住他的腰:“我就是腳受傷,又不是生大病。再說了,小羅不是還在這裡嗎,有什麼需要的我叫她就行了。”
江少嶼隻看著她沒說話,於是孟言玩笑道:“把我送過來你回去上班,晚點再來接我就是,乾嘛一直賴在衛生院,我看你是想偷懶吧。”
嘖了聲,江少嶼沒忍住狠狠捏了把她白白嫩嫩的臉:“小沒良心的東西,老子擔心你,懂嗎?”
“小題大做。”雖這麼說,心裡還是很甜蜜的。
……
大概是有自家男人精心的照顧,臥床第三天一早起來,孟言穿著柔軟的棉襪就能下床走路了,不過不能全腳掌使力,得稍微墊著腳走。
江少嶼卻不允許她下地,得完全恢複,至少要全腳掌貼地不疼了以後,再說出門的事兒。
一連在屋裡躺了三天,加上外邊潮濕的天氣,孟言覺得自己快發芽了。
好不容易陰了幾天,又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下得人心煩。
室外到處是泥濘,室內又陰又濕,即使江少嶼特意拿了火盆,燒了幾塊炭,也依舊揮不散那潮濕的味道。
閒著無事做,孟言乾脆拿了之前空閒時還沒織完的毛衣,坐在窗邊邊看書,邊打毛線。
她現在已經嫻熟到不用看也能織了,一心二用,日子過得充實又自在。
眼見著黃昏將至,孟言扭了扭疲憊的脖子,放下毛線團,準備上廚房做飯,院子門卻忽然被人用力拍打,傳來一道熟悉的女音。
嘭嘭嘭——嘭嘭嘭——
“孟言!孟言!在家不?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出大事?什麼大事?
孟言正慢吞吞一瘸一拐把毛線團放回衣櫃,便聽周茹大喊:“有人死了!”
腦海裡猛然閃過一道身影,孟言手一抖,毛線團掉落在地上沿著地麵滾了一大圈,沾染了星星點點的灰塵,她卻毫不在意,甚至來不及出門,一把將窗戶推開,大聲喊:
“周茹姐!你說什麼,誰死了?誰死了?”
周茹累得直喘兩口大氣,才道:“嚴政委的通訊兵死了,維修南邊渠道的時候山塌下來,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送到衛生院,三個醫生都沒能把他救回來!他老婆剛懷孕五個月!哎呀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