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二合一 剿匪(1 / 2)

慶德帝的病來勢洶洶, 前一刻他還在批閱奏章,天旋地轉後,再次醒來, 便已經是第二日了。

下麵一群人裡, 太子身上的明黃色最是顯眼, 也離他最近。

“幾時了?”慶德帝啞著嗓子問道,剛想撐著身體坐起來, 卻發現他的右手使不上勁兒,不隻是右手, 右邊這條腿也甚是僵硬, 抬都抬不起來。

太子滿臉歡喜, 撲過來跪在父皇跟前:“父皇您總算是醒了, 這會兒已經是巳時三刻了, 兒臣讓人取消了今日的大朝會,柳太醫快過來給父皇看看。”

昨日父皇突然昏厥, 大興宮的太監總管趙福找到他來主持大局。

說來也巧, 太醫院院使和左院判都不在京師, 被父皇派到瓊州給小六看病去了。

他昨日把半個太醫院的人都叫來了, 最後還是右院判柳太醫給父皇下的針,也是柳太醫開的藥。

熬了一夜, 父皇總算是醒了。

太子自認老實,父皇生病他寸步不離的照顧, 叫來了許多太醫群策群力, 連大朝會他也沒有行使自己作為儲君的權利代替父皇上朝,而是直接將朝會取消。

太子做到他這個份上,還不算安分守己嗎。

慶德帝艱難的抬起左手揮了揮:“不急,先讓太醫候著……趙福, 去請賢貴妃和……梅妃來給朕侍疾。”

慶德帝頓了頓,等到呼吸平緩下來,才接著道:“太子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朕這裡有你兩位妃母照顧,你且安心。”

賢貴妃是個把情緒擺在臉上的,又育有三皇子,按理他該放心,可賢貴妃和太子的關係再怎麼疏遠,畢竟也是太子嫡親的姨母。

若是柔貴妃還在,那個滿心滿眼全是他的女子,他倒是能更放心些。

梅妃,性子冷清,因為是母後的表侄女兒,才得以晉封妃位,還撫養了溫貴人所生的老五。

“是,父皇好好休息,兒臣熬了一宿確實有些撐不住了。”太子微微低了低頭,補充道,“兒臣昨日便派人去泉州接太醫院院使和左院判了。”

隻是瓊州距京師有三千裡之遙,便是日夜兼程快馬加鞭,到京師也要一個月有餘,更彆說這還不是單程,而是往返兩趟。

慶德帝閉上眼睛,艱難的抬起左手揮了揮,示意太子下去。

少時,慶德帝才讓柳太醫上前來診脈,餘下的太醫則是暫去外間等候。

“朕的……右半邊身子好像使不上勁,是怎麼回事,幾時能恢複?”

柳太醫心裡咯噔一下,額頭鼻尖滿是冒出來的冷汗,身上的每一根汗毛似乎都顫栗起來了,如今這個時候,院使大人和左院判怎麼就不在京中,留他一個人在這裡膽戰心驚。

“回陛下,陛下近來太過勞累,以致氣滯血瘀,因此……因此有了中風之症。”

陛下是積損正衰、勞倦所致的中風,而半邊身子使不上力氣便是中風後常見的症狀之一——偏癱。

“陛下的身體向來好,堅持施針用藥,慢慢便會好轉。”

慶德帝還能使得上力氣的左手攥緊身上的棉被,良久之後,才開口問道:“太子可知曉?”

“稟皇上,太子殿下隻知您是過勞才會暈厥。”

不知陛下中風,更不知陛下……偏癱。

慶德帝鬆了口氣,轉而又冷笑出聲,他這樣的病情,如何能瞞得住太子。

“柳太醫,不必害怕,你如實告訴朕,施針加上用藥,朕好好休息,一切遵醫囑,最快多久能好?”

柳太醫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樣,他見過的好轉最快的偏癱之人用了二十天,但人的體質各有不同,偏癱程度也不同,如何能照搬經驗。

“一個月,臣勉力一試。”

柳太醫說出‘一個月’的期限後,膽子仿佛也跟著變大了。

“這一個月陛下要儘量少勞累少操心少用腦,膳食也須注意,臣每日都會列一份膳食單子給禦膳房……”

慶德帝仔細聽著,一一應下。

他沒有懷疑天幕之言,去年他都能拉得開十二力的弓,雖然年近五十,但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年邁,隻看外貌,他便比同齡人更顯年輕。

隻是柔貴妃去了後的這幾個月,他夜裡常常做夢,睡不好覺,再加上熬夜勞累,這才會突然病倒。

慶德帝頭一次後悔把年長的幾個兒子打發去封地,對天幕的痛恨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如果不是天幕,他便和後世之人所說的那段曆史裡的慶德帝一樣,此時不會病倒在這裡,不會對幾個兒子心存內疚,柔貴妃不會死,這天下還是平穩的,朝堂牢牢握在他的手心裡。

如果不是天幕,他還是百官口中的好皇帝,是兒子心中的好父皇,百姓也不會知道這世上還可以有更好的活法。

慶德帝後悔把幾個兒子封出去,後悔自己太過急功近利,被‘千古一帝’這四個字迷花了眼,仗著自己能活到七十四歲便忘了他已經是上了春秋的人,不再是那個騎在馬背上能連著行軍趕路兩天兩夜的年輕人了。

他現在是一個走不了路也拿不了筆的皇帝。

賢貴妃被傳旨侍疾時,剛起,還未來得及洗漱,匆忙洗臉換衣上妝,早膳都未用,便被帶到大興宮,和她同行的還有梅妃。

兩人乘坐肩輦,一前一後到大興宮門。

柔貴妃和淑妃死後,反倒是把梅妃這個向來無寵的人顯出來了,畢竟也是高位嬪妃,還和陛下沾親帶故。

賢貴妃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不是為了陛下的病,也不是討厭梅妃這個人,隻是她從和柔貴妃、淑妃相爭淪落到與梅妃一道,倒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越活越倒退了。

賢貴妃隻是心中不是滋味,梅妃才真真是傻了眼。

她雖是妃位,雖撫養了五皇子,做陛下妾室的時間比賢貴妃還要久,那時陛下還是太子呢,她是和病逝的淑妃一道入的東宮。

但這麼多年了,她侍奉陛下的日子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除了在逢年過節的宮宴上遠遠看幾眼外,她一年到頭都見不到陛下的。

如今陛下病了,讓她來侍疾?

“妾身沒怎麼伺候過陛下,不了解陛下的習慣,待會兒一切以姐姐為主。”梅妃誠懇道,陛下正病著,萬一她不小心犯了陛下的忌諱就不好了。

半年內從鵝蛋臉逐步變成圓臉的賢貴妃其實也沒那麼想在陛下麵前表現。

表現好了,陛下是能升她做皇後,還是能廢太子封她兒子為太子。

可能嗎?

若是能,她便不會進宮二十多年位分都一動不動了,自家兒子也就不會被打發去青州了。

“妹妹彆謙讓,本宮笨手笨腳哪裡會照顧人,等會兒照顧陛下還是要以妹妹這樣心靈手巧的人為主,本宮幫你。”賢貴妃的表情裡透露著一絲絲恨鐵不成鋼。

難怪這麼多年都無寵,沒有淑妃的貼心,也沒有柔貴妃那股子拚命往上貼的勁兒,就這?

這後宮是越來越不行了,陛下少了貼心人,怪不得都病了。

兩位娘娘都不年輕了,養尊處優多年,伺候人這種事兒她們自認都不擅長,奈何陛下不找年紀輕的妹妹來,偏找她們。

再怎麼不情願,倆人還是恭恭敬敬進了大興宮,被伺候著擦了手,才去見陛下。

正好侍膳首領太監也帶了人手過來。

“兩位娘娘,陛下剛服了藥,還未用早膳。”

賢貴妃搶先接過太監手中的膳食盒子:“粗笨的活本宮來做,梅妃妹妹心細手巧,你來侍奉陛下用膳。”

梅妃咬了咬牙,跟在首領太監趙福後麵往前走。

賢貴妃則是慢了一步,畢竟她手裡頭還拎著笨重的膳盒。

她們知道陛下病重到連今日的大朝會都取消了,但看見躺在龍床上做起來都需要人扶的陛下時,賢貴妃和梅妃心裡頭還是有些震驚和懼怕。

陛下不是天幕所說的高壽之人嗎,如今才慶德二十四年,離慶德四十九年還有二十五年呢。

梅妃剛端過粥,準備喂給陛下卻被製止,這才鬆了口氣,她就說陛下不會如此糊塗,她們哪有宮女會伺候人。

她和賢貴妃來侍疾也就是做做樣子,真正伺候人的活還是宮女來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