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素回過身,踮起腳,將裴九枝緊緊抱著了。
“香囊補好了。”烏素對裴九枝說,“我放在日月天了,到時候,你去取來就好。”
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有節奏的心跳聲。
怦,怦,怦。
“好。”裴九枝腰間的長劍發出淡淡的鋒鳴之聲。
“成親的日子,就六月廿七,如何?”他問烏素。
“啊……”烏素在裴九枝懷裡,恍惚地抬起頭,她怔然看著裴九枝。
“為什麼是這一日?”她問。
“現在是六月,我便突然想到了這個日子,似乎沒有緣由。”他對烏素說。
他也忘了他所誤解的烏素生辰,但,這並不妨礙他覺得這個日子很熟悉。
“晚一些。”烏素說。
“我等不及。”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耳尖紅了起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等不及……
烏素知道,自己沒辦法再勸動他了。
“好。”她斂眸,安靜應道。
與裴九枝一起離開玄明宗之後,烏素找了個借口,躲進了日月天的寒梅之中。
烏素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
她怕自己下一刻,就要對小殿下說出自己的計劃,讓他取消成親計劃了。
她看到了藏在日月天一株寒梅後的散落風箏,似乎是誰親手做的。
烏素呆呆地看著那些形狀各異的風箏,她在久遠的記憶裡,似乎想起了什麼。
她的思緒極亂。
她分明,不該有任何猶豫的。
她為何……會如此?
他的婚禮,與她要殺了李綽,沒有任何衝突。
他會如何想,會如何傷心,與她無關,不是嗎?
烏素沒想起那些風箏的作用,隻是呆立在原地,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裴九枝找到了躲在寒梅樹之後的她。
他從後將烏素抱著了,他順著烏素微怔的視線看去,看到了那些自己曾經做過的風箏。
“我做的。”他對烏素說。
“啊……”烏素終於想起來了,以前在雲都的時候,小殿下對她說過,等冬季過去,春天來臨的時候,他帶她去雲都城外放風箏。
可是,她在第一場珍貴春雨落下的時候,斬斷他的情絲,直接離開了。
烏素深深吸了一口氣,問:“小殿下,是愛好嗎?”
“是……想要做的事,我不知我為何要做這些風箏,但我總嫌它們不好看,若是好看一點……”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似乎後麵的話說不出來了。
若是好看一點,她是不是就會來與他放風箏,赴那場春日的約定?
但是,但是,冬季裡的寒梅綻放了一千多年,日月天裡還是沒等到春日降臨。
烏素很快說道:“很好看。”
與風箏無關,與春季無關,與他無關。
是她失約。
——
六月廿七,清晨的日光明亮,那輪白日灑下和煦、快活的光芒。
所有被這縷陽光照耀到的修士與凡人,都能感覺到今日一定會陽光燦爛。
這輪太陽的主人,今日的心情似乎十分好。
烏素先住到了妖穀去,小殿下會在約定的吉時裡,過來領她去日月天成親。
他們會有一個簡單的婚禮,雖然親近的旁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但這場婚禮,沒有邀請任何人。
烏素坐在鏡前,給自己的發間佩上精致的金簪,今日成親,她總算舍得把自己打扮得正式些了。
“小烏,你這不會是在——”盈盈看著烏素,捂著嘴巴,有些驚訝,“我之前就好像聽說過,尊上與你……”
“沒有的事。”烏素側過頭,將珍珠耳墜佩在自己的耳朵上。
她柔聲對盈盈說:“盈盈,出去吧。”
盈盈摸了一下烏素的腦袋,轉身跑出了她的房間。
在她關上門之後,烏素的眼前的虛空之中,出現了早已準備好的借靈蠱陣法。
那淡紫色的飛蛾圖騰在她的注視下,逐漸變為黑白交織的顏色。
她定在了這一日,便不能更改。
下一瞬,這黑白飛蛾圖騰朝她落了下來,烏素披在肩頭的外裳垂落。
在她的脊背之上,印下詭異的黑白飛蛾紋樣。
這一瞬間,澎湃強大的力量充斥她的身體,借靈蠱開始發揮它的效用。
烏素驟然間睜開了眼睛,她將自己落在地上的衣裳穿好。
午時,裴九枝會來接她。
烏素側過頭,她的指尖纏繞著黑白氣流。
這氣流落下,籠罩在她腳踝的金色鎖鏈之上。
霎時間,這金色鎖鏈與裴九枝的聯係切斷。
他接不到她了。
烏素往窗外縱身一躍,身形變化為黑白色氣流。
她直直朝瞑極閣而去。
今日,李綽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