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
什麼員工需要把對方接回老宅住?
就算想徹底壓下許樂自殺帶來的輿論影響,霍野也該有一萬種避免和許樂發生交集的方式。
“他有家,我會帶他離開,”麵對男人明晃晃的挑釁,付澤極力克製住衝動,“不勞舅舅費心。”
霍野平靜,“是嗎?”
如果他是許樂,既然已經等到獵物主動上門,絕不會輕易遂了對方心意。
事實也證明,霍野沒猜錯,晚飯之後,付澤又去二樓敲了幾次門,毫無回應,最後直接在走廊坐下,守住出口。
廚娘聽得雲裡霧裡,隻以為是小情侶間鬨彆扭,還在下班前給付澤送了條毯子。
霍野向來喜靜,本打算攆對方離開,但看在少年那份藥方的麵子上,他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成全下後者。
誰料,夜深人靜,正當霍野批複完最後一份文件、準備上床休息時,一樓的臥室外卻忽地傳來“咚咚”的聲響。
驅使輪椅,他抬手,一把拉開厚重的窗簾,玻璃外,正站著個一身毛絨睡衣的少年,屈指敲敲敲。
夜裡溫度低,對方鼻尖泛了紅,霍野向下擰動窗戶的把手,冷風灌入,伴著少年低低的警告,“讓讓。”
右手隨意撐住窗外凸起的平台,他活像隻靈巧的貓,眨眼間,穿過那個窄窄小小的“洞口”,一躍而入。
腳下甚至踩著雙保暖卻礙事的棉拖。
精準朝後滑開些距離,霍野道:“我以為你今天會請假。”或者乾脆忘了他。
“說了每天一次就是每天一次,”回身將窗戶關嚴,宋岫麵無表情,自顧自走向浴室,“我去接水。”
對方在生氣。
隻差沒寫到臉上。
可饒是如此,少年也信守承諾,將放進浴室收納櫃的木盆拿出來,睡衣口袋鼓鼓囊囊、露出今天剛配好的藥包。
十分自覺地,霍野坐到床邊,“餓不餓?”
晚飯基本沒碰的宋岫:……明知故問。
詭計多端的老男人。
“我猜是餓了,”沒得到回應,霍野毫不尷尬,反而作勢拿起手機,“要麼我叫付澤過來……”
話音未落,一直避開與他目光交錯的少年終於舍得抬頭,急急地,連名帶姓,“霍野!”
霍野淡然垂眸,“肯說話了?”
“外甥肖舅,”明白自己上了對方的當,少年打開藥包,泄憤般,用力往木桶裡丟,“你果然和付澤一樣討厭。”
霍野:“這會兒又不說我是好人了?”
宋岫動作微頓,“霍先生,您今天問題真的很多。”
旁的便算了,如果對方再敢拐彎抹角幫渣攻講好話,彆怪他等會兒下手太重。
霍野亦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今晚,從少年在付澤身邊坐下的一刻開始,自己似乎就總是想激怒對方。
“我對付澤死心了,”水汽
氤氳,宋岫回身,抽出矮矮的專屬小板凳,擺到木桶前,“您不必像防狼一樣防著我。”
防狼?
下意識地,霍野蹙起眉頭,付澤的婚事和他有什麼關係,幸福與否,都是對方自己的造化。
先前種種,他已足夠配合,沒拆穿少年的小把戲,更允許頂撞自己的付澤留宿。
“霍先生要否認嗎?”餘光瞥見對方的神色,宋岫道,“那您為什麼反反複複試探我對付澤的態度?”
霍野:“我沒有。”
“您有,還用叫付澤進來威脅我,”語氣裡帶了點委屈,少年直白,“霍先生以為我在乎?走窗戶,隻是不想被纏上,白白浪費時間。”
撒謊。
短暫被那泛著淺紅的眼尾晃了神,霍野收攏思緒,自認冷靜地指出,“你和付澤還有聯絡。”
死心了?不在乎?
演戲演全套,好歹要把尾巴藏乾淨。
“因為我怕他聯係不到我,會去福利院鬨。”總算套出這個陰晴難測的男人在懷疑什麼,宋岫好氣又好笑。
天地良心,對付澤,他真沒玩欲擒故縱。
霍野:“我說過,不會有人再去打擾福利院。”
宋岫:“可付澤是你外甥。”
——而我隻是個外人。
準確讀出藏在少年眸中的後半句話,霍野忽然沉默,記起自己把對方拐來老宅的借口,“替付澤負責”。
也難怪少年覺得他會徇私。
“霍先生還不信?”誤解了對方的沉默,原本規規矩矩坐在小凳子上的少年,倏地起身,越過木桶,靈巧向前一撲。
霍野本能想躲,卻沒躲開,被對方輕而易舉勾住脖頸。
乾淨到沒有任何味道,隻餘一抹淡淡的藥香,眨眼間便整個兒陷進他的信息素中,渾然不覺危險,少年極力想證明什麼般,道:“你叫付澤進來吧。”